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苏宁

站在自习室走廊的苏宁连续拨打了好多次电话，谷砺，穆芸，谷馨都没有接通。之后合工大的校园内有一道身影在快速的奔跑，有人认出奔跑的人是法学专业的冰山玉女“苏宁”。苏宁背着书包穿过生活区的时候遇到了舍友王莹边跑边大声说道：“王莹帮我给老师请假，我家出急事了。”旁边的同学和王莹说道：“苏宁家不是就剩她自己了？”王莹说道：“我也不清楚，她很少提起家里的事情。”坐在计程车的苏宁不断拨打谷馨，穆芸，谷砺的电话，但是都是关机状态，紧握手机的右手关节处有些发白，额前吸收汗水的黑发被随意的挽在耳后，前倾的上身督促着司机说道：“师傅，能不能开快点，我有急事。”司机说道：“过了前面路口之后绕远路走，保重节约时间，但需要按公里收费。”一向节俭的苏宁说道：“没问题。”

当苏宁来到新桥机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2点左右，运动鞋摩擦地面的声音引人瞩目，苏宁询问工作人员之后来到售票大厅询问飞往津沽的机票，工作人员说道：“最近的航班已经停止售票，需要等夜里八点之前的航班。”苏宁说道：“我有急事，能不能通融一下。”然后就从书包内取出卡包拿出学生证、身份证，工作人员为难的说道：“很抱歉公司有规定，我也想帮你，但是很抱歉。”苏宁的哀求声被大厅主任听到后，她快速走了过来，询问之后慈祥的解释道：“很抱歉小姑娘，公司有明文规定，起飞前45分钟停止售票。”苏宁失望的收起证件放入卡包，准备转乘动车，还需要等6个小时，自己等不了。大厅主任连声说道：“不好意思给你带来了不便。。。”话还没说完转口说道：“你可以用机票金卡，可以快速登机。”说着用手指向卡包中的一张黑卡。苏宁的卡很少，总共四张：公交卡、合工大学生卡、谷砺给的银行卡和黑卡。银行卡内这些年总共攒下了不少钱，大学之后基本都是半工半读，还获得2次国家奖学金，偶尔的兼职也能得到不菲的酬金。黑卡一直没有用过，逐渐就遗忘了。当苏宁跑向二楼大厅的时候大厅主任柔声说道：“不用急，还有半个小时，时间足够了。”苏宁站在电梯上回头向她说道：“谢谢你。”

当苏宁担心谷穆的安危时，谷裕集团正在召开董事会，董事会从上午10点正式召开，现在已经下午4点，已经讨论了6个小时，所得出的结果是：1.四个占比最大的股东，以现有市场平价的价格收购谷砺19%的原始股，支付方式是分为5次结清，收购支付的资金是从今年起，以集团往后5年的利润为基础，按照每年利润抽取固定占比，支付给谷穆个人，因谷穆未成年，集团统一代管，等谷穆成年后，集团一次性支付。2.企业投票选举新的企业法人，负责集团的所有事物。3.现有市场和公司管理制度保持不变。当结果在董事会公布的时候，集团财务部总监林清率先反对，由于林清持股10%,加上董事长谷裕持股30%，共计持股40%，与张勇持股8%、钱维明持股10%、孙嘉持股10%、李洪持股12%，四大股东持股相同，决策无效。四大股东在愤怒中结束董事会，决定周一上午举行中层以上所有股东大会，以周一最终讨论结果为准。林清知道四大股东想吞并董事长谷裕的股份，将未曾来过公司的谷穆永久的踢出公司。豺狼在丰厚的利润面前都会直接露出让人憎恶的嘴脸，从獠牙上滴落的唾液很远都能闻到腥臭。

傍晚5点的时候林清冒着大雨驱车来到青藤医院，隔着窗户看见病床上插满医疗管的谷穆，他清瘦的身子、暗淡的双眼、配着两鬓苍白的短发，仿佛就能被秋风吹倒。自古最悲黑发走，白发愿替黑发行。林清用苍老的双手用力的揉搓着自己脸，让自己显得有精神，然后轻轻的推开门来到谷穆床前，慈爱的看着谷穆，院长小声的说道：“所有指标正常，受到冷水刺激，处于昏迷状态，已经脱离危险期，谷总夫妇当场离世，尸体也不完整，谷馨是心脏刺透。”林清注视着谷穆沉默了许久说道：“先将谷总夫妇火化共同安置，馨儿让葬仪师收拾整洁，等小穆康复之后举行葬礼。”安院长说道：“林老放心，我亲自安排，世事难料，林老您也节哀。”林清摆了摆右手，安院长识趣的退出了病房，林清坐在床边用左手抚摸着昏迷的谷穆额头，暗自下定决心说到：“小穆爷爷会给你保住公司的。”无声的等待是煎熬的，哪怕是对于一个经历半生风雨的老者，林清回想着往日谷砺对公司未来的规划快速思考对策，全员持股计划已经完成了三分一、幕后投资的临港项目已经竣工、预投产的电解铝工厂已经获得了审批、海外收购计划还没有实施。现在集团还没有出现动荡，乱世须用重典、要敢字当头、横下一条心。

