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你们笑什么
沈庭珏头一次体会话本里所描述的鸳鸯戏水,感觉比单纯看文字还要爽,简直快乐到灵魂都要飞起,乐不思蜀,夜不归宿。
丞相愁到睡不着觉,在床上翻来覆去跟烙饼似的,实在想不通自家宝贝儿子到底是怎么看上太子那么一个又凶又粗鲁的莽夫,难道是被灌了迷魂汤?
很有可能。
毕竟太子阴险狡诈得很,手段层出不穷,杀个人都能花招百出,灌个迷魂汤而已,是他干得出来的事。
长公主被他翻身的动静吵得睡不着,忍无可忍:“你到底睡不睡?”
丞相毫无睡意,双眼盯着床帐,握了握拳:“太子素来道行高深,你说,小珏会不会是着了他的妖术?”
长公主沉默一会,捣捣他胳膊:“你知道我要嫁给你时,殿下说了什么吗?”
丞相侧头看她:“什么?”
长公主清了清嗓子:“沈怀文古板迂腐,话说没两句就胡子直翘面红耳赤,满嘴有辱斯文,一看就不是个善解风情的良配,长得也不如御史大夫好看,还做不到力能扛鼎,真不知皇姑看上他哪里,莫非是被他施妖术给迷惑了?”
丞相:“……。”
好气。
自己狗脾气还有脸说别人。
老夫不是个善解风情的良配,你小子就是了?
长公主笑笑:“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只要自己喜欢就行,小珏跟殿下的事,你就别想太多了,想太多也没用,棒打鸳鸯可不是人干的事。”
丞相抖抖胡子,没吱声,还是一宿都未合眼,第二日顶着两个大黑眼圈上朝,视线直勾勾地盯着太子,企图能让他感受到自己的满身怨气。
可惜,太子连个眼神都没鸟他。
一整瓶花油的效果实在厉害,太子殿下到现在还是香喷喷的,实在与他那身冷酷的气质格格不入,引得文武百官频频侧目。
搞这么香,是想往外头一站引来数千蝴蝶围绕飞舞?
连龙椅上的承桓帝都忍不住瞥了萧寒烨好几眼,表情微妙,隐约泄出一声笑,又急忙给忍住了,握拳抵唇,很正经地咳了几声。
朕没笑,没笑。
萧寒烨:“......。”
下朝后,官员们三三两两凑一块往殿外走,闲聊家常,聊着聊着就突然笑起来,忽觉脖颈一凉,如芒在背,齐齐转过头,便对上了太子殿下要杀人的视线。
萧寒烨眸光冷厉阴沉,像是一言不合就要大开杀戒:“你们笑什么?”
几个官员:“???”
咋了这是?
干嘛凶神恶煞的?
不会以为我们是在笑你身上花香四溢吧?
要命。
这可太冤了, 天底下谁敢笑你啊?
几人想吐槽又不敢,把头摇成拨浪鼓,草草拱手,夹紧尾巴溜得飞快。
闻惊崆拍了下萧寒烨的肩膀,视线饶有兴味,乐出声:“我说,你昨晚沐浴时究竟放了多少斤花瓣?弄得身上这么香,是想招蜂引蝶还是想干嘛?”
萧寒烨冷冷瞥去。
闻惊崆当即怂了:好的我马上闭嘴!
因着萧寒烨走到哪都顶着“我要杀人”的大魔头气势,故而没人敢上前去探索“太子殿下今日为何这么香”,只敢私底下偷偷议论,说着说着话题就到了夜宿东宫的沈小侯爷身上,纷纷感觉这两人的关系好得实在不正常,且近来又有谣言传沈小侯爷有断袖之癖,一时间更引人浮想联翩。
淑妃望子成龙望过了头,每回监督萧崇睿的课业和习武时,都会被气得脸色发黑,手脚发颤,气劲一上来,就会指着他的鼻子直骂没出息。
萧崇睿垂着脑袋,鹌鹑似的听训。
淑妃见他这样,越发恨铁不成钢:“你瞧瞧太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能带兵打仗玩弄权谋,再看看你,文不成武不就,成天就想着儿女情长,你老实交代,你昨儿个是不是又偷偷跑去见纪平兰了?”
萧崇睿咬了咬唇,心虚不敢抬头:“……没。”
淑妃听他撒谎,更气不打一处来:“且不论纪平兰是你表妹,就凭她一个庶女的身份,也别想进得康王府,她喜欢你,不过是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罢了,京中好女子比她多得是,就之前那个项家二小姐,比她不知要好多少倍,但听说你一直臭着个脸爱搭不理,是不是?”
萧崇睿一听她诋毁自己心上人,脸上终于露出点不满,梗着脖子:“我不喜欢她,是不会娶她的。”
“纪平兰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淑妃涂着蔻丹的手指直指着他:“本宫费尽心思为你挑选妃子,是为了你的大业,你不思进取也就罢了,还这般不肯乖乖听从本宫安排,满脑子就知道你表妹你表妹,本宫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
萧崇睿握紧拳头,骨节泛白,猛地扬手挥落桌上的书籍,哗啦啦散了一地,站起身,终于忍无可忍地暴发:
“是!我什么都比不过太子,抢不到储君之位,我没用,您就厉害了吗?后位空置那么多年,您厉害,您怎么到现在还没当上皇后?您要是当上皇后,我在外头也能说自己是个嫡出,这多给您长脸啊!”
平生头一回,康王敢如此跟淑妃叫板。
殿内伺候的宫女顿时跪了一地,噤若寒蝉。
淑妃听着那番话,简直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嘴唇颤动,浑身发抖,一手捂着脑门,胸口剧烈起伏,身形不稳,一副像是要气晕过去的架势。
贴身宫女见状,赶忙上前搀扶着她。
淑妃指着萧崇睿的手颤得厉害,声音陡然拔高,尖锐无比:“本宫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居然敢那么说你母妃,是不是纪平兰那小贱人在你面前挑唆了什么?”
萧崇睿吼出那番话后,痛快之余却又生出几分愧疚,尤其是在见到淑妃煞白的脸色时,更加惶惶不安,告罪之话待要说出口,便又听她蛮横不讲理地将一切归咎到表妹身上,气性当即再次上来,踹翻一旁的椅子,黑着脸甩袖离开。
“站住,你给本宫站住!反了……反了!”
淑妃气得心口疼,用帕子捂着唇好一阵咳嗽,恨恨咬牙,眼神阴鸷,心里愈发厌恶起纪平兰。
肯定是她。
肯定是她教坏了自己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