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落越城之战（下）

地面战局稍作挽回。

可这时，又一部分恶魔趁机绕过峡谷中腹，从两侧边路发起攻击。

它们飞压而来，沿着“银边战场”长驱直入，在试图瓜分架立在战场两边的“无忧角”炮台时，就被费拉里（左边战场）、冉向山（右边战场）等人悉数察觉，已虎势拦断。

肩冲失败，恶魔长出逃跑，费拉里强势逼住，协同数人，在没有法师的支持和帮助下，刚猛地与这些曾经叱咤无比的中低级恶魔发生交战。贴身肉搏，方寸之间的“扳”与“断”皆是力量的体现。（此句\/段参考和引用一位围棋老师的部分解说话语。）

光与暗之间相互渗透，相互对抗。胶着的“劫争”局面仍在发生，但总体形势转危为安。

地面战局渐渐出现可以锁定胜场的苗头。

之前由巨大类恶魔带入战场中腹的昏晶，也在多名法师的配合下，使用文森特之袋将其收纳捕获。

像对待小恒星之石一样，用拥有容纳这些特殊物品能力的“文森特之袋”装纳昏晶，才是对抗昏荒最直效的办法。

因为它们可以把昏晶以及昏晶携带的荒力妥善封存在袋子里，从而恢复外界空间的正常秩序。

来不及清理那些横尸在战地位面上的巨大类恶魔尸体，较量官们绕过这些巨大的路障，继续与众多分别点入天元战局腹地上的各种恶魔交战。像两股不同颜色对冲的海浪，拼杀不断。接连掀起的厮杀、震吼声像战场上一股无形的拉力，牵动起所有人方才被压抑的斗志。

在被大大小小恒星之石点亮了的天地里，幕鬼（一种幽冥形态的恶魔）无法隐身，穿破衣（同为幽冥形态恶魔的一种）无法很好凝成自己的恐怖斗篷形态。

各类或兽或类人形态的低级恶魔难以承受刺眼的恒星强光以及聚合坚金武器给它们带来的特殊杀伤力。

它们中，大多数都需要在昏荒的掩护下才能完成突击和进攻。而当贸然进入到光之领地的昏晶碎片被收服时，没有了庇护所，这群中低级别的恶魔作战能力便会大大降低。

长期生活在暗夜里，“光芒”对它们的视力有着非常大之影响，长时间眼界暴露在阳光下，可使它们的视觉出现永久性功能障碍。

可另一些稍高级别的恶魔就不怎么受到这种干扰了，它们有着更好的适应能力，不仅能够接受它们本就可以观察到的“坍塌”世界，对于我们正常人可视的“光芒”也有着极好的视察性。

像正常人一样，它们中部分也会通过收缩瞳孔来调节光线进入眼眸的光亮强弱。

另一些则如鳄鱼一般，会在正常眼球与眼皮之间进化出一层薄膜“眼帘”来阻挡恒星之石“光芒”的进入。利用那层眼薄膜将强光屏蔽掉，这样一来，能够看到的就是它们习以为常的视觉世界。只不过，诸如鳄鱼一类动物所拥有的第三眼睑——眼睛保护膜（瞬膜）是用以防水、适应潜水环境或着湿润眼球等作用。

至于其他感官，“听觉”方面，超声波、次声波，这些或许在较量官和法师看来，几乎无法通过听觉感官察觉到的声段（虽然对人体有影响），却在一些特殊恶魔的洞察和体感范围内。

嗅觉、触感（包括类似蜘蛛身体上能够感应轻微震感的绒毛）等不多做介绍。

另外，“幽冥类形态”恶魔还存在一些比较奇幻的感知，但相比一些常见恶魔，它们的稀有能力暂且没有列入赛德里斯的研探范围内。（穿破衣无法被杀死，用刀剑劈砍它们，只会使它们变得和破烂布衣碎片一样。火焰纵使能够让它们形体散开，但不久过后，它们又会悄无声息的组合到一起。就像是用尘埃和灰烬聚集成的那样，是种非常恐怖和缠人的存在。）

……

昏荒扩张渐宽渐远，层峦叠嶂的不越山在暗淡的天地间凝化成一幅巨大的超现实主义水墨画。涂层铺天盖地展开，色彩接山连天般的丢失。

法师们、较量官们就在这样一片山河有恙的山水墨画中与恶魔斗争。在几近全黑、受攻最猛的区域里，他们每个人都是天上神在人间树立起的火把，连同小恒星之石一起，镇守在那里，照亮着那里。

