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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这丫头,又在试探他了

主仆俩相视而笑。

陶邀想起什么,于是低声问她:

“昨日五公子到这里来,多半是尹老夫人的授意,关于府里的老夫人,你与我说说吧。”

满秋眨眨眼,思及现在这琼华苑里没外人,便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敞开了话题。

“而今宗主没有妻妾,老夫人自是执掌整个清丽府中馈的当家主母,整个清丽郡啊,就没有人不敬畏老夫人的。”

“其实何止清丽郡,怕是其他地界的掌权人,也都多少听说过,清丽府老夫人的脾气性情最是喜怒无常。”

“别看咱们宗主性情温善,可娘子昨日也见到了,五公子脾气就不好。”

“他是嫡次子,宗主的亲弟弟,老宗主没的时候,五公子才不过十岁出头,这些年老夫人最疼的就是他,他的性情是最像老夫人的了。”

“不止如此,就连病症都一样。”

“老夫人年轻时落下头疾之症,发作时动辄要摔打东西,惩处下人,这病,也传给了五公子。”

“不过,宗主与老夫人之间母子情谊淡薄,但待五公子这个弟弟,始终是最宽厚的。”

“这些年来,多数时候宗主和老夫人闹了生分,都是五公子从中调解。”

满秋嘴里说道着,取了帕子替陶邀擦干脚上水渍,扶她在床榻上坐好,又蹲下身替她红肿的脚踝上药。

“总之呢,娘子要知道,宗主昨日虽然是训斥了五公子,但他心里其实是很疼五公子的。”

“您这次是受了委屈,但宗主已经罚了五公子,算是给您交代了。”

“日后啊,您可千万别在宗主面前说五公子的是非,那样一定会惹宗主不快的。”

尹延君看重尹延昳这个弟弟,昨日陶邀已经深有体会了。

只怕是昨日若换了一个人,也不可能进的来‘琼华苑’的门,更不可能闹下那么一出闹剧。

陶邀盘起腿,单手托腮,思来想去,又问道:

“清丽府尹氏,宗主的兄弟,除却五公子,可还有哪几位?”

满秋将药瓶收起来,闻言如实答道。

“府里头的,除却与宗主一母同胞的五公子,还有二姑娘,三公子和四公子。”

“二姑娘嫁到故渊王氏去了,如今是故渊府的大少奶奶,故渊离咱们清丽隔着三山一湖,二姑奶奶自打出嫁后,还不曾回来过清丽呢。”

“至于三公子和四公子,二位公子在老宗主去世后,便结伴云游在外,也很多年不回来了,只是每至逢年过节,还有宗主与老夫人的寿诞,会派近身侍从回来送贺礼。”

说到这儿,满秋抿了抿唇,音量压低了些。

“听府里老人说,老宗主在世时,风流之名远扬,子嗣不止府里这几位,流落在外的也不知凡几。”

“因此,与老夫人之间夫妻情谊不睦。”

“老夫人待三位庶出子女,和那些找上门来的私生子,自是都厌恶的很。”

陶邀轻吸口气,语气隐晦,“那你们宗主...”

这怎么听她说老宗主,她就莫名想到了尹延君的做派呢?

他爹风流之名远扬...

他呢,外宅娘子光明正大地养了清丽郡十三城遍地都是。

岂不是,比他爹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满秋听懂她这番暗示,连忙瞠圆眸子直摆手。

“宗主自是不同,娘子可千万莫要多想!宗主是何等性情高洁矜雅如莲之人,他即便是养外宅娘子,那也是...也是...”

也是什么?

陶邀斜睨她,见她支支吾吾半天也接不上来话,不以为然的轻笑一声,随意摆了摆手。

“罢了罢了,你不用替他解释,男人嘛,都那样。”

满秋憋红了脸,捏着手不知所措。

“娘子,您可千万不要多想,因此再与宗主置气。”

“宗主怎么待那些外宅娘子的,奴婢们是没瞧见过,但宗主待您,那是定然疼到心窝里了,总之,宗主与老宗主,铁定是不一样的!”

陶邀心下呵笑一声,敷衍的点了点头。

“是,我当然不会同他置气,好了,你也不用多解释,我是他枕边人,自是做个安守本分的枕边人,不会乱问乱猜任性胡闹的。”

她现在,也还没那个底气啊,怎么可能去惹那男人不快。

“先这样,你下去看看春迎吧,我独自待一会儿。”

满秋犹犹豫豫,还想解释什么。

但见陶邀倾身躺倒,一副准备小睡的模样,她只能端起洗脚盆,三步一回头地退了出去。

房门一关上,陶邀枕着手臂眨了眨眼,盯着床帏帐顶,静静出神。

私生子什么的,先不提。

嫁出去后没再回过娘家的二姑娘,也不提。

单单尹延君另外两位庶弟,在老宗主去世后,就再也没回过清丽府。

这位尹老夫人,可真是霸道强势。

怕是也丝毫不在意外人在背地里怎么说她。

如今看来,她指挥小儿子来试探大儿子,这是不敢跟大儿子硬碰硬。

尹延君昨日那么训斥尹延昳,还甩脸子不回府,这也是给尹老夫人看的态度。

这么一分析,清丽府里,能震慑尹老夫人的,怕也只有尹延君了。

对手太强悍。

她不能贸然随尹延君入府。

还是住在外头的好。

只要不入府,有尹延君护在前头,那老夫人应该不会再来找她麻烦的。

不然尹延君态度都摆在那儿了,尹老夫人在继续毫不收敛的动她,岂不是真要跟尹延君杠吗?

嗯。

先继续呆在这里,把握跟尹延君独处的机会,继续巩固两人之间的关系。

至于什么时候是入府的好时机...

陶邀翻身坐起,视线落在南窗下的矮榻上,眸光跳了跳。

他昨日说的,会八抬大轿抬她进府门...

陶邀琉璃瞳珠转了转,扶着床框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到矮榻前,自矮榻一头的竹柜中取出笔墨纸砚,盘膝坐在矮榻上,开始研墨修书。

落日西斜时,尹延君回到琼华苑,刚一踏进堂屋的门,便见满秋端了提托盘的信纸团子自屋内出来。

见到他,满秋慌忙伏跪行礼。

“宗主。”

尹延君负手垂目,扫了眼那堆成山的信纸团子,声线温淡地询问。

“她在做什么?”

满秋低头回话,“娘子一直在写信,但又像是总也不满意...”

尹延君下颚微点,两指捡起一只纸团,拆开看了一眼,而后没再开口,举步走进了寝卧。

一进门,就见陶邀盘膝坐在矮榻上,正专注地伏案写信。

而那矮榻周围,遍地还散落了许多纸团。

尹延君牵唇失笑,踱步走近,温声笑语。

“怎么,一封家书就这么难写,能把你难成这样?”

陶邀掀起眼睫看他一眼,揉了手下信纸随手丢到一旁,又继续沾墨提笔。

“难的不是写家书…”

男人在她身旁落座,捡起她腿边刚扔的那只纸团,慢吞吞将其拆开,垂目看着,声线慢条斯理。

“难的是,过问你父亲,自己的婚事吗?”

陶邀笔尖一顿,抬眼盯着他看。

“问倒是也不难,我只怕他不信。”

尹延君心下失笑。

这丫头,又在试探他了。

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他说的话,她才会信呢?

他暗叹一声,抽走她手中细豪笔,淡声说道。

“既然你这么为难,此事,本宗主代你做吧。”

“相信若是我的亲笔书信,你父亲总不会再怀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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