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肯定还有更无耻的要求
逼仄的牢房气味浑浊,混杂着潮湿的霉味,又没有窗户可以通风,姚印清迈步进去,捏了捏鼻子,觉得自己在这半个时辰都待不住。
牢里的饭菜不干净,杨舜一口都没碰,又受过刑,整个人看起来气色极差,唇舌干燥,清清嗓子,打点起精神:“殿下呢?”
“牢狱污秽之地,杨大人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还妄想殿下会纡尊降贵前来吗?”
衙役狗腿地搬来张椅子,擦得十分干净,姚印清敛衣坐下,摆手示意他出去。
杨舜被怼了一句,说不出话来,吭哧了半天,脸色极其难看。
姚印清盯着他看了半晌,缓声问:“收受学子贿赂,你可干过?”
杨舜沉吟片刻,捋开凌乱的发,转动着眼珠,盯着铁门:“官场权贵云集,有钱才好办事,若只靠一昧公正清廉,断然做不了长久,当官的,哪有一个真的两袖清风?姚大人在东宫当差,该知晓殿下的野心,欲成大事者,定然比杨某更清楚银子的好处。”
言外之意,是说太子肯定也干过中饱私囊的事。
姚印清站起身,居高临下打量着他。
杨舜是书香门第出身,最注重颜面,此刻陷入困境时的狼狈被人瞧了去,颇觉难堪不已,恨不得把自己塞进墙缝里。
“殿下如何,也轮不到你来置喙。”姚印清蹲在他面前:“照你适才之言,贪污受贿还有理了,看这样子,你应该贪过别的,对吗?”
杨舜攥了攥脏袍子。
姚印清道:“刑部四处搜罗证据,力求办成铁案,就算你能保证自己滴水不漏,刑部查不出错处,也可作伪证,拉你下台。”
杨舜见势不好,冷汗涔涔,惶恐地扯住姚印清的袖子,声音干哑:“我虽谋财,但从未害命,姚大人,念在同僚为官的份上,还请您能在殿下面前替我说说情……”
姚印清看着他那只脏污的手,表情嫌弃,拽回袖子拍了拍:“殿下最容不得不忠之人,你不该瞒着他私自敛财,若被他人捉到把柄,殿下未分得半点好处,搞不好还受你连累,凭这点,殿下就可杀了你。”
他顿了下,瞧着杨舜发白的脸色,又安抚似的放缓声音:
“想救你出去也不是不可,这些年瞒着殿下贪的财,须悉数上交东宫,日后想谋什么财,做什么事,得向殿下一一禀明,否则出了事,断不会再救你第二次。”
官居礼部尚书,能贪的财自然不少,杨舜心在滴血,面上却一片赤诚,眼含热泪,表示只要能救自己出去,当牛做马都无所谓。
除了杨舜之外,另外几个入狱的礼部官员皆已画押招供,彭远志听闻太子詹事去了刑部大牢,当即想要过去瞧个究竟,恰逢谢府下人前来传唤,只好掉头去了谢府,揣着那几张画押的供词,本想邀功一番,结果反而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质问他为何拿永乐侯问罪。
彭远志听得一脸懵逼,撩袍跪下,神情有些惶恐:“阁老此言何意?下官这也是奉命行事,景王派人说,要下官伺机而为,寻了那沈庭珏的错处,即便不能将他问罪,也好叫他吃点苦头,亦或是激他大闹刑部,好让言官做一做文章。”
谢阁老眉峰蹙起,往前轻轻踱了一步:“景王派人给你传达此命令?”
彭远志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极快低下:“昨夜,那传话之人携了景王府的令牌,传达了景王的命令,况且,那于半夜推尸的小贩,不是阁老您安排他……指认小侯爷的吗?下官顺势而为,这才拿了小侯爷问罪。”
沈庭珏如今正风头无量着,谢阁老断不会蠢到用自身势力去明面上针对他,细细琢磨一番,唯一的可能,便是出了奸细,且对方能如此操纵全局,那人绝对是平日里较为倚重的大臣。
彭远志同他想到了一块,面色一变,在这安静的气氛下,呼吸声显得格外局促,等了许久,始终未闻谢阁老开口,额角渐渐滑下一滴汗,声音略带怯懦:“阁……阁老……”
谢阁老冷眼看着他,叫来下人,去请萧堇泓到谢府。
彭远志依旧跪着,未得准许,不敢擅自起身,萧堇泓到的时候,率先看了他一眼,敏锐地嗅出不妙的气息,听了缘由之后,表情瞬间阴沉下来,表示自己从未命人传话给彭远志。
沈庭珏那家伙会让人变得特别不幸,自己深有体会,巴不得离得越远越好,脑子进水才去招惹他。
谢阁老皱了皱眉,眼神之中一股戾气传出,彭远志战战兢兢,壮着胆子献计道:
“眼下局势如此,依下官之见,不如造些伪证,抢先下手结了此案,让朝廷认为是二皇子那边的人妄图祸水东引,陷害永乐侯,保不准能让相府与其为敌。”
三人就着此事商谈一番,彭远志刚出了谢府,连马车都未来得及上,便被一队官兵围了个严实。
为首之人银盔甲胄,配有弯刀和挂着一块大理寺腰牌,手持一封明黄诏书,神情肃穆:“奉皇上之命,捉拿刑部尚书彭远志,春闱命案一事,移交大理寺主审,带走!”
彭远志瞪大双眼,伸手要去夺圣旨看个明白,却被大理寺官兵先一步五花大绑,用麻布塞了嘴巴,强行押走。
路过的百姓看在眼中,当即将此事传遍大街小巷,惹得满城议论纷纷,几乎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看戏姿态,只有学子们惶惶不安,十分担心此次春闱成绩作废。
沈庭珏一觉睡到太阳下山,扯着被子裹住脑袋,翻来覆去,仍旧被满屋子香味熏得睡不着,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索性掀开被子下床。
萧寒烨在宫外买了不少吃食,摆了满满一桌,全都是沈庭珏爱吃的。
萧寒烨剥了颗栗子喂到他嘴里:“彭远志被下了狱,想知道为什么吗?”
沈庭珏鼓着腮帮子,点点头。
萧寒烨嘴角一弯,兴致勃勃:“那先亲孤一口。”
沈庭珏神情警觉:“然后呢?”
肯定还有更无耻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