战斗过了许久，残酷的作战场面是两股不同力量碰撞后留下的狼藉景象。

由恶魔代表的黑色片层，出现被扭断、分散和打乱的错杂场面，它们铺就在围星战场的各路“目位”上，像一块块难铲的墙皮。（“目”围棋用语。）

而由小恒星之石以及众多法师法术勾勒出的金色光点，又如同燎原的星火，赤烧在恶魔身边。

黑、金两股颜色将战场主导，色泽分明，又强行混扭。局面昏暗、惨冷，又极富光感和热度。

强烈的视觉对冲，让那燃烧的赤金光亮竟显现出：如同诞生在宇宙“昏井”中，最初的神力模样。

在被昏荒包裹了的区域里，暗潮不断涌来。突然躁动在谷地里的恶魔，让得所有人情绪都紧绷起来。

区别于战场上的光芒，黑暗的昏荒深处竟闪亮起其另一处光芒，起初是薄薄的一片，就像活跃在天边不远处的星耀，进而光芒渐近，眼看就要与战场上的众多恒星之石辉映在一起。可很快，不到一会儿，伴随着一阵群山震颤，那光芒又顷刻间消失不见。

所有人都大感不妙，捏紧一把汗。

可无论何时，燃起“烽火”的龙城依然是那里最坚定的士兵。

接连如“念珠”般悬浮在烽火楼台上的恒星之石，跟随万里长城的身躯一起串联探索进层山的黑暗中。由它们共同组成的这天地中唯一一道翻山越岭的曲折光墙，成了茫茫大山中最坚守的一道“海岸线”。

法师们、较量官们很清楚，他们不久后要面临什么样一种庞大和令人恐惧的敌人。可这时，就仍然没有一个人甘愿屈服，肯半点退缩。

在愈发艰难的攻守环境中，有人举起手中那把残破的光剑，奋力喊道：“为了赛德里斯！（赛里斯）”

而立即，另一道坚定又充满抗争力量的声音也跟应而出。

“为了——广赤仙洲！”

呼声从风云变幻的战场上迎战而起，似惊涛翻卷，浪走赤滩。顷刻间，全军振奋，志气风发。所有人都怀揣着同一个目的，同一种使命。

当激荡人心的口号再次响起，那股突出异空般的杀敌声脉就好像一条拔地而起的巨龙。

奔龙向乾，无数的小恒星之石仿若巨龙挥洒在人间的金鳞。信仰之力回荡在整个战场，回荡在每个人心田。

……

在波动不休的昏荒暗气中，天空中的战争，也远比我们想象中艰难得多。区别于地面上的作战方式，作为抵抗高阶恶魔的主力军，诸如申客蜀一类能够飞升上空的出色法术师，他们和恶魔之间的对抗更为激烈。

在把那些恶魔逼退到连地面装甲炮弹都无法打到的高空时，他们在不停晃动的清黑色云层里快速飞行，移动着凌空作战。

错综复杂的法术交叉炫目，如矢瞬发。技能在每一次用力过猛地释放过后穿云拔雾，与恶魔杀伐相向。被击落的别缤鸟倒是不少，但被重伤的恶魔也不过三数。

这些骑乘着别缤鸟，活跃在高空之上的恶魔，它们大多上身赤裸，惯用带杆子的矛型武器，矛头多为三角或菱形的昏晶碎片。相比于地面上的低阶恶魔，它们中身体部分位置还会佩戴一定的铠甲或骨甲兽牙，增强防御或是象征身份。

多数高阶恶魔面型都狰狞，身形粗犷蛮悍，拥有天生岩石般的粗糙皮肤和坚硬突出的可怖棘角，样貌很难符合瓦德兰诺人对于直立行走动（生）物的审美。

但也存在一些容貌稍好一点的恶魔，可它们却同样残忍霸道，杀戮果决。战斗能力强出普通恶魔数多倍，需要专门的法师联手才能与之对抗。

凭借特有的视觉，它们能在昏荒弥漫的天空中清楚地观察到法师们的动向和战斗策略，进而互相配合，联手应战。拥有不错的作战头脑，很懂得利用昏荒中的暗云隐匿自己，凌厉突袭或是闪躲追击。

