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往事回首
“这消息是从何而来？”
一向不动声色的万山此刻脸上也露出了些许惊恐。
“信上是这样说的，先生往日和父亲待在一起时间多，不知可有发现什么？”
万山摇了摇头。
“侯爷虽然不是武将出身，但平日里也喜爱骑马打猎舞枪弄棒，头昏脑热都不常见，又岂会突然……”
话说一半，万山双目圆瞪，似乎想到了什么。
“看来先生也猜到了。”
韩裕脸上满脸的无奈。
“在下虽然猜到，但希望一切并非我所想那般，不然这背后之人，背景之深，手段之狠都不是我幽北所能染指的。”
“先生认为会是什么人？”
“不好说，但我觉得嫌疑最大的定然是镐京的那一位，毕竟也只有他才会如此着急置侯爷于死地。”
韩裕心中疑惑。
方才他在心中复盘了一下。
幽北的敌人有很多，远的不说，就那晋凉两国。
前者暗中拉拢呼延彤和罗岗，目的就是想要趁着新主继位，政权不稳之时，想办法喧宾夺主，将幽北政权改天换地。
后者则不喜欢如此慢的动作，岭西之战便能看出他们的野心和魄力。
但除了他们，韩裕对于周边的敌人了解甚少，敌在暗处他们在明处实在是猜测不出对方的手段。
如今听万山这一解释，他才恍然大悟，算来算去还是少算了一个，那便是如今的天下之主，方今天下名义上最高的统治者大周皇室。
“为何大周皇室一定要置我父亲于死地，先生似乎了解甚多，能否为我解惑。”
万山整理了一下脑海中的记忆。
“其中很多事情要么太过隐秘鲜有人知，要么就是只在民间流传并未得到证实，真实程度还有待考究。”
停顿了一下，万山继续说道：“这事情还得从太老爷时说起。”
“太老爷未曾发迹之前，那个时代也是风云际会英雄辈出之时，草原霸主大元意图染指大周，先是爆发了规模盛大的国战。”
“国战？”
“双方集结了百万大军于幽北之地。大周皇室虽然衰微，但下面的诸侯国不愿坐视大元吞并，纷纷发倾国之军，仅是大营便是连绵数百里之长。当时的太老爷好像还只是一个校尉，也正是靠着这场大战，他才得以攒下家底，为后来割据一方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而大周当时也想趁着战后各方势力未曾反应过来之时，将幽北这一大块地盘收回来。双方的目的相同，自然是水火不容，听说的前任大周皇帝，曾向太老爷发起挑战，双方约定一场厮杀，胜者才有机会染指幽北，败者只能自行离开。”
“不用猜，最终必然是我爷爷胜了。”
万山点了点头，“三场比试，皆是太老爷胜了，对方输的一塌涂地，回去之后更是沉寂多年，郁郁寡欢。”
韩裕心中顿时明白了什么。
两个年轻人奋发图强互相角逐，最终却演变成了两方势力的多年的勾心斗角。
用国家公器去解决个人私仇，气魄太小，难怪多年下来，大周的势力越发衰落。
“我懂了，但就这件事情也不至于让大周派人行暗杀手段吧。”
万山捋着胡须接着说道：“单凭这一件自然不至于。但问题就出在侯爷身上，小侯爷的记忆中可还记得逝世多年的侯夫人？”
韩裕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韩鸾虽然对外是一副文人骚客的形象，可这位侯爷自始至终只有一个夫人，那就是韩裕已经病逝多年的母亲。
对于这个女人，被人说是韩裕，就算是原主也没有太多的记忆。
“这个事情难道和我娘也有关系？”
万山轻叹一声，“镇北候虽然是坐镇一方的诸侯，但还是大周的臣子。依照惯例，在侯位传承之后，新的继承者必须前往镐京朝拜天子以示尊重。侯夫人正是侯爷在镐京相识，听侯爷曾经说过，他们是一见如故，互生倾慕之心。但没想到，侯夫人居然是当今天子的亲妹妹，大周皇室的公主。”
韩裕脑海中顿时恶补了许多片段。
按照正常轨迹，这个时候应该会出现家人反对，公主私奔的桥段。
“本来皇室和幽北就有矛盾，如今听闻公主和镇北候还生下情愫，又岂能愿意。可惜，侯夫人心如坚石，说什么也要嫁给侯爷，甚至不惜脱离皇室为代价。天子盛怒之下，调集铁骑将侯爷夫妇围在镐京。可侯爷也不是吃素的，在麾下五千铁骑的护卫下，强行冲关，最后还放火烧了镐京城外大周历代天子的陵寝。”
韩裕闻言眼珠子瞪得老大。
父亲这可是真的无所畏惧。
不仅仅抢了对方的公主，还烧了对方的祖坟，换做是自己，这个仇也绝对不可能忘记。
“原来如此。”
万山看着韩裕。
“若是侯爷真的是大周派人……那小侯爷也得谨慎行事。”
韩裕摆摆手，“这些都是后话，我有数万大军保护，纵然大周手眼通天想要伤我也不是易事。此刻我更担心此刻身处镐京的父亲，身在龙潭虎穴，他的处境恐怕不会乐观。先生，有一个问题我一直藏在心中，今日实在是不如不快。”
“小侯爷请问。”
“父亲明明知道自己身体有恙，甚至有可能猜到就是大周皇室所谓，可为何还要心心念念要前往镐京？”
万山看了一眼韩裕，嘴唇颤抖了几下，看得出此刻的他正在心中作斗争。
“还望先生告诉我。”
万山见韩裕如此模样，纵然是铁石心肠最终也是化为乌有。
“小侯爷有所不知，侯爷此时前往镐京其实更多的是为了小侯爷您。”
“为我？”
“当年大周册封老太爷曾名言，镇北候爵位只传两世，之后便会削去爵位，幽北之地也会被大周收回。从老太爷到侯爷，已经到了两世。若是想要传承给小侯爷，就必须撕毁之前的那封诏书，从新改立。侯爷前往，就是为了此事。“
“什么，大周恨不得将我幽北拆散打碎，又岂会同意如此苛刻的事情。父亲前往，这岂不是自讨没趣嘛。”
“侯爷没有选择，为了幽北，为了小侯爷，他只能如此。”
韩裕陷入了沉默，许久之后方才感叹道：“这是我这个做儿子的不孝，我要立刻前往镐京去见他。”
万山连连摇头，“万万不可啊！小侯爷，事情得分轻重缓急。侯爷为您牺牲，您若是一意孤行就是置他的心血不顾，眼下还是当先处理完凉国之事。”
“可是……”
“我相信，侯爷若是在，他也会如此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