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我就是看上他的钱而已
沈庭珏正坐在桌边吃荔枝,那是客栈掌柜送来的,说是当季鲜货,每一颗看着分外滚圆红润,是从树上刚摘不久的。
他剥荔枝的手很好看,手指白细修长,也没什么硬茧,完全不像是常年握剑的暗卫,吃个荔枝都吃得细致讲究,很像是江南大户细心娇养出来的贵公子。
金尊玉贵,确实如传闻中说的那般好看。
就是长得特别像一个人,也不能说像,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萧寒烨似笑非笑:“孤的太子妃虽然很好看,但可不是谁都能一直盯着看,林掌门的眼珠子是不想要了?”
林阙仁自觉失态,急忙收回视线,余光却依旧似有若无地瞥向沈庭珏,眼底感情好像还挺丰富:“殿下别误会,在下是见太子妃面熟,与过世的兄长一般无二,犹见故人,一时有些恍惚,莫非......太子妃就是.....就是当年被殿下带回宫的小昭?”
“他不是。”
“我是。”
萧寒烨与沈庭珏两人几乎是同时出声。
林阙仁愣了愣,视线来回看,一时不知道该听谁的。
沈庭珏拿过帕子擦擦手,冷静道:“我是。”
萧寒烨看过去,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沈庭珏往他嘴里塞了颗荔枝,大有要他闭嘴的意思。
“当真?”林阙仁喜出望外,激动地凑过去:“十几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啊?模样生得同你爹可真像。”
沈庭珏揣着手手,将他上下打量一圈,随即给出评价:“人老珠黄。”
林阙仁:“……。”
沈庭珏说得一本正经,表情冷冷淡淡的,但不是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而是矜贵中带着高冷,雪白又优雅,总给人一种高攀不起的错觉。
现实也的确高攀不起。
毕竟人家现在可是太子妃来着。
若能攀上这门亲戚,自己的威望岂不是更大?
林阙仁想得很美好,全程都保持着一种非常关切的眼神、以及长辈的和蔼姿态,惆怅地追忆起往事,沈庭珏时不时“嗯嗯”两句,表示自己有在听他说话,态度可谓十分敷衍。
久别重逢,情分本来也不是很深,这种态度才正常。
林阙仁离开后,萧寒烨当即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林昭小时候的事?”
沈庭珏瞥他一眼。
萧寒烨凶相毕露,双手捏住他的脸:“你什么意思?”
竟敢用这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本太子!
沈庭珏“唔唔唔”抗议着。
萧寒烨用指背蹭了蹭他微红的脸颊,问:“为何要跟他说你是林昭?”
沈庭珏答曰:“他有钱。”
萧寒烨觉得这理由好俗:“有钱就能乱攀亲戚?”
“我有分寸。”沈庭珏给了太子殿下一个放心的眼神,凑过去亲了亲:“我就是看上他的钱而已,不会乱来。”
林氏一些昔年旧事都只是朦胧猜测,尚不好说,所以他要查个清楚。
萧寒烨发出灵魂拷问:“所以你也只图孤的钱?”
沈庭珏立刻摇头。
也就图色而已。
第一次见面,他就觉得太子殿下既好看又强大,非常值得自己赴汤蹈火。
晚些时候,宋安石例行来给萧寒烨针灸,顺便关心下沈庭珏脑子好了没。
沈庭珏道:“快了吧。”
宋安石目光怀疑:“各门派之间都在传你是林阙仁的侄子,议论纷纷,还说是你亲口承认的,你记忆真没恢复全?”
沈庭珏不用想也知道是林阙仁散布出去的消息,啧啧两声,又沉默片刻,表情忽然严肃起来:“你觉得我变不乖了吗?”
宋安石心想,你有乖过吗?当暗卫时看谁都凶凶的,现在嘛,也好不到哪里去。
沈庭珏又问:“你觉得殿下喜欢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宋安石的嘴巴比脑子反应得还快:“都喜欢。”
好标准的一个正确答案!
沈庭珏果然被取悦到了,摆手让宋安石进去给萧寒烨针灸,自己则带着冯管家又出门逛街去了,打算买些小话本和土特产什么的。
施完针后,萧寒烨额头都挂上了薄汗,吴德全拿着手巾帮忙擦拭,又吩咐内侍去烧热水。
萧寒烨短暂调息片刻,单手解开腰间皮扣,一边脱外袍一边问:“小珏呢?”
吴德全端着药上前:“他……”
还没“他”出个下文,玄虎卫就匆匆来报,说是焚火堂派人偷袭了两大门派,沧海帮与天元派的弟子被悉数绑走。
两大门派里头不乏有高手之辈,却也如此轻易就被抓走,可见焚火堂实力不容小觑。
萧寒烨面色一沉,随即又看向吴德全:“太子妃去哪了?”
