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出阵

这个时间，大兴与靖东仍在交战，可大兴军中却没有神箭手李虎。

“不是打仗吗？你现在却跑来送我，等回到军中不会受罚？”

“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兵，可有可无，没人会注意到。”

才怪，小兵也不能未经同意擅自离开军队的好吗？那样就是逃兵了。何况哪个小兵能骑马离营猎食的？他自己骑一匹，黄文芳一匹。

而如今黄文芳的那匹，被他抢了给她。这是不光自己跑，还顺带拐走军中两匹马，这会儿他们正一人一匹马往李家村而去。

但显然这位微不足道的小兵并不在意会不会被罚，反正马也抢了，跑也跑了，好友骂骂咧咧说他重色轻友他也听不到，只是专心骑马跟在李晚身后。

罚，他回去再领，但现在，他只想知道自己对眼前少女的熟悉感哪里来？一听到她说要回家，他心里便感觉有道声音催促着要他跟去。

“快到我家了，村口有棵梧桐树的就是我们李家村。”

两人远远就能看到前方有棵树，隔着距离，空尘也看不出那是什么树？

此刻他因为赶路而变得灰头土脸的，抬眼去看李晚，却见她仍是一尘不染，而且这么热的天裹得这么严实，雪一样白的脸上也未见半滴汗流。

越靠近村子，两人的脸色越发的沉，因为他们没看到村里有什么房子，倒是杂草丛中有几处败瓦残垣，一看就是久无人居。

空尘脸上表情很复杂，他与李晚并肩站立，转头过来也看不到她兜帽下的脸是什么表情。

“你真住这儿？”

果然不是人吗？住在山间不知废弃了多少年的荒村。

李晚点点头，抬步往村里去，她知道是什么原因，这里的世界与外边的世界就好比是两个平行界，李家村应该是走了原书剧情，被炮灰了。

梧桐树倒是没太大变化，除了周围长了些草。

刚靠近，李晚突然听到有响动，“谁？”

空尘也发觉不对，纵身跃到她身前，才站定，树的另一边走出来一人。

白色僧袍的少年僧人，他的视线越过空尘投向李晚，眉心微蹙，“鬼修？”

而李晚也是张大着嘴巴，话都说不利索了。

“狗……狗蛋！”

然而少年僧人没有应她，只是皱着眉，看她的眼神只有陌生以及……想超度她。

李晚：……

这不是她认识的李狗蛋，他认识的李狗蛋，脸上长不来圣洁与悲悯。

“迦蓝寺的？啊，该不会圆通禅师是你师父吧？”实在李狗蛋身上的这套僧袍太熟悉了，她常见空尘穿。

而对面正欲对她出手的少年僧听到问话，手中拨动的佛珠顿了顿，然后点了点头。

啊！竟然还真是！禅师的徒弟竟是说换就换。而且狗蛋作为他们家的独苗苗，禅师能将他带走也是挺厉害，也不知付出了什么？

同样愣住的还有空尘，他看着对面一身白色僧袍的李狗蛋，又看向他身后的村子，缓缓转头对着李晚，嘴巴张了张，但却欲言又止。

他其实也不是很清楚自己想要问什么，但心底却有种即将拨开云雾的激动感，心跳得厉害。

李晚在心中做了许久挣扎，最终还是进入荒村，找到记忆中但却已经面目全非了的家，而隔壁李狗蛋家，圆通禅师站在断壁残垣之中。

屠宰场地便是在那里，所以那院中的魔煞之气最重，院里院外寸草不生。

看到三人到来，圆通禅师走了出来，仔细打量过李晚又问向李狗蛋，“空尘，你……”

狗蛋眼神一直落在残院中，听见师父唤他，才敛下眼帘，“师父，弟子随你一起念经超度。”

望着师徒两人走去隔壁，李晚这才回神，“禅师竟是懒得连名字都不改……”

她又转头去瞧身旁同样盯着师徒二人看的人，大概是察觉到她的视线，他眨了眨眼，收回目光，唇瓣轻启，带着微不可闻颤音：“那你呢，你家在哪儿？”

李晚闻言转头，还没说话，身旁的人已自己跑了过去，竟是比她还急。

跟上去在他旁边蹲下，“阵灵说你要找答案，便是这个对不对？”

鬼帝说圆通禅师妄图给空尘改命。

然而空尘接下来的话却让李晚呼吸一滞，心中钝痛。只见他睁开双眼，眼中是道不明的神色，面对李晚，轻声道：

“我看到无力反抗的男人含泪将妇人怀中的小女孩捅死了，最后与妇人相拥一箭穿心……所以，那一世你没有出现，是因为根本没有你。”

李晚喉咙有些堵，眨眨眼，过了许久才开口询问：

“你醒了对不对，那这一世还继续走吗？阵灵说你在阵中若能十世为善不作恶，便可归位。既然禅师最后没带你回迦蓝寺，定是因为你九世恶业已清，不需要他再渡你。”

“我们出去吧，这一世，我们出去再走。”

话落，周围一切静止，墨发少年变回了白袍少年僧，晏笙变回了空尘。

李晚愣了愣，没想到他竟是这样选择，出去走完一世，可比在这里难走得多，毕竟，命运轨迹改动太大了，修士寿命那么长，中间会发生什么谁又说得清。

相比起凡人短短百年时间，又有阵灵相助，这轮回阵里才是捷径。

像是看出她的想法，空尘站起身，低头对她微微笑道：“这里不是我想要的样子，而且，你也很想你家人了吧。”

是的，她很想，想立刻回去了。

站起身，李晚最后问了一个问题：“第一世时，你到底有没有醒来过？”

空尘没有说话，但脸上爬满的红晕已给出答案，李晚只觉脑袋轰地一声炸响。

难怪，难怪裴二公子在最后半年的时间里，总喜欢一个人待在自己房中极少出门，好几次还看到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手串发呆。

她还奇怪，以为他是突然就改性子变身宅男了。

“你……”然而不等李晚“你”完，眼前场景刹那间化作星星点点，画面一转，两人又回到了鬼界的那个石室中。

这人，竟然跑了，可是跑得掉吗？站在阵法中，两人大眼瞪小眼，最后是空尘先笑了。

他声音带着几分轻快：“我们先回归肉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