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线生机
父亲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说,五万,你们连我卖了也拿不出来,而且这500块还是要发工资用的,如果是五万,那宁愿先封停,打完官司再开工。
这时,路边等装煤的司机等了许久不见有人运煤炭出去,就问了路人,路人告诉他,说法院在矿上贴封条呢!这司机听后没做声,只是站在路边默默的等。
大概过了有20分钟,化肥厂装煤的车队终于到了,里面还有一辆小轿车,从轿车的后排下来一个人。没错,就是第一次来装煤的司机。
于是他们一行人大概10来个就往煤厂赶去,走了大概10分钟,到了煤厂的时候,法院的人刚刚好听完封条。
于是这个司机就过去问了一下法院的人,嘿,法院的人脾气是真的大,说不关他的事,请他走开。
这司机一下子就上火,说你们先等一等,不然你们今天还得再回来一趟,这封条今天肯定贴不了。法院的人连屁都没放一个,就准备走。司机也是急发火了,说你们现在是谁来贴的,天黑之前你们就得全部回来拆除掉,不然谁来都不好使。
听到这话,领头的老爷哈哈笑了两声,带着人一溜烟走了。
这时候的父亲才从失落中缓过神来,看见了司机,父亲走过去拉住司机的手说,黄师傅,对不住了,今天害你们白跑了,等一下到我家吃饭。
这时旁边一个年轻小伙,穿的很干净整洁,带着一副金边眼镜,手里面拎着一个公文包,站出来说,什么黄师傅,这是我们地区化肥厂的黄厂长。
黄厂长笑着说,小张,别这么跟老陈说话。我跟老陈认识的时候我是开大货车过来找煤碳的,后面我再没来过,都是车队来,他肯定不知道。
这个叫小张的红着脸到黄厂长背后站了下来;黄厂长又接着说,老陈,你也是厂长,我们之间谈话没必要紧张的。
父亲站在一边讷讷不敢言。
黄厂长接着说,老陈、老陈,你这边是私募事情啊!为什么要封厂子?你跟我说说看看。
父亲这才反应过来,把事情的原委从头细说了一遍。
黄厂长听后说,老陈啊,我一直想来再来你这里一趟,一直没时间。昨天我无意间听司机说再过两天又要跑远路了,这一问才知道你这边出了事。这事不难,你放心,只要是给我们地区化肥厂供应煤炭的煤厂,他们就封不了。村里面有没有电话吗!我去打一个电话。
拜托,那时候村里面哪里来的电话嘛!只有5公里外的凤五公社里面才有,据说还是老掉牙的那种,就是哗哗哗的摇半天,然后还要说,给我接哪里哪里的老物件。
父亲说,村里面没有,电话只有五公里外的风五公社才有,开车也要走上20分钟呢!
黄厂长说,得嘞,你就在这里等,哦,对了!小张,把东西拿过来吧!
小张走过来,从公文包里面取出来四份合同,递给父亲。父亲接过来一看,原来是长期合作的采购合同。
黄厂长接着说,老陈,合同我已经签字盖章了,你先去找人看看这份合同,如果看完没有什么问题,抓紧签字盖章给我,我先去打电话。说完带着人就往外走了。走了大概二三十米,他又回过头说,老陈,还没吃午饭呢!可能你得准备多一点了,我们有10来个人呢!
父亲说当时他的手是颤抖的,于是让一个工人先去家里面通知母亲准备饭食,自己则带着合同飞也似的跑了。最后才知道,父亲去找我们风五小学的校长去了,听说这人是毕节师范毕业的,文化还挺高。是父亲的一个堂兄弟,说到这里,我那时候问父亲,既然有这么一个高文化的人,为什么当初草拟协议的时候不请他,父亲说,当时找我二姨夫也是三伯的主意。哦,到这里,总算解开了我一副懵逼表情,合着我三伯是知道我二姨父那两把破刷子的吧!
