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都不是省油的灯
旧厂街的这些年轻人,大多是一起长大的。
国营厂没倒闭之前,上一辈的父母都是一个厂里混饭吃的,街坊邻居互帮互助,关系一直都不错。
只要不是深仇大恨,那份情谊终究是很难抹去的。
高家两兄弟可以不计前嫌,吃了大亏的唐小龙等人也低得下头,张元对此更是没有什么意见。
他不仅没吃什么亏,还亲手把五个人打进了医院。
龙兄虎弟也识相,在安欣李响面前没有多说话,免去了张元不少麻烦。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在场几人都没有揪着小摩擦斤斤计较。
随着张元的加入,酒场气氛更加热烈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唐小龙才说出今天真正来意。
“元哥,强哥,听说你们明年不做鱼档了?”
年关前几天生意一般很好,两人的鱼档却一直没有开门营业。
张、高两家遇上贵人,年后要做发财的大生意,这个消息在旧厂街已经传遍了。
探听消息,这本就是唐小龙三人的目的之一。
他能问出这个问题,张元并不意外。
“鱼档不好做,起早贪黑得赚辛苦钱,明年想换点其他小生意。”
高启强没有回答,选择让张元接话。
开小灵通店的事,他目前知道的也不多,大多是张元(吉米)在操办。
唐小龙闻言眼珠子一转“元哥,你们打算做什么生意啊,有什么地方我们能帮忙吗?”
旁边的小虎和阿伟跟着笑道“元哥,有事尽管招呼,我们......”
张元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笑了笑。
唐家兄弟也只能在旧厂街这小地方恃强凌弱耍点小威风,一旦到了外面,屁都不是。
他们收的卫生费,除了交给工商局,还得被上一级地痞刮一层油水。
既要打好上面关系,还得用钱维持下面跟着的兄弟,他们的花销也不小。
地方小人口少,落后发展不如其他繁华街区,没钱没背景!
上没有钱去抱大腿,下面小弟战斗力拉垮,一旦遇到张元这种彪悍分子,被欺负了还得老大上门服软道歉。
总结就是一句话:这年头,古惑仔也不好混啊!
唐小龙心里愁呀!
他嘴上是问有没有地方需要帮忙,其实是想靠上张元,在这里找点财路。
有事求我,还想端着面子?
哪儿有这么好的事?
“好意心领,我这边事情已经弄好,就不用麻烦你们了。”
张元嘴里客气,却连做什么生意都不说,婉转拒绝后不再多言。
唐小龙无奈,只能把目光转到高启强身上。
“强哥,我听说,你们前段时间认识了一个港商,跟他一起做大生意?”
张元说话滴水不漏,这个一直老实本分的高启强,总不会也这样吧!
可惜,唐小龙低估了高启强。
他没有张元的强大武力,跟吉米也不熟,能获得尊重多半是借了外力。
可他毕竟是高启强,是那个有着绝佳心理素质和过人的心机手段,且胆识超人一等的强哥。
就算现在他没读《孙子兵法》,也不是此时的唐小龙能比。
高启强微微一笑,眼睛盯着对方“这消息你们从哪里听说的?我们没传出去吧!”
“嗨,外面人都这么说。”唐小龙讪讪一笑,
不肯定,不否定,而是巧妙转移话题。
脸上的笑容和看似随意的反问,却给了唐小龙透出一个信息:这事是真的,但不方便说出来。
明明什么都没说,却好像什么都说了!还抛回来一个问题,不知不觉断了话题。
张元看了也不得不服气:原剧高启强的崛起,绝不只是运气好而已!
胆大心细,沉稳冷静,擅于抓住任何一个机会,借势甚至造势,让他人之力为自己所用。
原剧里,安欣拜托李响穿着警服来菜场看一看高启强,本意是不想他继续被欺负。
高启强跟李响交谈避开众人,最后大声说道“绝不辜负警方和安局长期望......”
从那之后,整个旧厂街都给他送礼物。
刚才高启强和唐小龙不过说了一句话,却完美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给出答案的同时,隐晦吓唬一下唐小龙,巧妙终结后续可能的问题。
在这其中,高启强悄悄借了张元武力和吉米背景的势。
一般人只觉得高启强高深莫测话里有话,聪明的认为他话术巧妙。
在场所有人,也只有张元能精准察觉到这一切。
抛去外形因素,虎豹只要稍稍觉醒流露出凶气,就能明显区别于羔羊。
歉也道了,礼也送了,酒也喝了,却半天没达到主要目的,唐小龙有些急了。
“元哥强哥,你们也知道,因为贫穷落后,咱们旧厂街一向被外面看不起,若不是我和兄弟们团结,街坊们早就被吃得渣也不剩......”
高启强闻言点了点头,张元则是不可置否。
唐小龙的话有几分道理,但是避重就轻有失偏颇。
这个野性年代,改革之风掀起了时代巨浪,很多条条框框被打破。
经济急速发展的同时,道德底线越来越低,法律和道德之间的灰色地带愈发扩大。
这时候的法治理念,并不像后世那样深入人心。
很多时候老百姓受了欺负,第一反应不是找警方解决,而是靠地头蛇。
哪怕代价大一点,甚至越陷越深,但是解决问题简单、快速、高效。
在这种大环境下,会形成一些地下潜规则。
所谓的黑道势力,地痞流氓和灰色产业,就是这样悄悄滋生。
这种情况下,就算没有唐小龙一伙人,也会有另一帮人压榨旧厂街百姓。
甚至,外地势力有可能压榨得更狠更肆无忌惮。
唐小龙欺行霸市的目的是为了自己,而不是所谓的“保护”一方。
这种恶劣的行为,下限会越来越低,欺压只会愈发狠辣。
所以,这种畸形的社会形态必然会被官方打击,黑恶势力终究只有毁灭一途。
张元没有立刻出言反驳,这是时代的局限性。
他知道后面生活的美好,也切身体会过此时的悲痛。
与其口水说干去解释,不如让后面的社会发展证明这一切。
“......谁有了好的发展,可不能忘了本啊!忘了周围的街坊邻居,还有一起长大的兄弟们啊!”
唐小龙话说到这里,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都不是省油的灯啊!张元心里暗笑。
没想到刀哥除了会教人献血,道德绑架居然也略懂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