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买买买
从农田署出来，林一一他们又去了隔壁牙所。
就见一个大院子里，或坐或蹲着无数衣衫褴褛、神情麻木、各式发色的胡人。
下着雨，也没个遮盖的，就这么淋着雨，脚上手上戴着铁镣挤在一起。
这画面，大嫂等人看不下去，连忙退了出去。
林一一也看不下去，不说她一个现代人，接受不了这么野蛮的事。
就说她们之前也是这副模样。
难免触景生情。
见有客人来了，老板立马迎了上来，喜笑颜开地介绍着奴隶的价格：
“年轻壮男三两银子一个，年轻女人一两银子一个，小孩不要钱，免费送……若是买得多，还有打包价……”
林一一一愣。
不仅比牛马还便宜，还有打包价？
接触过这么多次，大胡子军官对林一一也算了解，见她一脸的诧异，便在她身后低声道：
“卖不出去的话，养着，每日的吃喝就是一笔不小的银子。你看这里的条件，若一个生病了，就会倒下一大片，那才叫亏呢！自然是能卖就卖。别说这些胡人，就是关内，遇上灾年，日子过不下去，老百姓卖儿卖女，有时候为了一个饼就把孩子给卖了。”
这倒是。林一一轻叹一口气，对大胡子军官和姚丰登道：“丰哥、大人，麻烦你们帮我挑挑……”
姚丰登犹豫了一下，道：“小……”
看着林一一的男装，他又连忙改口：“公子，这些胡人懂我们的话吗？”
老板摇头道道：“基本不懂。不过，他们也不蠢，吃饭干活这些，手势比划着就懂了。若是担心沟通不了，可以挑个稍稍懂汉话的。那个……”
他指着一个明显比其他男人要瘦弱，年纪要大上许多的胡人：“他就懂不少汉话。”
对这个年老体弱的胡人，姚丰登是不满意的。他们需要的是年轻强壮，既能干活又懂汉话的胡人。
可见林一一点头，他轻叹一口气，也不纠结了，和大胡子军官一起挑选起来。
大胡子经验丰富，很快便挑了二十个年轻的壮劳动力，十个看着还算健康力壮的年轻女人。
这些人，个个红头发绿眼睛，身材高大魁梧，干农活肯定是一把好手。
可这么强壮，万一起了歹心，杀了主人，跑了呢？
对林一一的担心，老板扯着一个壮男脖子上的铁链，和颜悦色地道：“公子，放心。在新三州，有主的奴隶敢逃跑，敢伤主，那可是非常严厉的罪行，不止本人要被处死，家人也要受牵连被处死。他们不敢的。何况，他们的国家已经灭亡，他们又逃去哪里呢？”
林一一一个姑娘，就算打扮成小子，也只有十几岁的年纪，看起来白白净净娇娇弱弱。可老板并不敢怠慢她。
毕竟，她有仆人相陪，最重要的，还有东临军的军官作陪。
在他们西吉县，东临军可比县衙还管用。
别说西吉县，这附近几个县，包括隔壁州，东临军都是老大。
能让东临军军官相陪的一定不是普通人。对这样的客官，他自然会耐着性子解释着，好让客官满意。
林一一一愣，问道：“是被我大康灭的吗？”
老板摇头，指着不远处的一群黄头发奴隶道：“被他们灭了国，他们又被燕王殿下灭了。”
不是就好。林一一盯着老板拉着的壮男看了一会儿。
见这人并无仇恨怨毒之相。
这才放了心。
二十个男胡人，十个女胡人，再加上那个懂汉话的老胡人，一共三十一个。
七十三两银子。
见她打算买下这三十一个奴隶，老板又笑眯眯地道：“公子，他们都是有家人的，若是公子愿意带上他们的家人，这些家人我白送。”
林一一自然不愿看他们骨肉分离，便问道：“有多少？”
结果老板道：“孩子十三个，女人十八个，男人五个……”
孩子都是十岁以下的小孩子，男人女人都是年老体弱的。
这哪是白送？这简直就是个大累赘。
可看着这些人一张张面黄肌瘦的脸，一双双可怜的眼睛，林一一一咬牙，指着一个长着浓密络腮胡子的红毛壮汉道：
“老板，你若是将这个人免费送给我，他们的家人我便要了。”
老板看了那络腮胡子一眼，竟然痛快地答应了。
可大胡子军官和姚丰登不愿意。
大胡子军官忍不住再次管起了闲事，他拉着林一一退到一旁，劝道：“二姑娘，那络腮胡子看着就不像是良善之辈，可不能要。”
他给林家选的那些胡人，一看就老实本分，哪像这个络腮胡子，面相凶狠，眼睛滴溜溜地转，一看就不像好人。
可这次，林一一态度仍然坚决，非要络腮胡子。
见她坚持，大胡子沉默了片刻，也不再劝说。
这二姑娘，别看小小年纪，主意大着呢！
只怕是有什么打算。
待付了银子，老板拿来各式铁打的字，问道：“姑娘，要烙哪个字？”
看着那一个个大大的姓氏，林一一终究不忍心。
这么大个的字烙在脸上不得痛死啊？
可不烙字的奴隶会被认为是无主的，谁都可以抓走卖掉，或者直接打死。
结局比烙字可怕多了。
林一一最后一狠心，指着一朵指甲盖大小的梅花，道：“烙这个吧！”
这东西小，应该没那么痛苦。
然后，剩下的事她交给了大胡子军官和丰哥。她实在不忍看胡人被烙印。
可即使离开了牙所，她仍然能听到里面痛苦的惨叫声。
等终于完事了，大胡子军官和姚丰登带着浩浩荡荡一大群红头发胡人出了牙所。
见他们额心上烙着梅花，虽不至于血流满面，但个个面容痛苦，林一一越发不忍看了，连忙带他们去了成衣店，给他们每人买了两套衣衫，即便是小孩和年老体弱的也买了。
又找了家客栈，包了个单独的小院，让姚丰登安排胡人洗澡吃饭。
吃饱饭后，再检查一番身体。
若有病就治病，没病就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