吴德全道:“适才出门去了,说是要买些土特产回去给皇上他们。”
萧寒烨果然黑了脸,匆匆披上外袍,吴德全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太子殿下已经消失得不见踪影。
大街上的百姓都很热情地同沈庭珏打招呼,越看越觉得好看,清雅脱俗,跟个小仙君一般,看上去白的哟……啧!
可惜是太子的人,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沈庭珏揣着袖子,站在书摊前看冯管家挑书话本,唇角带着些许笑意。
不远处的茶摊前,一男一女正盯着他瞧,低声讨论着怎么把人给抓回去,谁知还没商议出个章程,就见太子殿下从天而降,气场冷酷,叫人一看,脑子里立刻就能冒出“大魔头”三字。
萧寒烨怒气冲冲走过去。
沈庭珏眼神略茫然:“我怎么了?”
大庭广众下,萧寒烨忍着没发火,一把将人扛上肩头,带回了客栈,全程黑着个脸,各门派对他避如蛇蝎,都不敢上去瞎掺和,纷纷向玄虎卫探听八卦。
两只狼见苗头不对,齐齐躲在床底下,十分懂得明哲保身。
萧寒烨正在气头上,语气难免冲了几分:“你明知焚火堂觊觎你,还敢出去外面乱逛,如此胡闹,要是出了事,你为孤考虑过吗?”
沈庭珏被吼得一愣一愣的,眨了眨眼,觉得自己有很多道理可以同他讲,比如“有暗卫保护我”之类的话,但因为对方最后一句听起来好像夹带着委屈,遂不打算讲道理,伸手抱住他,试图撒娇:“我错了。”
这从善如流的语气,在太子殿下听来,就是“我错了,下次还敢”的意思,于是难得被气到头疼。
沈庭珏突发奇想,提议自己可以去当诱饵,引敌上钩。
萧寒烨深呼吸了三四回,似乎在压着脾气:“你是不是想气死孤,好独吞孤的财产是吗?”
沈庭珏:“?”
这又是从何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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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大殿宇中,无数灯盏分列两旁,照映着四周墙壁上的九爪金龙,连地上都铺着金砖,穷奢极欲。
皇甫宗浩坐于王座之上,召集各下属商议要事,秦司岩扮成皇甫宗浩的贴身侍卫,守在殿外,有内力加持,自然能将里头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秦司岩回到房中时,已是半夜。
叶舟遥正坐在桌边,双手托腮,昏昏欲睡。
秦司岩本来是要让他待在倚翠楼,那儿虽是青楼,但也是自己的产业,待在里面,可比待在焚火堂安全多了。
可叶舟遥硬是要跟,秦司岩也拿他没办法。
叶舟遥打了个哈欠:“怎么了?一脸严肃的。”
“焚火堂抓了沧海帮与天元派的弟子,关在了蚀日殿的地牢里。”秦司岩道:“皇甫宗浩练了一身吞噬他人内力的邪门功夫,被抓的那些弟子,就犹如肥料一般,可让他内力暴涨。”
叶舟遥表情嫌恶:“靠着吞噬他人来成就自己,如此下三滥,难怪被称之为魔教。”
秦司岩拿出一份羊皮卷:“皇甫琰已经利用身份之便,拿到了蚀日殿的守卫轮班表和布防图。”
叶舟遥皱眉:“你打算潜进去救人?”
“没,这种事自有其他人去干。”秦司岩将羊皮卷搁到一旁,从袖中取出一瓶精油:“你不是说肩膀酸疼吗?这是从皇甫琰那儿拿的,我帮你按按?”
叶舟遥不太好意思,拒绝的话到嘴边,却又默默咽了回去,趴在了床上,衣襟散到一旁。
温暖有力的手抹着精油在背上游走,叶舟遥强压着心跳,懒洋洋闭上眼睛,偶尔压到穴位,感觉还挺舒服,就是酸疼间便会瑟缩着躲一下。
“好了。”秦司岩收回手,“再按该淤青了。”
叶舟遥耳根略红,稍微趴起来一些,衣衫往下滑得更低,似是无意又似有意。
忽有大掌覆于光滑的肩背,仿佛暧昧把玩,惹得叶舟遥下意识闭上眼睛,脸红心跳,下一刻,却听身后之人声音沉稳又认真地说:“平背圆肩,你要多锻炼才行。”
话落,秦司岩已帮他将衣衫拢好,完全没有半点非分之想的意思。
叶舟遥:“……。”
好,很好,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