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凑粮
几人对视一眼，都拉开门走了出去。
不少人家都开门探头往外看。
“这声音好像是从金花婆子家传来的？”
“去看看？”
“走。”
林嘉禾也跟着大家一起去，这个金花婆婆她有印象，当初林家的麸子和糠，就曾经分给她们家一百斤过。
林大江说，她家很穷。
早些年金花婆婆男人还在的时候，家里的日子其实是过的不错的。
他男人是猎户，儿子也从小跟着爹打猎。
小日子很美滋滋。
只是有一年，在山上，父子俩人遭遇了大虫，也就是老虎。
虽然虎口逃生，但是老子却很快就死了。
儿子的腿，也就此瘸了，脸也毁了。
媳妇儿也跟人跑了，留下一个体弱的孙子。
为了给儿子治病掏空了家底，后来这个家就越来越穷。
林嘉禾跟着大家站在门外，里正也在屋里。
有男人哭泣的声音，还有孩子细声细气哭的声音。
“娘，你吃点。”
“我求你了。”
“奶奶，奶奶，奶奶你吃东西。”
林嘉禾大约明白发生了什么。
周围人果然议论开了。
“到现在雪都不停，家里估计早就断粮了，金花婆婆还不是想着自己都老了，干脆死了算了，粮食都省给了孙子吃了。”
“等到儿子发现，直接人就倒了。”
“进气多出气少，估计现在就是吃两口也不行了。”
林嘉禾听到里正的声音：“金花大娘，你喝两口。”
“你要是能好好活着，粮食的问题，我给你解决。”
瘦骨嶙峋的老婆婆摇摇头，拽住里正的手。
“我不喝。”
“我呀……”
“也活够了。”
“我老婆子死了不拖累人。”
“但是我儿子和我孙子，还拜托里正多照顾。”
“这些年，我从来没有提过当年的事，可是里正你知道，我当家的是怎么死的，孩子是怎么残的？”
“我不求别的。”
“只求我死了，里正也能看在我当家的，当初拼了命救过不少人的份上，让我儿子，孙子，活下去。”金花婆婆连说话都费劲了，颤颤巍巍的，脖子上露着青筋。
“哎！”
“大娘你放心，有我一口吃的，有林虎一口吃的。”金花大娘的儿子就叫林虎。
“放心……”
“大娘放心……”
眼睛逐渐失去光芒，随后手也重重的垂在地上。
“娘！！！”
“奶奶！！”
“奶奶！”
“呜呜呜，奶奶！”
里正将金花大娘的手抬起来，放到床上，那手腕细的比小孩子的手还细。
里正走到门外，看向不少沉默的村民们说道。
“十几年前，也是雪灾，大雪封山，不少人都没有吃的。”
“林虎爹毫不犹豫的带大家进山，也是靠着林虎爹在山上指路，帮忙，不少人才在那雪灾里活了下来。”
“后来遇见那大虫，也是林虎爹冲上前去重伤它，让不少人活命，那大虫才能被大家杀死，当时那皮肉，也是救了不少人。”
“其余的话我不多说，当年吃过那口虎肉的，呈过林虎爹情的，现在回家拿粮。”
“给多少我不强求，你们但求对得起你们良心就好。”
“林虎爹没熬过那个雪灾，他儿子，他孙子，决不能死在这个雪灾！”里正的声音铿锵有力。
这时候林嘉禾才知道，原来林虎的爹死在虎口中还有这种隐情，人群渐渐散了。
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拿粮食来。
林嘉禾跟阮巧云说了一声，阮巧云和赵玉珍也回家了。
很快今天林嘉禾从山上背回来的板栗什么的，被分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被阮巧云给了丁素云他们，让她们拿回家吃。
一部分装起来放到了林虎家院子的地上。
屋里的哭声还没停，孩子嚎的撕心裂肺，想来也是明白对自己最好的亲人离开了，再也见不到了。
河山村是个大村落，这么四五百户的人家，也是有穷富差别的。
有钱的人家，虽然不多，但两个月的粮食绰绰有余。
有些人家，也能果腹，扣扣索索也能保证自己不被饿死，一天一顿，也能混过这个雪灾。
也有一些穷苦人家，撑到今天也是极限。
金花婆婆的死，是一个开始。
接下来，河山村就会再次发生这种事情，而接济，也只能缓一时之计。
林虎家的院子里摆的粮食越来越多，现在真的是大家粮食都不够吃。
每家每户大家挤一挤，你给个三五斤，我给个七八斤。
给的人多了，也能凑够一个大人一个孩子吃的饭。
天已经黑了，风雪卷着众人，但是林嘉禾又觉得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冷。
林嘉禾跟着回家，今天这事，给所有人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林大海背着板栗什么的，和丁素云一起往回走。
“看样子大嫂一家是有粮的。”丁素云说道。
“毕竟二哥他们还了几十两，粮食肯定是有的。”林大海心里也有数。
丁素云继续说道：“当年咱们孩子病的要死了，要不是大哥一家给出药费，带去县城看病，孩子也活不到今天。”
“这情咱们得记，不能跟老二一家一样，丧尽天良的，不得好死！”
“我知道的。”林大海应：“我爹娘我孝敬是应该的，大哥发达的时候，也确实没少给我们银钱。”
那时候林大江大方，逢年过节的，接济林大海，他在地里刨食能有几个钱，那时候林大江给送点心，送肉，过年给孩子压岁钱，都是一两银子以上的，就是为了补贴这个弟弟。
这些林大海都记在心里的。
如果不是林大江那些年的接济，林大海一家也攒不到家底。
现在也不可能安然混过这个雪灾。
现在他们一家有粮，心里不慌。
丁素云哼了一声：“别理林大河那个贱货，就是跟着大哥一家穷死，也比跟着他这种小人强。”
“我晓得了。”
而这边赵玉珍却在家看着老三拿来的粮食越想越气。
“林大河这个杀千刀的，老娘今天非去剁了他！”
“欠老娘的棉衣，到现在还没给。”
赵玉珍之前差点都忘了，现在老三一来关怀自己，赵玉珍又想起来了。
特娘的！
“嘉禾，嘉禾。”
“嗯？”
“你这会有事吗？”
“没有。”
“走，跟我去一趟林大河家里。”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