大概过两小时,黄厂长带着人回来了,父亲也带着签好字盖好章的合同回来了,黄厂长说,没事了,打官司就打官司,等一会法院的人会回来撕封条。煤炭可以开始转运出去装车了。让父亲等着就行。
说完没多久,母亲过来说饭食已经准备好了,要不先吃饭吧!
于是一大群人,大概五六十人浩浩荡荡的朝我家走去,据说那天母亲感觉吃饭的人不少,整煮了半包米的米饭(各位看官,一包米50斤),后面不够又煮了10来斤。那一顿把我家院子里面的白菜都吃了个精光,买了20斤肉,杀了10六只鸡啊,乖乖,我们家一个月的口粮没了。
吃完饭后,工人们回到煤厂等着上班,黄厂长到我家里面跟父亲扯起了家常。听说算起来这个黄厂长还算是我们这一支陈家的表亲呢!
晚上六点,法院的同志回来了,还是那个老爷领头,只见他一下车,立即屁颠屁颠的就跑到黄厂长面前,带着一脸的谄媚,十分恭敬的朝黄厂长走去,说,对不住啊,对不住。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
黄厂长说,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老陈,你去给他说吧!这话真是给足了我父亲面子啊!
于是这老爷又带着他一脸谄媚的、显得亲切的、笑开了花的脸、显得十分亲切的拉着我父亲的手,说,你们是地区化肥厂的供应单位你就早说嘛!早说也不会有这个误会了。我们这就把封条撕掉,你们恢复继续生产。至于其他的事,到时候再说!
我父亲讲起这事时说,他们不瞎,第一次来的那一天,明明看见在公路边装煤的车是化肥厂的车,他们硬是假装看不见,真是蛇鼠两端啊!
看着法院的人撕掉了封条,黄厂长他也准备离开,就朝父亲挥挥手说,老陈,事情暂时解决了,我也要走了。以后煤炭生产供应就靠你了。
父亲自然感恩戴德的一遍又一遍的说着感谢的话,把黄厂长他们送到路边,看着他们上了小轿车,掉头就往县城里面走了。
那老爷也一起送过去的,据说当时这一个厂长比县长都大两级呢!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等回到煤厂上,那老爷给父亲说,老陈,我们来回跑两趟,天也晚了,饭还没混上吃的,说到这里,特意的眨眨眼。
父亲秒懂,于是我母亲又开始受累了,又煮了5斤米的饭,炒了两斤肉,杀了一只鸡,最关键的是,他们还喝了二两。把我父亲都舍不得喝的剑南春酒给喝掉了。等他们一行人吃饱喝足,领头的老爷才说,其实这事他们也听说了,只是李国正这人太难缠,因为协议里面有漏洞,他们能帮上忙的地方很少,但是法院会公正的来处理这个事,叫我父亲不要太担心。
送走了这群人后,第二天就接到通知说开庭延期,至于什么时候,等通知。
后来听说,带队来的老爷就是李国正的亲戚,他回去以后被县长一顿臭骂,还说他要是干不好,可以给他换一个工作。李国正的结果也不太好,您想想,老子一个老爷都被骂了,那么老子这个亲戚我还会放过吗?于是老爷就发挥了他的特长,把李国正好一顿骂啊!后来两家人都不来往了。
其实,主要原因是这个案子本来没这么复杂,是他非要说这是非法开采、强行购买股权等等,于是保证这个案子肯定会立功,揪出一个盗采国家矿产资源罪犯来。于是县里面就信了他,让好好办理好这个案子。他果然好好办了,最后县长亲自去国土局和工商局查了,我父亲真是有如神助啊!他在县城跑那么久,听说办煤矿要办证,于是他就在跑销路期间把开采证给办了,说国土局的还来划定了开采区,反正是南北10公里,东西5公里都是我家煤矿的开采区。
于是这事就暂时放放了!
所以,做人吃点亏并不是坏事,有些时候多个朋友多条路。至于亲人吗?我想说的是:他们的内心是恐惧的,嫌你穷、怕你富,左右他们都可以笑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