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最后的选择
楚王宫内，随处可见夺路而逃的宫娥和太监。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在得知昭阳献城的消息之后，整个寿春的秩序彻底崩塌，上到熊氏宗族，下到贩夫走卒，为了自身利益都是夺路而逃。
王宫之内的珍宝被人洗劫一空，火光冲天之下，到处都是一片末日的景象。
熊心孤单的坐在书房之中，瘫坐在椅子上，双眼空洞的望着前方。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房门打开，熊心的几个儿子快速窜了进来。
“父王。”
“父王，这到底是怎么了？”
“父王，外面到处都是逃亡的人，咱们也快逃吧。”
熊心看着眼前儿子年轻的面孔，轻叹一声道：“四门的守将都已经向燕军投降，我们还能逃到哪里去？”
“难道说，我们楚国真的没救了吗？”
“都说燕国人是吃人的豺狼，我们会死吗？”
“父王，我不想死。”
三个儿子泪流满面，身为父亲的熊心此刻也是老泪纵横。
此时此刻，他才真的是悔之晚矣。
早知今日，当初王猛派人前来招抚的时候，自己就应该学齐国晋国那样乖乖投降。
虽然失了邦国，但爵位富贵一样都不会少。
而如今，楚国亡国近在眼前，宗庙社稷毁于一旦，还要搭上自己的儿子女儿们的性命。
不值，着实不值得。
但现在的他已经没有重新选择的机会。
“不要怕，不要怕，有父王在这里，你们都不要怕。”
几个王子正准备松口气，忽然刀光剑影一闪，紧接着鲜血飞溅，惨叫声划过耳旁。
定睛望去，只见熊心的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了一把长剑，而剑端已经狠狠的穿刺了其中一个儿子的胸口。
“父王……你。”
儿子看着眼前的父王，满脸的不敢置信。
他想不出为什么父王要要杀了自己。
但生命在身体的快速流逝，让他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数息之后便倒在地上再无声息。
旁边站着的两个兄弟，此刻已经彻底看呆。
可还没反应过来，熊心的剑再次挥舞，鲜血飞溅，三个儿子先后倒在了血泊之中。
儿子作为国家传承的根基，更是楚国的命脉。
如今熊心亲手杀掉了三个儿子，等同于是彻底葬送了楚国。
楚国的国粹至此也彻底终结。
“儿啊，父王对不住你们，你们先走一步，待父王收拾好了一切就去陪你们。”
说着，熊心提着剑快步走了出去。
他的步伐极其坚定，目标不是别处，正是后宫的几个妃嫔的住所。
太监们都已经逃走，撵驾也无人管理，熊心只能步行前往。
一路上，虽然有太监和宫娥见到他，但此刻大家都为了逃命，俨然没有把他这个落难大王当回事。
走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终于是来到了最为宠爱的妃子宫殿外。
看着眼前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熊心的脸上闪过一丝落寞。
当初为了修建这座宫殿，他一口气调拨了百万两白银，只为了能够博得美人一笑。
再次踏入这里，一切已经是物是人非。
没有宫娥没有太监，整个宫殿之中悄无声息，散落在地上的绸缎和瓷器碎片，无不表明，眼前这座宫殿已然成为了无主之地。
转悠了一圈见再无美人身姿，熊心惨淡一笑，快速转身朝着其他宫殿走去。
和这里一样，熊心宠爱多年的后宫佳丽们早就全部逃得无影无踪了。
失魂落魄的他，最终朝着王后的宫殿走去。
王后乃是他当初尚是王子时，先王为他迎娶。
虽然当初她确实是一位美女，但这么多年下来，年华逝去，已经步入终年的她终究是挡不住时光的逝去。
和其它几处宫殿一样，这里也是到处乱糟糟，遍地破损的器物，无不在彰显它辉煌的逝去。
熊心看着眼前的场景，自嘲的笑了一声，转头准备离开时，身后忽然传来了声响。
“是大王吗？”
兄弟你不敢相信的转过头，在宫殿的门口一个中年妇人正站在那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王后柳氏。
“你……你怎么，大家都走了，你怎么还待在宫内。”
柳氏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这里是臣妾的家，既然是兵荒马乱，臣妾自当躲在自己家中。”
说着，柳氏忽然发现熊心身上的血渍。
心领神会的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身形一软，脚下一个踉跄就要摔倒，好在旁边有门柱撑着，这才让她稳住身形。
“几位王儿？”
“他们身为寡人的儿子，决不能落入敌人手中，与其到时候成为阶下囚受尽别人的折磨，还不如一死了之，潇洒自在。”
柳氏没有评判自己夫君做的对还是不对，她长叹了几声看着眼前的熊心散乱的发丝道：“大王的发丝乱了，让臣妾为你整理一下吧？”
已经成了孤家寡人的熊心自然不会拒绝柳氏的好意，迈步走了进去。
宫内的摆件绝大多数都被太监们抢走，所剩的也就是桌凳这些太重不好携带的东西。
熊心坐在首座，柳氏跪在他的旁边，解开发带，为他整理起发丝。
“陛下的头上多了不少白发。”
熊心本想说是被国事操劳的，但转念一想，正是因为自己的骚操作，这才让楚国陷入如此境地，这才只能转变话风。
“上了年纪，岂能没有白发。”
柳氏为熊心从新梳好头，起身正准备离开，熊心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让她不要离开。
柳氏这才无奈的重新坐了下来。
熊心看着自己的妻子，思绪万千最后问道：“这些年，你有没有怪我？”
柳氏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埋怨，反倒是一副释然的样子道：“大王富有四海，多几个女人这是理所应当的。我作为熊氏一族的儿媳，这个道理岂能不明白。”
熊心一时间也听不出柳氏说的到底是真心话而是挖苦他。
但对于此刻的他来说，是什么都不重要了。
“是寡人对不住你，如今还要连累你，若是有来生，寡人一定竭尽全力的补偿你。”
柳氏闻言淡然一笑：“大王这样说就是折煞臣妾了，臣妾既然是大王的女人，自当与大王同舟共济。大王若是不在了，臣妾定然也不久活。”
听到这话，熊心那被人伤害了无数次的心终于找到了一丝安慰，看着眼前的柳氏，抓着她的手。
“好，若是有来生，寡人一定要再娶你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