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潭柘寺
重阳节这日,皇上携皇后出宫,前往城外的潭柘寺祭天,祈求上苍保佑东堰国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三日之后,潭柘寺的三位高僧同时圆寂,事出诡异,引得不少人瞩目,更有人发现,三位高僧圆寂之时,身处潭柘寺三个方位,但身体却朝着同一个方位,不仅如此,还有细心的僧人发现,三位高僧的手指,都不约而同地指向西南的方向。
正在众人疑惑为何时,汴京城外的一处破旧的佛寺下面,被大雨冲刷出一尊金光闪闪的佛像,而佛像的手中,紧握着一张绢帛。
绢帛上用朱砂写了一个生辰八字!
而这生辰八字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圣上的!
一时间,‘东堰国皇帝乃真龙天子,是千年一遇的明君’这样的佳话在汴京城里不胫而走。
与此同时,一则江湖流言也传进了汴京城,一江湖术士有幸窥得天机——中原有国,四海归心。
术士的预言将整个汴京城搅弄了个翻天覆地,百姓们对当今圣上空前信任,甚至说东堰国在当今圣上的统治下,必将步入大同社会!
城内流言四起,皇上当然不会不知道,而且知道的契机很不巧!
探子前脚将苍北的消息传进来,后脚皇上就看见了大臣的奏折。
“给朕查!”闫曜梁怒不可遏,将御桌上的奏折掀翻在地,整个御书房都充斥着闫曜梁的怒气,“立刻让百姓闭嘴!”
闫曜梁可不觉的那些说他真龙天子的流言是在恭维他,这种时候出这样的事情,明显是有人在跟他作对!
“皇上息怒!”跪在殿内的是当朝宰相高迁,今日本是休沐,但是他四更天就被皇上召进宫商量苍北的事情,没想到还未说两句话,汴京城和各地的奏折就纷纷送进了御书房,知晓内情的高迁心里为这些人捏了一把汗,同时也为自己的处境担忧!
“皇上,这很明显就是秦杳在跟您作对,否则不可能这么巧!”高迁也不是傻的,他能走到今天的位置,靠的就是他灵活的脑子,“依微臣之见,当务之急应该马上传令苍北,不惜一切代价拿下秦暮停,否则等北越出兵就来不及了!”
“宰相大人所言极是,拿下秦暮停,逼秦杳交出兵权!”说话的是兵部尚书骆文山,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衣袖里拿出了几封信,递给了侍候在一旁的元仲公公,“这是微臣今日一早收到的,皇上早些年派出去历练的将士,如今已然可以独当一面,完全有能力胜任苍北元帅之职!”
皇上想扳倒秦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所以一早就做下了准备,三年前武举他得到了三个能力卓绝的武士,随后分别派往各地历练,如今三年过去,凭借着高超的功夫,三人早已是临危不乱的将帅之才!
“微臣已经让他们严阵以待,只要皇上一声令下,三人不日便可抵达苍北境地,随时接管苍北大军!”这些人都是骆文山亲自选出来带在身边磨练过的,他对他们有绝对的信任。
“皇上——”
骆文山话音未落,闫曜梁已经抬手打断了他的话,“你们太小看秦杳了。”
此时的闫曜梁已经完全镇定下来,怒火褪去,理智归位,此刻的闫曜梁,眸子里尽是让人胆寒的阴森!
“人虽已到苍北,但是想要轻易拿下秦暮停根本不可能,秦杳现在已经知晓此事,所以更会让秦暮停严防死守,他们想要得手难上加难!”
“更何况,现在秦杳还不是一个人!”闫曜梁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弧度。
只是这话高迁和骆文山不明白,两人对视一眼,随后疑惑的看着皇上,“微臣愚昧。”
“哼,单凭秦杳一个人,有本事调动江湖势力吗?秦家的眼线朕早就拔出,在京城,秦杳根本没有可用的人,暗杀潭柘寺的高僧,还有那城里那些散步流言的人是哪来的?”
闫曜梁这话说完,高迁和骆文山明白了,而且还不约而同的想到了用一个人。
“温照凛——?”
“广平王——?”
