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是不是变心了
太子一拳震得方圆几里隐隐地动山摇,惊得玄虎卫人心惶惶,不敢休息,迅速集合到太子殿下身边,一副“只待一声令下,便可以立马出动,直捣京城”的架势。
萧寒烨是绝不会将自己被人威胁回京的奇耻大辱说出去,冷着脸:“听令。”
众人挺直背脊,声如洪钟:“末将在!”
萧寒烨冷酷无情:“绕山再跑一圈。”
玄虎卫脸色大变:“?!!”
还跑?
都已经累成狗了啊!
萧寒烨很没道德地拿亲兵撒气,又拽着尉迟盛交代了一些军务,随即骑上自己的大宛马,飞也似的回京,生怕狼入人口。
他本意是想来骊山躲一两个月的清净,盼着回京时能听见沈庭珏恢复记忆的好消息,哪怕是想起一点点也好。
可惜,天不尽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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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司都指挥使乃属正三品,论官阶,是要上朝的,沈庭珏一大早就被丞相从被窝里扒拉出来。
过惯了赖床生活的他,一时半会还适应不来这种起得比鸡早的日子,到了金銮殿后,双手拢在长袖里,老神在在地闭上眼睛,肆无忌惮补眠。
承桓帝居然还特意表扬了一番,号召群臣学习他拖着困体、爬也要爬来上朝的大无畏精神。
群臣:“……。”
呵。
您是皇上,您说什么都对。
侍卫司掌马步军,驻兵营在城外五里处的丰台,都虞侯叫连涑,壮硕如牛,满脸拉碴胡子,说话大大咧咧,人也热情,引着沈庭珏,边走边道:“您刚上任,末将先带您熟悉各处。”
“不打紧。”沈庭珏看着他,露出一个非常友好的和善笑容:“先把所有人都召集到演武场,我要跟你……”
连涑:“?”
沈庭珏:“单挑。”
连涑差点一头撞到柱子上。
沈庭珏好心拉他一把,耐心解释:“我是靠皇上进来的,抱大腿的小白脸一个,不服气的人肯定有,所以,我要先拿你立威。”
连涑:“……。”
淦!
什么叫拿我先来立威?
我不要面子的吗?
虽然……他心里确实是有那么几分不服气。
萧寒烨马不停蹄回到皇城,径直杀去相府。
冯管家被他周身冷气一慑,心头一跳,揉揉胸口,硬着头皮笑脸相迎:“殿下驾临,不知有何要事?快请座上喝茶。”
萧寒烨语气不善:“孤的狼呢?”
可别说已经被拆吃入腹了。
若是如此,他立刻马上拆了相府!
冯管家干咽了下:“被公子带去外头巡街了。”
萧寒烨:“?”
“皇上让公子接了侍卫司都指挥使的差事,巡守京城。”冯管家打心里怵他,说话声音都变小了起来:“所以公子这会不在府里,狼也不在。”
萧寒烨愣了下,想不通他父皇是脑子没睡醒,还是被沈庭珏下了蛊,随即咬牙:“他去巡街,带着孤的爱宠做什么?”
给他当左右护法吗?
“公子说,狼跟狗是一样的,偶尔要牵出去溜溜,见见世面。”
冯管家不动声色退后两步:“殿下放心,公子把它们照顾得非常好,大鱼大肉供着呢,还物色了只母狗给它们当媳妇。”
“……。”
太子殿下沉吟须臾,抚掌笑出声,连连说了几个“好”。
冯管家听着一点也不好,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侍卫司日夜巡守,管辖京中盗乱,斗殴之类,一般只有在重大节日或年关前后才忙,那时候商旅来往热络,人一多,破事也多,平常的话,倒是挺轻松得很。
一处卖糖糕摊贩前,身材肥硕的大娘跟小贩起了口角,彼此唾沫横飞打起嘴仗,吵得面红耳赤。
对面酒楼的门口,蹲着一圈嗑瓜子看热闹的闲客,沈庭珏便是其中之一。
他进侍卫司的第一天,把演武场当成了自己的比武擂台,单方面碾压完都虞侯后,又放话侍卫司众人不服来战,自此一战成名,坐稳了侍卫司第一把交椅。
沈庭珏被长公主盯着连喝了几天鹿茸汤,面色肉眼可见地红润起来,眸光莹润,瞧上去甚是单纯可爱。
因此很多人都会被他的外表所迷惑。
酒楼老板娘知他身份,又见他生得讨喜,抬手招呼小二把蜜饯果子、芙蓉糕、粟糖、牛肉干挨个送过去。
白龙白虎乖巧地蹲在沈庭珏身边,嘴巴大张等着投喂,连涑摩拳擦掌,趁它们吃着肉干无暇顾及别的,猛地伸出手撸了一把狼毛,心满意足之际,余光刚好瞥见太子殿下的身影。
连涑嗖地站起来,快速搓掉沾在手上的狼毛,抱拳行礼。
吵得不可开交的小贩和大娘瞬间安静如鸡,看热闹的闲客如潮水般轰然散去,“刷”一下跑得影子都没一个。
沈庭珏吃着芙蓉糕,有恃无恐地抬头。
萧寒烨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盯着他。
两人大眼瞪小眼,形成无声的僵持,仿佛谁先开口谁就输了。
白龙白虎见到主人,高兴地围着萧寒烨打转,转了一会察觉气氛不对,识趣地退开,继续嚼肉干去了。
连涑跟着几个下属面面相觑,顶着满脑子问号夹紧尾巴,屏息凝神不敢喘大气,自觉退后几步。
萧寒烨视线往下移,盯着沈庭珏挂在腰间的那把剑看了会,忍住抢回来的冲动,移开目光,抬手招呼白龙白虎跟他回去,话音刚落,便有东西砸到他身上。
是咬了两口的芙蓉糕。
萧寒烨:“……。”
拳头又硬了。
沈庭珏仍觉不解气,又拿起一块砸了过去,眼睛一红,嘴一瘪,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指着萧寒烨大声质问:“说!你是不是变心了?”
从宫宴重逢到现在,主动抱他一下都没有,亲一下也没有,连甜言蜜语更是一句也没有,居然还敢一声不吭跑去骊山。
绝对是变心了!
这还能忍?
尤其是昨天听冯管家说,太子是一国储君,以后肯定会像皇上那样三宫六院,沈庭珏又气又愁,彻夜难眠,对着太子殿下的枕头不知揍了多少拳。
沈小公子含泪指责太子殿下变心,大庭广众,俨然一副“你既负我,我就要豁出去闹个不死不休”的架势。
“……。”
萧寒烨顿觉自己很是抑郁,甚至有些晕眩,站在原地进行了一场深刻的自我反思,最终将一切归结于报应。
肯定是他前些年东南西北征战,杀戮太重,所以上天故意弄了这么个暗卫来折磨他。
很好。
他确实被折磨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