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二皇子闫宿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我早就看不惯高以菱了。”这是实话,敬安公主毫不避讳的说了出来,完全把身后的高以菱无视了,甚至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秦杳没接话,依旧感谢道:“无论如何,今日多谢公主替在下解围,他日若有需要,在下绝不推辞。”
她秦杳睚眦必报,同时也有恩必报。
“秦将军不必这样。”敬安公主被秦杳感激的话说得不好意思,笑了笑道:“我知道,即使今日我不站出来,秦将军依旧有法子让高以菱认错,所以秦将军真的不必如此。”
敬安公主的话秦杳不否认,她方才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不是她真的拿高以菱没有办法,只是在等时机而已。
她方才给柚柚脱衣服的时候就发现了,柚柚的屁股上有一个红红的脚印,不大,很明显就是小孩子留下的,而且柚柚身上穿的衣服被扯破了一些,高以菱或许是没有注意到,她侄子脚腕处,还带着几缕柚柚衣服的丝线。
证据在此,是无论如何抵赖不得的。
只是她还没有把证据亮出来,敬安公主就站出来了,倒免了她和高以菱一番口舌之争。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秦杳和敬安公主没说上几句话,秦杳心里很清楚,今日这事已经不单纯是她和高以菱之间的纠葛了。
“别以为哭两声今日这事就过去了,你必须道歉,否则回宫我就告诉皇兄,把你今日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的告诉皇兄,加上你平日里在城里作威作福,被你欺负的人可不少,到时候我把人往皇兄面前一带,我看你这门婚事还保不保得住!”
“说不定到时候你爹也会受到牵连,至于你那姐姐姐夫会不会受牵连那可就难说了。”
“本公主听说,你那个胞姐从小就看不上你,我看这回你在她面前怎么抬得起头来,哼!”
敬安的话彻底击溃了高以菱,原本只是抽抽嗒嗒的声音,现在越发明显大声了。
“公主,你,你怎么能这样,我和二殿下的——”
“二皇子到!”
高以菱话音未落,亭子外又一次传来了声音,粗犷的声音彰显着来人身份的贵重。
周围又整齐的跪倒了一片,个个嘴里高呼‘端王殿下’。
秦杳是见过二皇子的,那日宫宴,她有过匆匆一瞥,没留下什么印象,只隐约觉得这人看她的眼神不是很友善。
而此刻再次见到,秦杳依旧是这样的感觉,但表面上他伪装得很好,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平易近人的让众人起身。
秦杳跟着起身,她知道二皇子的眼神在她身上扫过,她不在意,因此此刻她已经被高以菱恶心到了。
二皇子一出现,方才还哭得委屈的高以菱,立马哭得梨花带雨,整个往身边的二皇子身上靠,挽着二皇子的胳膊,哭得那叫一个惹人怜。
二皇子也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做戏,见着高以菱的模样,立马把人抱在怀里,担忧的问道:“怎么了?怎么哭了,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被问到的高以菱反倒是不说话了,趴在男人怀里哭得更厉害了,还一个劲儿的摇头,那委屈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真是她受了天大的欺负呢!
这可把二皇子心疼坏了,抱着人小心翼翼的安慰,一只手安抚的拍着高以菱的后背,好不怜爱。
“没事了没事了, 本王给你做主,有什么委屈尽管说出来。”
面对二皇子的安慰,高以菱依旧不说话,依偎在二皇子怀里继续哭,只是没有人注意到她嘴角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笑容。
两人一个问一个哭,看似什么都没说,但实际上比千言万语还有用。
“不要怕,今日不管是谁欺负了你,本王都给你做主,你是本王的王妃,父皇儿的儿媳,断没有让人欺负的道理。”
二皇子这话与其说是说给高以菱听的,不如说是给周围人听的,他声音里有明显的动怒,足够威慑周围的人,当然秦杳和敬安公主除外。
似乎是觉得时机够了,高以菱又一声哭泣,随即娇滴滴的唤了一声:“殿下......”
“有殿下这句话,菱儿就没有委屈了。”
高以菱用自己哭得红彤彤的眼睛望着二皇子,秦杳看得都不得不感叹一句,的确是生了一副好模样,哪个男人看了不心疼?