但其凶残、恶毒的斗杀秉性又像是一群内心偏执的人，在被关押和压抑了太久后，导致心理进一步扭曲，催化出单纯想要破坏一切的“恶”。

而换个角度讲，或许是它们想要打破封印在自己或是自己种族身上无数多年以来的“枷锁”。只有这样，它们才能重新取得往日的辉煌，离开“昏井”，去到另一个与众不同的世界。

赛德里斯人将拥有如此相貌和实力特征的它们都归列为了“修罗类”恶魔。

不让它们空降到地面上的战场，就是对无数普通较量官和法师人群的最大保护。

……

在抵御住地面和高空上的风险过后，可这时就还存在另一主要风险——那隐藏在昏荒深处，暗藏于连绵起伏的群山中的大型昏晶。

它们是使这片天地为之变色的罪魁祸首，是能够与耸立在万里龙城背上大型“小恒星之石”旗鼓相匹的真正对手。而也像驻守在各个山头高处的哨兵一样，悬浮着，缓慢转动，影响着那片被它们占领和控制的天地。

只有处理掉这些昏晶，才能重新找回出这片大地上消失的光芒。

可是，要对抗这一类驻扎在山巅上的昏晶，就必须铤而走险，潜进到昏荒深处。在那里，在那些有“重兵”把守的地方与更加强大的“守晶恶魔”作战。

只有战胜它们，才有机会剔除昏晶。

而所谓的“守晶恶魔”，则又是另一种比天空中的高阶恶魔更为强大的“统领级”恶魔。没有绝对的实力，任何唐突地开进、招惹和与它们交战都是不理智的选择。因为，那只会让整支较量队全军覆灭，有去无回。多么强大的法师都不行！这其中埋藏着多少次血淋淋的教训。

路亚较量队尽管曾有多次进入昏荒的经验，但以他们当时（甚至是现在）的战力，就算是在昏荒中侦查到了大个头昏晶位置，也只能远远避开。因为大多时候那里无疑都会驻有守晶恶魔。

双方实力太过悬殊，能够边缘摸索，俘获数只低级恶魔“全身而退”，就已经是莫大的侥幸了。

至于围星盘上黑色子力位置的确定问题。则同样是由路亚较量队承担风险，在每一次进入昏荒后，根据观测山脉中昏晶的方位，描绘在地图上。

他们会把标记好的地图带回赛德里斯，交由专门的负责人员确定在围星盘上，然后公告于世。便于预测接下来昏荒的动向，或是把控整个山河图面。

那么，关于对昏荒以及恶魔的动向问题是怎么预测的？

这点，围星盘的作用就更大了。

当把昏晶的位置在围星盘上确定后，由黑色棋子代表的昏晶会在星盘上有着一目了然的“打入”途径。（只用考虑昏晶的位置，因为即使再大面积的昏荒也不过是由昏晶影响出的。）

战术家、各阶级的将领谋士、专门的预测师会清楚地看到那些诱发昏荒的黑子“晶源”所在位置。根据围星盘上的黑色棋子星位布局，召开专门的战略会议，研究昏晶及恶魔接下来的迁动走向。结合实际情况，给出比较前卫的判断和中肯预见，制定方案，并确定“小恒星之石”在广赤江山中的防守位置。

民间当然也会依照围星的情况及时讨论、争辩，当下提出各种意见。大家众志成城。有驻扎在街市中收集各类信息的工作人员负责听取、筛选、采纳、上报民众声音。

当然，也会有预判失策的时候，不过只要围星盘上的黑子方位可靠，短时间内预判出恶魔的大致动向，及时避险，妥善应对，没有问题。

另一种预测方式则是根据活动在昏荒边缘的低阶恶魔数量、活跃度、是否有动移迁徙行为等特征做出判断。进入繁衍期的恶魔攻击性虽然强，但通常不会有大的爆发行动，昏荒面积不会扩张、位移。路亚较量队潜入有风险，但却是了解对手的好时候。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要想战胜对手，就要先学会了解对手，观察对手，寻找破绽。

只有知道真正的“敌人”是谁，才能清楚地团结起来，攻其要害，击其不备。

看清问题的根源，是解决问题的基础。

昏晶，尤其是那些惯于躲藏在昏荒深处的大型昏晶，它们是影响这片天地，令得风云变色的主要原因。如果说，只有剔除掉它们，才能光复镇守住这片乾坤山河，那么，就一定要有人去做这件事。

