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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他那时,只想着将她占为己有

尹延君修眉轻挑,十分坦然。

“她留在清丽府,跟了我,陶家财势之于我清丽府,也不过算是锦上添花。”

他说着沉下声来,“不算这一出。”

“自如今的势态来看,金氏皇帝蠢蠢欲动想要集权,意欲压制收拢甚至吞并各个大宗世族的权势。”

“他已经对江南府出手,好在又被那孟家谋逆一事给搅和了。”

“说不准他什么时候又要不安分,这陶万金不管去了哪儿,也绝不能去追随金氏皇族。”

“倘若到了众家要与金氏皇族作对的那一日,陶家的财势,也是我们抵抗金氏的一柄后盾,明白吗?”

尹延昳听完这席话,神情复杂扭曲了一瞬。

他吭哧了两声,一脸郁闷的开口。

“我倒宁愿你真是未雨绸缪,图她陶家的财势,也好过...”

“也好过说什么,‘只想要她而已’。”

这话听了,真怪让人受不了,还心里惴惴不安的。

尹延君听罢,褐色瞳眸再次温和下来。

他浅浅勾唇,温声道:

“阿昳,我不是父亲,也绝不会像他一样糊涂,这一点,你要永远相信。”

尹延昳紧皱的眉心渐渐舒展,眸中深浓的郁气和怒色也悄无声息地消散。

他看着自己兄长,无奈叹息。

“可是大哥,母亲她其实只是担心...”

尹延君敛目,声线清淡的打断他。

“她一辈子都是那样,总是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我不在意她到底怎么想,怎么看,你也不必替她解释。”

“大哥~”

“罢了,就这样,你也不准再胡闹,好好修身养性,三日后便带人启程,赶往江南府。”

丢下这句,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屋内。

尹延昳赤足立在原地,垂着身侧的手握了握,最终只是沉沉叹了口气。

母亲与兄长之间的隔阂,已经是无法化解的。

罢了...

反正这些年,也都这么过来了。

......

自‘安宁斋’出来,已至丑时过半。

尹延君负手踱步,抬眼看了看暗沉沉的天色。

这个时辰,若是赶回琼华苑,到寅时末,是天色将亮未亮之际。

那小东西未免要被他扰了好梦,指定要心里不悦。

想了想,他干脆消了回琼华苑的心思,径直带着齐麟回了自己的主院。

主人深夜归来,原本冷清的主院里,瞬间便亮起灯,还有了几分生气。

尹延君并未回房歇息,而是进了书房,在书案后落座,命齐麟研磨。

齐麟陪在一旁,看他提笔写信,忍不住扫了一眼。

却见信头落款,是给陶万金的。

齐麟不动声色地收敛眼神,没敢再多看。

片刻后,将手中豪笔置于笔架间。

尹延君将信叠好,盖了蜡封,捏在手中略略迟疑了片刻。

他来与陶万金提及聘娶陶邀,那老爷子多半也会质疑他的用意,怕是不会那么容易答应...

齐麟见他盯着灯烛出神,下意识看了看他手中信封。

正欲出言提醒,却听书房的门被叩响。

主仆二人遁声看去,便见一个身穿紫衣模样娴静的女子,规矩的立在门外,手里托盘上端着茶水,细声询问。

“宗主,奴婢给您送茶。”

只是没有得到宗主的首可,她也只站在门外,没敢跨进门。

尹延君眸色温淡的收回视线,将信递给齐麟。

“去吧,交代下去,确保递交到他本人手里,不可再经由人传递。”

齐麟神情谨慎,“是,宗主。”

他接过信封,揣进怀里,提着剑大步离开了书房。

门外的侍婢连忙侧身让路,她轻垂着头脸,直至齐麟的脚步声走远了,这才缓缓抬头,依然立在原地望着书房里的人。

尹延君自书案后起身,提步走出书房,路过时只淡扫她一眼。

“不用伺候,下去吧。”

谨绵侧身,视线追逐着那道红衣清挺的背影,下意识亦步亦趋跟上去。

“宗主这么晚归府,可需要用宵夜?奴婢让小厨房...”

尹延君头都未回,声线清冷。

“让你下去。”

谨绵立时顿住脚步,垂下头恭谨应是。

她立在原地,直等到宗主进了主屋,这才缓缓掀起眼帘。

夜色下的庭院灯火昏黄,寂静无声,只余她一人。

谨绵捧着托盘的手微微收紧,淡妆描绘过的秀美面庞略显紧绷,眉眼间的娴静柔和渐渐黯淡下来。

知道宗主回来,她特地匆忙梳妆,又亲自沏茶送过来。

可却只换来一个冷清的眼神和喝令退下。

换做以往,宗主虽说无视她的心思,但从来言语态度也是温和的。

难道外面传的那些,都是真的。

他真的宠爱了一个外宅娘子,所以才突然间态度变得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些年,那么多外宅娘子,为什么会突然冒出一个意外来。

她从小就在他身边伺候的,凭什么还被别人捷足先登?

谨绵抬眼,看向亮着灯的窗扇,眼热的同时心生不甘。

一个侍婢想些什么,尹延君自然不会在意。

他合衣躺在榻上,只觉得满屋子的清冽的柏香,衬得他身边格外冷清。

冷清的他头脑清晰,毫无睡意。

这时候,那小东西躺在琼华苑那张柔软的拔步床上,铁定正睡的人事不知。

不会像他这样,无法入眠。

“唔...琼华苑,是有些远了。”

当初他只想着将人带回来,养在身边,将她占为己有。

便下意识将她当做那些外宅娘子一样的,先随手安置了。

他也清楚,自己是真的想收她入房里。

甚至打算好,回头若是始终新鲜不过,当真喜欢的不得了,就带进府里来,揽在身边宠爱着。若她为他诞下了子嗣,他依然对她百般喜爱,没人能替代。

他便扶她做夫人,都使得。

可这一切,都从他迫不及待要占有她那夜,变得不一样了。

他从未想过,她被豢养的那般规矩又风情,在孟砚身边呆了一年,竟还是清白身子。

他那时只想着将她占为己有,彻底洗刷掉她过去的所有不堪,彻彻底底拥有这只落难小凤凰。

可等床帏合欢,察觉不对的时候。

他诧异,错愕,惊喜,懊恼...

却早已没法挽救。

人这么没名没分跟了他,不止是委屈了那小东西,也一样是委屈了他这份初萌真挚的情意。

思及此,尹延君牵唇苦笑。

早知如此,他会一开始便将人安安生生安置在府里,做个正经的贵客照看。

好歹还能想见便见,再徐徐图谋这桩婚事。

怎么都好过眼下这般,本末倒置。

不止得处处思量着,小心弥补他的失误。

还费尽心思,也难破防人家心头的围墙。

多少是有些令人头疼...

孟砚那癞蛤蟆,当真害人不浅,死有余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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