果然,一听高以菱这样说,二皇子更不可善罢甘休了,更加生气的说道:“菱儿不可说这样的话,你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被人欺负了去。”
“殿下......都是菱儿不好,菱儿和秦将军闹着玩儿的——”高以菱的声音戛然而止,脸上惊恐的表情恰到好处,然后还欲盖弥彰的解释说:“不是秦将军的错,是菱儿有错在先。”
这下二皇子还有什么不明白,虽然高以菱短短几个字,可是已经足够他脑补出一出霸凌弱小的戏码。
见高以菱一副维护别人的模样,二皇子一边觉得怀里的女子竟是这般善良,一边又觉得欺负高以菱的人可恨,抬眼对着高以菱的丫鬟说:“你来说,把你家小姐今日受的委屈原原本本的说出来!”
说完还转头狠狠的瞪了一眼正看戏的秦杳,仿佛秦杳犯了天条一般。
秦杳甚至想给高以菱鼓掌,这精妙绝伦的演技和对男人的把控能力,楼子里的小姐怕都自愧不如!
她倒是不怕二皇子找她麻烦,她虽没有什么本事,但这端王殿下可不是个省心的,这几日她细细了解过京城的各派势力,这二皇子的母妃是当朝贵妃,外家势力盘根错节且财力殷实,当下朝中正在议储,眼前这位可是热门人选,朝堂上呼声一片。
但聪明人都知道,皇上多疑,现在不是蹦跶的时候,更不敢把这件事闹到皇上面前。
秦杳心里平静,她身边的敬安公主可就不那么爽快了,她现在非常非常恶心高以菱,甚至想上去给她两嘴巴子!
“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人,说她矫揉造作都轻了!”敬安公主小声又气愤的吐槽道。
秦杳闻言,笑笑道:“公主早知她是这样的人又何必动怒,不值得。”
敬安公主其实比秦杳还要长一岁,但是从小被太后娇惯着长大,还保留着一些小女儿的幼态,她鼓着脸,气愤不已,“你就不生气吗?你听听那丫鬟说什么?发生争执?她说是你非要逼着她家小姐道歉,闭口不提高以菱嚣张跋扈和那小屁孩儿的罪行,真会颠倒黑白!”
“简直气死人了!”
敬安公主气得直跺脚,双手紧紧的握拳,那样子又可爱又好笑。
秦杳笑了,摇摇头安抚敬安公主,“男人的眼睛和耳朵只会看见和听见他们自己想看见的和想听见的,即便那丫鬟说了,今日不管是为了面子还在什么,二皇子都会选择相信高以菱。”
“本公主还在这里呢,他就不怕我去告状?周围还有那么多眼睛呢!”
“公主殿下,你还没明白吗?今日这事既然二皇子出面了,那最多只能到二皇子这里了,若是你把这事闹到了皇上面前,就是在蓄意破坏二皇子和宰相府的联姻,这婚可是皇上亲赐的。”
这下敬安公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若是把这件事说给了皇兄,那就是对皇兄的质疑!
没有皇帝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敬安公主安静了下来,看着秦杳的脸色多了一些了然,但眸子里却有些晦暗不明。
秦杳没有再说下去,准确来说是此刻两人没有了说话的机会,因为二皇子的怒火已经烧到她们身上了。
只见二皇子把高以菱揽在怀里,随即用一种嫌弃的语气对秦杳说:“本王以为,秦将军虽为女子,但能被父皇信赖,边关百姓爱戴,可统领几十万大军,叱咤疆场,该是威风飒飒,心怀大气,没想到秦将军竟然和后宅女子一般,斤斤计较,目光狭隘,更甚者当众欺负一个柔弱的女子!”
“秦将军当真是无所顾忌,仗着父皇的信任就这般在京城胡作非为,甚至还蒙蔽公主殿下,你这般行事,就不怕父皇降罪于你?”
“今日是本王碰上了,不知道在本王看不见的地方,在父皇看不见的苍北,还有多少无辜的百姓活在你的卑劣之下!秦老将军一生光明磊落,心怀天下,刚正不阿,却不曾想作为秦老将军的后辈,你竟没有学到丝毫,甚至还败坏将军府门风,本王都替老将军心痛!”