可是，到目前为止，“统领级”的守晶恶魔依然是一种不可战胜的存在。神余之力状态下的单可猛配合多少强大的法师都难以抗衡，甚至还会损失相当一部分出色的战力。

但这时，就仍存在这样一个漏洞间隙，使得我们有机可乘。

昏荒爆发初期，当昏晶“凭空”降临人间，凌乱并几乎没有规则、章法可言地出现在已有昏荒边缘时，它们会在陆地的各个位面上占据高处。数量从昏荒边缘起，以撒豆成兵的方式逐层向内地推进，昏荒面积逐渐拓张。（这里的“没有规则、章法可言”是指在昏荒爆发初期单一昏晶出现时的精确位置。较量官们所能预测到的大方向上的昏晶走向，是根据一定数量上的昏晶呈现在围星盘上的位局布图判断出的，对于单个昏晶无法单一的确定出它们的整体导向，具体昏晶的具体位置需要在它们落点后实地考察和侦测才能确定。）

一般来说，首先“落子”的昏晶降落点不会离它早期出现的昏荒位置太远。因为恶魔们也会避免令昏荒出现断层，不能连接等现象。

到那时，最初出动的会是飞翔在高空上的恶魔。进而，靠数量决胜负的陆生低等级恶魔紧也开始躁动，紧随其后。

而同一时期，所有的守晶恶魔都未曾到来。但在不久的将来它们也会陆续赶到。就像收到某种信号一样，前来开展它们的守晶工作。

可这一时期，昏晶缺守，暂无防御。

活跃在天空上的恶魔由申客蜀等人牵制。地面上的战斗，交锋混乱、僵持，惨烈不已。

夺取山脉中大型昏晶的命令交由单可猛一干人等执行。

这是项极为艰巨的任务，目的很明确，要做的就是赶在“守晶恶魔”到来之前，进入昏荒，在那里，在那些由众多昏晶构成、已经成为“禁入区”的昏荒深处，剔除掉驻立在各个山头上的昏晶。

“所有被消耗、耽搁、浪费和拖延的时间都要由那些在正面战场上抗击恶魔的战友们的生命来承担。你们的行动是这场战争能否胜利的关键，所以，把握好时机。”

这是在确定好行动后，强得像平头哥一样的费拉里按着单可猛肩膀叮嘱他的话。

不用多说，就知道单可猛肩上的担子有多重，而和他一道同行，肩负起这项任务的还有另外两名拥有神余之力的较量官。蓝树，唐杞，方三，阿伊丝，完颜打骨，发生木等多位法术师也在其中。

他们中配备着赛德里斯目前来说品质最好的“文森特之袋”，所能容纳的昏晶和恒星之石数量是普通文森特之袋的三倍之多。

另外，他们要做的也绝非只是剔除昏晶这么简单。而是在釜底抽薪，收服昏晶后，还要在其空出的山顶领地上放置小恒星之石，以取代原有昏晶的统治地位。

有一个时期，眼看众人等不到机会，他们中就只能派出两人前去制造混乱，这样一来，前去吸引恶魔的二人必定凶多吉少。

可好在他们一个身怀法力，一个拥有神余之力，即使诱导到天空中的高级恶魔，调虎离山将它们引开，被逼到了绝处险地，也能背水一战。

前去勾引天空中恶魔的法师飞临上空，原本绚丽的紫色法术在昏荒的干扰下变得幽暗。

拥有神余之力的较量官此刻也主动现身地面显眼的高位，他开启神余之力，随着在昏暗的环境中不断移动，由身体释放出的淡黄色神余光芒，这时也逐渐变得灿烂。

而在他们的（包括单可猛等还未出动的数人在内）头部，都佩戴着一种单边的方形夜视仪。这种装备足够让他们在昏荒中看清楚五百米以内的东西，是赛德里斯目前来说，能够在昏荒中可视距离最远的夜视仪器。

然而，近段时期，由耶禾齐心关于恶魔眼部科研的研探项目，所设计出的特种“夜视仪”，也已经进入第三阶段的调试阶段。

这个还没诞生，就已经被称为“隐界之瞳”的魔视镜，相信会在很大程度上改变赛德里斯人对于原有视界样貌的看法。因为它将完全是站在恶魔的视角来看待这个世界，会为我们在可视度很低的昏荒中，提供更加开阔和多样的视觉体验。是种极具特色的新奇视感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