第78章 他疯了
第二天，上午。
轰隆~
轰隆~
轰隆~
空中不时滚下一阵阵惊雷同时还夹杂着一道道闪电犹如丝带般横亘在这片布满乌云的高空之上。
瀑布一样的大雨从整片黑暗的空中倾泻而下，铺天盖地，仿佛要淹没这座城市才肯罢休。而这场大雨从昨天傍晚开始一直持续到今天的一整个上午，丝毫没有打算消停下来的意思。
而此刻，在满是刺鼻的消毒水味的本市最大的一家私人医院里面，一个男人正坐在医院手术室门前的长椅上面。他佝着身子，身上穿着一件因为被雨水和污泥浸染透的早已看不清衣服颜色的衬衫，他手上满是细小的伤痕，脚下的鞋子也不知在何处丢失，此刻正光着脚，踩在医院的冰冷的地板上。额上的湿发不时滴落几滴水珠，顺着他俊朗的脸庞一路滑落。他的双眼里面布满血丝，眼神明明空洞无神，却又十分倔强的死死盯着旁边紧闭的手术室大门。大门上头亮着的灯牌写着明晃晃的几个大字：手术中。
而他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而盯的时间越是长久，他的心也跟着下沉得愈发厉害。
“儿子，你这样一动不动的盯着手术室的门已经很久了，而且你从昨天开始肚子里面就没有进过一滴水一粒米。你哪怕只是喝一口水缓缓也好啊。”
来人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手里还拎着一份从附近酒店订来精致的餐点，而这份餐点是四个半小时前就送过来的，此刻也早已冷却。
“算妈错了，儿子，妈真的求求你了，妈就你这一个儿子，你现在这副不吃不喝要死不活的样子，你不是在折磨你自己，你是在折磨我，你是在剜你|妈|的心啊。”
说着贵妇人的脸上已经满襟泪水，手里的水和食盒早已经被丢弃在一边，她神情激动，双手使劲儿摇晃着男人的肩膀。但是男人依旧不为所动，只是神情麻木的任由眼前妇人继续动作。
“你说话呀？你为什么不开口说话？”
“妈跟你道过歉了，妈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说话，你给我说话，你为什么还是不愿意开口和我说话？”
“我怀胎辛苦十月将你生下来，当初为了你我差点因为难产死掉，连医生都说如果再晚一分钟我一定无法活着从手术台下来。”
“而现在，你你，你，为了一个女人，难道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要了吗？你要恨自己的母亲吗?”
贵妇人的情绪越说越激动，表情也由一开始的苦苦哀求到后面的大声质问，保养得十分精致的贵妇脸也在这短短的一天时间里面跟着变得憔悴不堪，在这一夜之间容颜仿佛已经衰老了十岁。
忽然，随着灯牌的熄灭，手术室里面传来了“啪嗒”一声的开门声，从里面走出一位穿着白衣大褂的男医生，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而原本一言不发的坐在长椅上面的男人也跟着迅速站立起来，迈着长腿快速向医生走去。只是人还没有走到跟前，就被那名男医生阴沉着脸劈头盖脸的怒骂了一顿。
“医院里面禁止大声喧哗，走廊墙上贴满了标识牌你们不认识字吗？”
男人神情关切紧张，对于医生的话置若罔闻，只是嘶哑着声音询问道，
“她怎么样了？”
“我出来就是和你们说这个事情的，病人的病情现在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现在需要你们家属再签一次手术风险同意书。”
听到这个消息的男人心口一震，甚至在原地打了一个小小的踉跄。
“她会死吗？”
男人的情绪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仿佛紧绷的情绪下一刻就要彻底陷进癫狂里面。
“任何手术都会带有一定的风险，但是目前这个姑娘的现状依旧十分危险，我们需要给她再进行一次手术。”
“而且我们医生对于任何手术都不会对病人的家属们称手术成功率一定会百分百，现在需要你们在这份手术风险同意书上面立刻签下字，征得家属们的同意之后，我才能给病人再次进行手术。”
医生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把尖刀，深深的插|进男人的心脏处，他甚至希望此刻眼前的一切不过是他做的一场梦，那样等一觉睡醒来，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就都是假的。
但是无情的事实就像此刻外头的那场大雨，无比的真实。
“病人的家属，我们建议你们这边最好快速考虑清楚，如果你们现在不签这个字，那么就相当于由你们家属这一边单方面主动放弃了病人的生存希望，而且我需要告诉你们的是，如果这个手术不做，那么里面的病人必死无疑。”
必死无疑~
必死无疑~
必死无疑~
这个四个字在男人的脑海里面四处轰炸开来，将他炸的体无完肤。
“所以你们考虑好了吗？这个字你们家属要不要签？”
男医生冲着眼前神色早已变得灰白无常的男人说道，随即又将目光扫向男人身后正一脸局促不安却又心虚的不敢上前的贵妇人。
“签签签，我签，救救她，求你，不管什么办法都要把她救回来。”
“求求你了，救救她。”
“她可是的命啊！”
一向在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男人，此刻却在医生的面前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而他的命早就和着里面手术台上的女孩儿的命紧紧的捆绑在了一起，如果她手术失败了，那么他也就没有存在这个世界上的必要了。
随即男人颤抖着双手接过医生递过来的手术风险同意书和笔，将自己的名字颤颤巍巍的写在上面。医生接过之后再次警告家属不准再在医院大声喧哗之后，便转身走进了手术室，门上的灯牌也再次亮起，上面显示着“手术中”三个大字。
男人又重新跌回了刚刚的长椅上面，再次望向紧闭的大门，又恢复像之前的空洞状态。
而在男人身后的贵妇人在听到了这句话之后身子更加是彻底的控制不住，直接瘫软在地上。
她的儿子，她唯一的儿子，已经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