二皇子长了一张好嘴,一番话不仅给秦杳定了罪,还骂了秦杳家风不正,不配为人,该说不说,果然是皇宫里出来的人,的确不简单。
秦杳其实是不生气的,就连高以菱明目张胆的讥笑她都不在意,但是二皇子最后的一番话却触到了秦杳的雷区!
敬安公主站在秦杳身边,一开始心里还感慨秦杳不愧是统御一方的将军,这临危不乱的气场简直了,可是下一刻,二皇子一提到秦老将军,秦杳浑身的气势完全就变了,甚至有一瞬间,她感觉到了她身上那种绝杀的气势。
但转瞬即逝,被竭力的隐藏去了。
秦杳没有立刻开口,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二皇子,嘴角上扬的弧度让人琢磨不透。
闫宿以为秦杳是怕了,不敢开口,他心中大定,他身边的人,甚至他的父皇都说,不要小瞧秦家的任何一个人,即便现在撑起秦家的是一个女人,他虽不服,但是看着苍北传回来的那些捷报和秦杳的治理战绩,他也不得不服。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看不上秦杳,宫宴上第一次见面,他就对秦杳充满了敌意,只是没有过多的接触。
今日一见,不过如此!
“秦——”
“端王殿下!”秦杳的声音不觉有些威严,有一种摄人心魄的感觉,“在下被家父教育得很好,不需要别人来置喙,秦家如何,在下如何,都用不着殿下来操心。”
“殿下说秦杳像一个后宅女子,请问殿下,后宅女子如何?目光短浅?殿下就目光长远了吗?是能看见国家未来还是能预判生死?”
“另外,我奉劝殿下,自己没有统兵御帅的本事,就不要道听途说去妄议他人,苍北几十个城池不是殿下在镇守,跟敌人殊死搏斗也不是殿下冲在最前面,苍北夏季的暴风,冬季的暴雪,敌人的袭扰都不是殿下在处理,在下不知道端王您是站在什么样的立场说出那些质疑的话?”
“端王殿下时至今日,到了皇上赐婚的年纪,有真正的打过一场,见过一场血腥吗?”
“最后,今日事实如何,端王殿下稍作打听便一清二楚,如果端王殿下觉得秦杳今日之言冒犯了,或者对今日之事存疑,在下奉陪到底,即刻进宫述明皇上,皇上若是降罪,秦杳无话可说!”
“你——”秦杳一番话不仅把周围人说愣住了,就连二皇子都怔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有点不可思议,一时气结,他不敢相信秦杳敢公然跟他叫板,还这样不留余地。
周围人更是惊愕不已,看着秦杳的眼神变得不可捉摸,似乎是同情又似乎是佩服。
“秦杳,本王敬你是父皇宠爱的臣子,所以今日——”
二皇子还想再说什么,可是秦杳已经不想听下去了,她的耐心已经告罄,她抬手打断了二皇子的话,淡然道:“在下还有军务在身,就不打扰二皇子雅兴了,先行告辞!”
说完秦杳转身就要离开亭子。
“秦杳!你敢——”
“端王殿下,这般大呼小叫似乎有失身份?”突兀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的声音来自秦杳面前,有些熟悉。
众人再一次齐刷刷的看向声音的来源,来人意料之外又好似情理之中。
“温照凛?”端王小声嘀咕,有点不敢相信来人竟然是他。
而且方才对方眼睛里一瞬间浮现的威胁是什么?难道是错觉?
这下好了,周围人又纷纷议论起了广平王,秦杳今日的耳朵就一直没有停过。
循着众人的眼神,温照凛已然走近,并且自然而然的站在了秦杳身边,还低头小声关切的问道:“没事吧?”
秦杳心里嘀咕,反应也变得迟缓了不少,机械似的愣愣点头,随即又摇头,整个人已经完全不在状态。
只不过她惊讶的不是温照凛的出现,而是温照凛突然的出现。
她一向警觉,对人的脚步声灵敏,先前二皇子来时,她就已经感觉到,但是温照凛,确实没有任何声音,就好像这个人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秦杳疑惑的看着温照凛,心想这人究竟还藏着什么?
感受到秦杳的目光,温照凛冲她和煦一笑,随即抬头对上了二皇子探究和怨怼的眼神,而他自己,当然也分毫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