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孙女

文振听见动静也站起身，拿着煤油灯朝门边走，好给两人照着点亮。

到了屋里，借着煤油灯昏暗的光亮，两位老人才看清赵瑾煜手里的东西，一大块肉和一块排骨，瞅着像猪肉。

“这些东西哪来的？你昨晚又去黑市了？”赵大成语气冷了下来。

“没有，我昨晚上山打的，运气好，正好碰见只小野猪。”

好，真好，打野猪？比去黑市好多少？他这孙女，小子都不换，天天刺激他，好在他心脏没问题。

赵瑾煜见两个爷爷都表情严肃，立刻讨好的说，“爷爷，咱今晚烤肉吃吧，我都饿了。”

两人还是不说话，赵瑾煜没办法晃了晃手里的肉和排骨，“爷爷，这肉烤着吃，肯定好吃，我都一天没吃饭了，你就可怜可怜我吧，咱有啥话吃完饭再说行不？”

赵大成和文振，心里面是既生气又心疼，虽说和小姑娘相处没多久，可这孩子对他们俩来说，不单单是家人是学生，更像是生命的寄托，是一种希望。

让两个生活在黑暗里的人，有了那么点盼头，更何况这孩子实心实意的孝顺，他俩能感受不到吗？要是她出点啥事，两个老家伙真不敢想......

不大点个小人，又是敢闯黑市，又是敢杀野猪，不得了不得了，越想越怕。

可孩子喊饿，天大的事也得先吃饭，吃饱了再训人。

跟他俩有同样想法的人，还有大队长周长锁两口子，俩人早上忙叨起来没顾得上唠，晚上吃过饭，白凤芝先起的头，“老头子，你觉不觉得老赵家那丫头，有点不一样了？”

周长锁裹了一口旱烟，长长呼出这口烟气，好像给自己时间酝酿了一下脑子里的话，这才出了声，“可不是吗，总觉得那孩子那天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先不说分家的魄力，多大孩子又是黑市又打野猪，这胆量，咱大姚村的爷们能有几个？”

白凤芝手上不停，纳着鞋底点了点头，“嗯呢呗，这孩子以前我没咋接触，可记着是个闷葫芦，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

“确实是个话少的胆子也小，兴许真是鬼门关走一遭开了窍。可我觉着吧，现在变了不是坏事，对她自己，对咱生产队都不是坏事。这孩子不是个丧良心的。”

周长锁又抽了一口烟，“咳咳......”咳了几声。

“少抽点，一天到晚咳咳咳，早晚咳咳死。”白凤芝放下手里的鞋底，起身拍了拍男人的背，又给他把水端了过来。

老夫老妻的拌嘴，话再难听也不会往心里去，都知道刺耳的言语背后是浓浓的深情。

“老婆子，你今天说的对，她的情咱领着，以后好好处。”

“对呗，你可别学周大河那不是东西的，咱当大队长不说做到全心全意都为老百姓，那也不能缺德，人要缺了德就得遭报应。”

周长锁又想到了他那没出五服的堂大伯，上一任大队长周大河，年轻的时候在村里就不是个省油的灯，仗着自己身高体壮力气大，没少惹是生非。

生产队成立的时候，老周家算是大姚村的大姓，人口众多，他顺理成章就当上了大队长，至此大姚村生产队就成了他的一言堂，家里小儿子后来还进了革委会。

头些年牛棚里的人叫他们一家可祸害了个遍，隔三差五拉出来开大会，逼着人认下那些荒唐的罪名，不低头认错就挨打，好几个上了年纪的都有来无回，大家看在眼里敢怒不敢言。

女知青见着他家人得绕路走，可就这样他那在革委会的小儿子还是强娶了个苏城来的漂亮女知青，面上说两个年轻人心生好感私定终身，里面的道道队里人哪个不心知肚明。

可再看不惯，也不会为了个外面人得罪亲戚里道，只能背地里替小姑娘惋惜。

好在老天有眼，周大河睡了一觉就中风了，出门溜达摔到田坎子上，人就瘫在炕上起不来了，天天跟前离不了人，吃喝拉撒都在炕上。

话说不利索呜呜啊啊的，听不明白是个啥意思，后来也不呜呜了，只剩下眨眼，最后眼不眨了没两年人就走了。

再说说他小儿子，不知道干了啥事得罪人，下班路上被人套了麻袋一棍子敲后脑勺上，打他的到现在没抓着，他是捡了条命，人却成了个满嘴淌哈喇子的傻子。

革委会的工作丢了，天天地里田间的跑，人倒是不坏了，可造过的孽没消，他欺负过的人不是菩萨，没少调理他，踹几脚那是轻的喂他吃屎的都有。

唉......人在做天在看呐。

赵瑾煜没吃上烤肉，吃的是煎肉，她爷爷把肉切成薄厚适中的片，放在锅里煎熟，撒上点盐，香的呦，吃的三个人嘴上都是油。

先开始灶台里的火太旺，煎糊了几片，后来的都是赵瑾煜负责添柴，其实是蹲在那盯着火力，一直让火苗小小的，赵大成还夸孙女火生的好。

堂堂高级火系异能者，变成个烧火丫头，还别说怪物尽其用的。

剩下的排骨没吃，文振用盐抹了抹挂在梁上，说明晚给她炖着吃。

赵瑾煜美的冒泡，“文爷爷，光炖排骨吗？里面还能加啥？”

“土豆，南瓜，菜干都行。”文振答。

“好，交给我，明晚我带过来，我那还有大米，咱们吃大米饭，嘻嘻。”一说到吃赵瑾煜眼睛就亮晶晶的。

吃完了饭，文振照常检查她的作业和学习情况，这段时间下来，他十分庆幸自己当初的决定，他这个关门弟子收的好，不仅数学学得好，连英语和德语都已经可以简单对话了。

开始文振每天给她布置十个单词，后来是二十，现在已经每天五十个，她都能准确背诵默写出来。

这学习能力比自己都强，他有信心，只要恢复高考，自己的学生一定大放异彩，兴许他能教出一个状元。

要是这样，自己这些年的罪就没白遭，他甚至觉得他就是为了等这个学生来的，不然他们哪有机会相遇。

想至此，他慈爱地摸摸赵瑾煜的脑袋，“小煜，你是个有天赋的孩子，一定要好好学习，国家的未来就靠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哦。”赵瑾煜情绪不高，她觉得自己成不了栋梁。

她爷爷可不这么想，孙女聪明学习好，当爷爷的脸上也有光，说话的语气透着自豪，“我孙女有我当年的风采，我那时候就是没条件上学，不然肯定也是大学生，不一定比你差老家伙。”

文振：呵呵......(\\u003d￣w￣\\u003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