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云开见月,雾霾散去
听完老张琐碎的唠叨,许枳愿就回家了,四周漆黑,她故意没开灯,一个人缩在角落里。
手里攥着A大的录取通知书,她吸了吸鼻间,隐忍了一天的情绪最终爆发。
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传出,脑海里都是之前她跟骆执的一幕幕,似是藤蔓一样缠绕她,她忘不掉………。
把录取通知书放在一旁,许枳愿低下头讽刺的勾起嘴角,自己也是够贱的,人家都出国了,只有你还在原地打转。
那晚,她一夜无眠。
清晨的风很凉,天上下着小雨,许枳愿秀眉一紧,手有意无意的摩挲着疤痕的地方。
心底里悄悄生出了叛逆的种子,穿上衣服跟外套,她拿上钥匙出了门。
坐上出租车,她攥紧不安的手心,一路到了城北的一家纹身店。
十分钟后,车子到了目的地。
许枳愿从口袋里拿出钱来付给司机,便抬腿向着银黑色装饰的纹身店走去。
当有了纹身这个想法时,她自己也是一惊。
打开门把手,许枳愿抬头看向老板娘,简短明了,她交代来意。
“您好,我想在胸下肋骨处纹身。”
老板娘意外的抬起头,缓缓向着许枳愿走去。“你成年了吗?没成年我不给纹。”
身躯一怔,来的时候她没带身份证,但自己确实已经成年。
“我…成年了。”
许枳愿闷声的说道。
老板娘眉头一紧,没怀疑她撒谎,却跟她说。
“你想好了?纹在胸下很疼的。”
许枳愿心里咯噔一下,犹豫了好久,半晌,她深呼一口气,把上衣缓缓撩起来。
老板娘猛地脸色一变,没再说什么,也没问她,让许枳愿躺在床上,她去拿纹身的工具。
她很怕疼,一点点的小伤口,许枳愿都能掉眼泪。
老板娘察觉到她的害怕,先把工具放在一旁,问她。“想纹什么图案?”
她以为许枳愿纹身是想盖住那道疤痕。
呼吸一滞,窗外的雨下个没完,劈劈啪啪的雨点砸在玻璃上。
许枳愿张了张唇,神情认真。“LZ。”
老板娘一顿。“LZ?英文字母?”
“嗯。”
轻笑一声,老板娘的眼睛露在许枳愿的脸上。
“会有点突兀不好看。”
小姑娘长相清秀,应该是刚刚成年,老板娘不想让她做后悔的事,单单两个英文字母配不上这张脸。
翘起二郎腿,老板娘摘下口罩,露出一张妖艳的脸,红唇一张一合。
“在想想。”
思绪渐渐飘远,许枳愿一时怔住神,回想到了她再医院抢救的一天。
过了很久,她眼眸轻颤。“加上希腊语的“再生”。”
寓意为重获新生。
老板娘这次点了点头。“建议我给你加点设计吗?”
许枳愿闭上眼,欣然答应。“好。”
拿出一根针来,是麻醉剂,许枳愿纹的地方是人体最薄弱,最接近心脏的位置,老板娘怕她受不了。
不想,许枳愿伸出手阻止老板娘,她咬住嘴唇。
“不打麻药。”
老板娘顿住,眼中露出诧异来。
三个小时过的极其漫长,她疼的一直掉眼泪,肋骨处仿佛被刀生磨一般,却自始至终没喊过一句疼字,默默的忍受着。
落下最后一笔,老板娘及时收住笔锋,流畅的线条,每一道恰到好处。
许枳愿察觉到痛感消失,缓缓睁开眼。
把镜子搬到她眼前,老板娘红唇勾起,朝着她肋骨处吹了一个口哨。
许枳愿大脑直接宕机。
镜子里,她皮肤白皙,肋骨下处白山茶的图案如获新生,LZ的字母不生硬,老板娘用了连笔刻画,喧嚣着文静外表下的疯狂,再往下是希腊语的再生,前尾相辅相成。
许枳愿愣了好久,最后她抬起手颤颤巍巍的抚摸上,皮肤滚烫,烫的她倦缩起来。
老板娘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有人说过你很像白山茶吗?”
许枳愿摇摇头,在她的印象里从没有人这般夸过她。
“没有……。”
老板娘搬来板凳坐了下来。“你知道白山茶的花语吗?”
“不太了解……。”
“它洁白无瑕,不染尘埃,高高在上,同时意味着神圣的爱情。”
轰的一声,许枳愿的耳鸣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付钱的时候,许枳愿明显急促。
她来的时候没想过那么多,不明白纹身的具体价钱,但老板娘设计的图案,细致的处理,以及给她拆封新的刺针时,许枳愿想,她口袋里的钱远远不够。
老板娘仿佛洞穿了她内心的想法,不跟她打太极,也没好人好事。
“一共一万。”
许枳愿:???
倒吸一口凉气,许枳愿刚想说什么,老板娘就说。“我就在这,你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给我送来就行。”
“那……。”
“我不差钱。”老板娘走出柜台,拥抱了一下许枳愿,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最终,许枳愿把自己兜里的钱全拿出来了,一共八百,自己一分没留,全给了老板娘。
她留了欠条,还有电话号码,连身份证号都留下来了。
老板娘黯然失笑,目送许枳愿离开,她一时感慨万千。
她很像她年轻时,不顾一切。
····
春去秋来,一年四季轮番更替。
暑假三个月转瞬即逝,许枳愿最终决定去了A大,宋辞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震惊了好长一段时间。
“枳愿……。”宋辞握紧身侧的拳头,眼泪流露的是心疼。
坐在去往A大的车上,许枳愿眼里泛着泪花。
“你会怪我吗?宋辞…。”
宋辞没在说话,看着S大的校门,叹了一口气。“作为朋友,我支持你的所有决定。”
许枳愿嗯了一声,忍住哭腔,匆匆挂断了电话。
在京城,除了住院了外婆之外,她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半个小时后,车子到了京城机场,擦去眼角的泪痕,许枳愿下车,从后备箱里拿好行李箱,大步向着机场里走去。
飞机直冲云端的那一刻,京城在空中变成一个小点。
彼时,美国医院。
骆老爷子装了一年的植物人,在骆氏大局动荡,要选出掌舵人的时候,他老人家一分不差的醒来。
左边放着股权转让书,众目睽睽的见证下,骆老爷子给了骆执。
一旁的骆德跟骆闻彻底傻眼,他们已经拿下了mG,为什么最终的一切会是骆执的!
“爸!爸!你不能这么做!”骆德垂死挣扎,给骆老爷子下跪。
骆老爷子叱咤商场一辈子,演了这一出戏,就是要看谁最适合接受骆氏。
mG是他筹谋多年丢出的鱼钩,当年姜初的死他心怀愧疚,自己年迈将近,活不了多长时间。
商场上无父子,骆家一直如此,骆德为了跟mG顺利谈下合作,不惜抹杀自己。
而骆执,这半年来尽心尽力照顾自己,不曾见过一句抱怨。
骆老爷子不愿在看见打打杀杀的画面,骆德的行为让他寒了心。
叹了口气,锐利的眼神不减当年,骆老爷子说。
“你自己做的事情要付出代价,骆德,凡事当退则退”
沉默已久的骆执听见这话终于有了一点反应,掩藏在黑眸下的野心翻涌。
一年时间,他褪去青涩稚嫩,一身高定黑色西装,眉眼透着阴狠算计,五官轮廓利落分明,
这场仗,赢家是他。
半年前,跟mG的合作他故意装作失手,为的就是等骆老爷子,等到今天。
守的云开见月,雾霾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