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邻居家的三妮子

过了腊八就是年，一转眼就到了佃户和辅子掌柜来封账的日子。

自从红团子住进了左手臂里，谭四儿除了比较爱闻香火气以外，小红团子偶尔蹦蹦，也没有什么不适感。

家里人来人往，谭四儿跟着婆婆，听着掌柜们讲辅子里的事儿，已经学会的打算盘有了用的地方，又记又写的。

自从军阀割据，袁世凯上位以来，乡下的日子，也过得不像往年那么太平了。收回来的钱，公公婆婆带着儿子，在后院子里的枣树底下刨个坑，埋在里头了。

公公还特特的跟儿子和谭四儿交待，记好的埋银钱的位置，不要忘了，也不要跟别人提起，若是军阀进来，呆不下去了，逃荒的时候就穿的的厚实些，把能带走的家什儿，系在里面。

到了年二十九，家里的女眷就在准备第二天祭祖的物品了。供果，四晕四素，烧纸，清香。

忙忙碌碌的时候，就听大门口有的喊，“许家嫂子，在家么？”

谭四儿耳朵尖，在裙子上拍了拍手，转头跟婆婆说：“娘，门口好像有人。”

“你去瞅瞅，这会儿谁这么没眼力见儿的串门子。”婆婆忙着摆祭品，头也没抬。

谭四一步步的往大门那儿挪。

等打开门一看，前街上的刘家妈妈。

“大哥儿媳妇。你婆婆在家还是在辅子里？”刘家婶子眼圈发青，一脸着急，探头上身往门里看着。

“我娘在后面摆明天祭祖用的呢。刘婶子上屋里等一下。我去叫她。”谭四儿往厅房里让她。

“好闺女，让你婆婆快着点儿。”刘婶子是个大脚，走的飞快，也不用谭四儿引她，自己就先往上屋里去了。

谭四儿挪到后院，伸手接婆婆手里的东西。“娘，门口是刘婶子找你，也不知道有什么着急的事儿，我话还没说完，她就往上屋去等你了。”

婆婆停住了拿着的菜盘子递给谭四儿的手，转身放在桌子上了。“走，跟我一起去。八成是谁闹病了。”

婆媳两个进了上屋，就看见坐在椅子上来回晃的刘婶子。

“老嫂子，这大年下的，耽误你干活了。”刘婶子都没等婆婆说话，站起来就迎着婆婆来了。

“什么事儿着急成这样？”婆婆一眼就瞅见了刘婶子那淤青的眼眶。

刘婶子也顾不上婆婆刚刚从外头进来，几步跨过来就拉着婆婆的手，还没出声儿，眼泪就下来了。

“这是怎么了？你慢慢说。”婆婆抽出来一只手，掏出帕子来沾沾了刘婶子脸上的泪水。“快擦擦，外头冷，别皴了脸。”

“嫂子，三妮子怕是不好了。这会儿进气都比出气少了。我把衣服都给她穿好了，只是路上用的东西，还没准备好。”刘婶子眼里的泪水，越说流的越多。

“怎么这样的？前两天吃灶糖的时候，我还看见我们媳妇跟她说话呢。”婆婆一边给刘婶子擦泪水一边歪头瞅着眼儿谭四儿。

“别说是过小年儿了。就是昨天早上，还好好的呢。”刘婶子越说泪水越多。“嫂子，我也知道明儿就年三十了，今天属实不该来的。可真是怕人等不得了。”

“走吧。去辅子取了送过去。”婆婆是不个不拖沓的性格，拉了刘婶子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儿回头跟谭四儿说。“你也来吧，去看看三妮子。”

谭四儿应了一声，围裙也顾不上摘就往门口挪。刘家三妮子，是她在婆婆家这边儿唯一跟自己年纪差不多，还不嫌弃她是童养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