当林清离开青藤医院的时候已经将近7点，雨水虽然停了，但空气中却散发着闷热，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施行全员持股计划，留住人心。谷砺虽是白手起家但对人对事都很周全，在公司的影响力很高，人心加上利益的维持，能够快速稳定所有的不利因素。下意识的刹车，让林清瞬间回过神来，一个背着书包的女孩被擦倒，林清赶紧停车来到摔倒的人身边用沙哑的声音连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开车走神了，小姑娘你没事吧？”苏宁快速的从地上站起来，半边身子已经被道路上的积水打湿，眼神很着急切的说道：“我没事，是我走的着急了，你知道谷裕集团吗？现在路很堵，我一直没看到出租车。”林清看着清秀的苏宁，身材高挑，凹凸有致，语气既有北方女子的直爽，眉宇间又有南方女子的温婉，询问道：“你去谷裕集团？”苏宁从林清的反应中看出眼前的老者肯定知道谷裕集团就开口说道：“是的，我和谷裕集团的董事长谷砺相熟，是从南方来的，看新闻发现他出车祸了。”林清仔细的打量了眼前的女孩，这么多年肯定没见过她，然后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说道：“上车，我捎你去。”苏宁看着眼前的老者不像坏人，就坐上了车。

林清上车之后说道：“系上安全带，你可以和我说说你怎么认识谷砺的嘛？”苏宁抽着安全带说道：“谷砺是我的叔叔，我们认识好多年了，我叫苏宁，谷馨你知道嘛？”林清看着苏宁说道：“你认识谷馨？”苏宁说道：“我比谷馨大3岁，我们是闺蜜。”林清开口说道：“我们回医院！”苏宁问道：“为什么要去医院？不是说去谷裕集团？”林清失态的说道：“我是谷馨的爷爷，你前面的太阳花就是谷馨放的。”苏宁察觉到老者的异样柔声问道：“谷馨呢？”林清没有说话，但苏宁发现车速明显比刚才快了很多。接近医院的时候林清开口说道：“不要害怕。”

当林清带着苏宁直接走进地下室的时候，瞬间的阴冷侵袭苏宁，一股不详的预感让苏宁坠入谷底，来到独立太平间的时候，林清给苏宁披上自己的外套，葬仪师刚整理好遗体随身的遗物，两个工作人员正在搬运白色的尸袋，安院长看见去而复返的林清说道：“林老，已经安排了。”林清点头告诉苏宁说道：“苏小姐，你可以看看馨儿。”失神的苏宁自语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葬仪师用镊子取下谷馨面容上的玻璃碎片，碎片落入不锈钢盘子的声音仿佛可以穿透人的心脏，苏宁大声喊道：“谷馨！我是宁姐啊！”然后忽然回头冲向白色的尸袋，林清跑过来将苏宁抱在怀里，用手把苏宁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苏宁放声痛哭：“为什么？为什么？”林清说道：“谷砺、穆芸、谷馨都去世了，谷穆在楼上，已经脱离了危险期。”苏宁挣扎的推开老者来到尸袋前面，用颤抖的手猛然拉开拉链，映入眼前的是血肉模糊的芸姨，整个身体严重受损，残缺不全的身体被水冲刷的可以看见裸露的白骨，林清看着发愣的苏宁赶紧拉上拉链，拉链声让苏宁回过神来，附身又打开了另外一个尸袋，林清刚想阻止，苏宁自言自语的说到：“我13岁的时候父亲在津沽市不幸去世，是谷叔叔让我继续享有父爱，17岁的时候母亲因为过度悲伤离开了，是芸姨和谷馨让我走出走出阴影，今天再次失去了所有的亲人，我父亲我没有见最后一面，谷叔叔我一定要见！”所有人都保持沉默，看着这个倔强的女孩。

电梯内苏宁把外套还给林清带着歉意说道：“抱歉爷爷，我刚才情绪很难控制。”林清说道：“你的反应很正常，我姓林，名清，是看着谷馨和谷穆长大的，你有问题可以直接问。”苏宁用坚定的眼神看着林清轻声问道：“林爷爷谷叔叔的车祸确定是意外吗？”林清诧异的回答道：“为什么这么问？”苏宁说道：“我是律师。”林清黯然的说道：“早上刚出事的时候我也在去滨海湖新居的路上，当车上的广播报知发生事故的时候，我立刻给古砺打了电话准备让他改道，但是电话一直没有人接通，第二遍拨通电话的时候提示关机，我就知道出事了，我的电话谷砺接听的都很快，赶到高架的时候交警已经开始封锁车道，穆芸的电话也打不通，我就知道肯定是出事了，通过关系让刑警给调取了监控录像，确定事故是谷砺他们就开始安排打捞，在小穆进行手术的时候刑警队负责人给我回了电话，排查了琐事司机和谷砺最近的所有信息，结果表明确实是司机疲劳驾驶导致的意外，谷砺的人品你我很清楚，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结过怨，集团内部的账面我很清楚也排除了内部人员。”苏宁紧锁着眉头站在旁边默默的听着，林清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现在除了小穆，公司内也很麻烦，人走茶凉没想到凉的那么快。”

苏宁看着病床上的谷穆，苍白的面孔，脸型和芸姨很像，修长的剑眉如谷叔的缩小版很传神。安院长推开门轻声说道：“我询问了主治医生，明天早上应该能够醒来，你们可以去隔壁休息，现在已经接近10点了。”林清说道：“苏宁你在医院陪着小穆，我需要回公司，明天早上还需要开董事会。”苏宁看着昏迷的谷穆说道：“现在我在这也帮不上忙，我们一起回公司吧，说不定还能帮上忙。”安院长说道：“林老您先忙，这边有情况我会随时和您汇报。”林清看着谷穆说道：“行，我们保持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