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玉娇
瞧着眼前风情万种又妩媚可人的女子,陈樱苒突然有点无地自容。
陈樱苒自小被教导举手投足间端庄稳重,言语得体。要做到笑不露齿,坐不露膝。可是这样便少了几分少女的活泼娇俏,倒像是画中人,没有了些许人的活气。
不过片刻间,玉娇娘一颦一笑,一动一静,都能让人神魂颠倒。男子为之倾倒,女子为之汗颜。可是娇娘一身妩媚分外动人,看似柔若无骨,娇中带柔,直击人心。自己看了都不得不说柔媚入骨,想必男子都醉心这种娇柔妩媚吧。
“谁说我不来了?这不是进城才没多久才忙完啊,晚上我定去听你那弹琴。”桃秀林细语安慰她,伸出手去拉她的手。
玉娇娘左手捻茜色纱巾掩面而笑,轻抬玉臂把纤细柔荑放入他宽阔的手掌里,鲜红的丹蔻指甲鲜艳夺目。桃秀林也只是托着她的手并无多余动作。
陈樱苒看得有些不自在,低下头去,把目光放在地上。心中又气又羞,这玉娇娘可真是大胆,大庭广众之下还如此放肆……
玉娇娘一听桃秀林晚上要来,凤目闪烁:“庄主说要来定要来,那娇娘沐浴更衣扫尘恭候您的大驾。”
“这里人多眼杂,我送你出门。”说着朝门口走去,玉娇娘温顺地跟在他身后。
玉娇娘正欲动脚,却瞥见站在一旁边的陈樱苒,含笑俏声:“这位姑娘生得如此娇俏可人,莫不是又是你路上拐回来的?瞧她年纪也跟桃凝相仿,你也下得去手?”
桃秀林闻声回首,正色道:“你休要乱说,故人之女,在路上落难碰到,正要送她回去。清白人家的女儿,莫要玷污了人家名声。”
“是吗?”娇娘一声轻笑,眼睛直直地落在陈樱苒身上。从她刚从脂粉铺里新梳的时新发髻,佩戴鲜亮的首饰,脸上的明丽妆容,粉色的簇新衣裙,无一不细细扫过。
这像扫把一样的目光看得陈樱苒好不自在,心想刚才那个动人的女子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幽怨的妒妇。
果然情爱使女人美丽面目全非。
“走不走?!”桃秀林言语间有些动气。
娇娘回首又是巧笑嫣然:“走,当然走。这种地方味太呛了。”说完施施然跟着桃秀林出门走。陈樱苒看着桃秀林送她上一顶小轿,又目送她远去才回来。
不知道怎么的,陈樱苒心中冒出一股无名火来:“没事我先上楼去了。”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让我看看。”桃秀林很是关切,怕她撞墙伤着还没好全。
“只是走路太久有些累,休息一下就好。”看到桃秀林的目光陈樱苒觉得娇娘那些话也不值得放心上,只好放软了声音。明明是玉娇娘看得自己不快,关他什么事。自己这样反而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
“那好,你先去休息吧。晚上我们一起去金雀巷听曲子。娇娘的琵琶可是一绝,外人难得一闻。”
“那种地方我才不去呢。人家叫你去又没请我!”说完转身噔噔地上楼。
桃秀林笑着摇摇头,这小女子的心思真难猜。明明刚刚进门还因为换了一身新衣欢天喜地的,这会又生起闷气来了。
金雀巷在城中最繁华中最僻静的一条巷,巷中两边种着柳树,在茂盛的初夏垂下浓浓的绿幕,似乎要掩盖掉些什么。
路虽宽,但是行人稀少,只是时不时有华丽的马车哒哒飞过。
时值黄昏,夕阳的余晖打在粉墙黑瓦上,十分的耀眼。门口的大灯笼已经点上,星星点点的红色在晚风中摇曳着,像在朝过路过的车马招手。
马车虽快,陈樱苒还是瞧见那门额上的牌匾,都是些寻芳阁、依凤楼之类,像是清风中夹杂着一缕脂粉的香气。
“你是不是好奇这条金雀巷是干吗的?”桃秀林问一脸新奇的陈樱苒。
陈樱苒再怎么不谙世事也猜到几分:“莫不是金屋藏娇的之地?”
“你很聪明,算是猜对了吧。住得这里的女子个个都是绝代芳华,不是妓院里那些庸脂俗粉。容貌便是万一挑一,才气也是不输那些饱读诗书的书生。她们只需要对那些一掷千金的公子一笑,便有千金万金扔到石榴裙下来。”
“哦,感觉也差不多啊。”陈樱苒脸上做恍然大悟,心中却是一阵不屑。也不知自己哪根筋抽了,经不起桃秀林几句劝说,眼巴巴跟来听曲。
陈樱苒觉得这条巷子很是清净,却有隐隐的丝竹声传来,空气中也漂浮着酒菜的香味。
她也听过不少关于陵城的传说,说这里的金雀巷是销金之地,那些富家公子不惜了独占美人,便在这闹市中的金雀巷中置一屋金屋藏娇。
这样既能和美人厮守,又能逃避家里的种种规矩。这种除了像桃秀林这种巨商藏的美人,还有不少高官豢养的宠姬。所以一般没什么人敢来找麻烦。
陵城依江而建,水运十分发达,天下十之六七的盐在这里集散,所以繁华也是情理之中。
这大概就是书里秦淮河的样子吧。
而金雀巷一则也是临着江边的,到了晚上会有无数的红灯笼倒影在浮动的江水中,影影绰绰。有多少人晚上会坐着一条小船而来,轻轻敲响那一扇木门,便有人开门迎进去,天亮时才借着微微的薄雾离开。门上那盏红灯笼随之熄灭,夜晚的喧嚣变成了白日的沉默。
“秦楼楚馆的女子可没这里的女人金贵啊。”桃秀林看着陈樱苒青涩的脸说。他只觉得她长得有几分姿色,但相貌还是输了桃凝一成,不够明艳张扬。可是玉娇娘的突然到来,倒把她衬得如荷叶中的荷花一样出淤泥而不染的清新脱俗。与自己女儿那种艳丽便是另外一种风姿。
桃秀林见过的女子,莫不都是刻意来讨他的。他喜欢艳丽,她们就浓妆艳抹,恨不得把一盒胭脂都涂在脸上。虽是眼前浓烈,倒失去她们本身的味道。
“不都是卖笑卖唱卖身的,怎么住进这里的人就金贵了?不过是趁着自己还有几年青春可以消耗,多卖些钱养老罢了。”陈樱苒觉得桃秀林得抬高她们的身价。
娘自小就告诉她,只有女子才会去卖皮肉。若是娘知道她女扮男装来这种地方,不知得气成什么样子。又想自己平时哪有机会来这种地方,可能一辈子就只能来这里一次。就当来图个新鲜,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总比听娘嘴里那个浑浊不堪的世道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