“广平王这些年一直在追查当年之事,也在暗中培养势力,他还以为朕不知道呢。”闫曜梁能当上皇帝当然是有原因的,他能在先帝的众多皇子中脱颖而出,就已经说明了他的能力和手腕。
“当年之事......”高迁和骆文山都是自闫曜梁还是太子的时候就跟随他的,当然知道皇上口中的当年之事指什么,但也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感叹和心惊,高迁不免担忧,“皇上,既然如此,为何不早日铲除这个祸患,如今让他生出这些事?”
听到这,闫曜梁冷笑一声,语气里带着高傲和自信,心里已然有了计划,“当年温刻不知道好歹,以卵击石,朕想要看看,他的儿子能翻出什么浪来!”
“温照凛现在越是蹦跶得欢,日后摔下来,朕看着就越开心!”
“潭柘寺和那个术士的流言,跟温照凛脱不了干系,这倒是朕小瞧他了。”
“那皇上,眼下该如何是好?”高迁跟随皇帝多年,对皇帝的性子还算了解,脑壳稍微一转,就知道皇帝为何放任温照凛丰满羽翼,不过是享受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快感而已!
没有什么比亲眼看见自己的敌人在自己面前惨败更爽!
“通知苍北的人,行动暂缓,等朕消息。”
“皇上,这——”骆文山武将出身,脑子并没有高迁那么好使,所以在这个时候,他跟闫曜梁的思维已经不在同一条路上了,但是他会看脸色,刚开口就被高迁一记眼神瞪回去了。
“是,微臣领旨。”
从御书房出来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里了,高迁和骆文山都是满头大汗,直到出了皇宫,俩人才松了一口气,骆文山还绞尽脑汁琢磨皇上的意思,可是就是想不明白,因此他只能问高迁,“宰相大人,皇上这是何意?”
“这就放任不管了?那苍北怎么办?我可是得到消息,北越已经暗中集结兵马,明年春天,是免不了一场恶仗的!”
“等那时候再派人去苍北可就来不及了,临阵换帅可是大忌啊!”
“骆大人稍安勿躁。”高迁还算稳得住,没有骆文山那么着急,“皇上这样做,自然有这样做的道理,你我且听吩咐便是。”
“哎呀我的宰相大人,你就给我说两句实话吧,接下来究竟该做什么,我这一点头绪都没有,保不齐哪天皇上就对我不满撤了我的职了!那我这半辈子不就白干了吗!”
伴君如伴虎,虽说不可揣度圣意,但是跟皇上一个鼻孔出气很重要啊!
看见骆文山这样子,高迁叹了一口气,脚步也停了下来,扫了一眼四周,随后才低声道:“附耳过来。”
皇上这这皇上见了不少人,而另一边,广平王府同样‘人来人往’。
而且秦杳还见到了一位意料之外的人,地点在温照凛的书房,来人算不上熟悉,倒还可以说作是仇人。
“王,王妃......”男人进来书房,看见坐在下手的秦杳之后,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秦杳抬眸一看,也是怔愣了片刻,然后低低一笑,道:“伤养好了?”
俩人猝不及防的见面,男人进退两难,见秦杳态度如此,强扯了一个笑容出来,“托,托王妃的福。”
男人的尴尬肉眼可见,而秦杳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见俩人这样,作为罪魁祸首,祝伯夷自觉的站了起来,两只手半握在一起,笑着道:“王妃,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樊回,王爷的手下......”
“嗯?”虽然只是轻轻一声,但是祝伯夷能明显感受到来自某个人的威胁!
他心里给温照凛记了一笔,然后改口接着道:“当然之前追杀王妃的命令不是王爷下的,是我自作主张。”
祝伯夷说完,秦杳没说话,挑了挑眉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当时赐婚的旨意突然,我本没想到王妃会回京,等我得到消息的时候,王妃您已经启程回来了,那会我也不知道会是这么个情况,在家上种种原因,就给樊回去了信,让他拦截您。”
“本来大婚之前我就想跟王妃道歉来着,但樊回伤势未愈,我一个人显得很没诚意,这才一拖再拖到了今日。”
“今日樊回能下床走动了,我带着人立刻就过来了,算是正式给王妃赔不是。”
祝伯夷说完,双手抱拳,颔首弓腰向秦杳道歉。
樊回也有样学样,不过大概是因为他是个纯粹的武将,说的话,做的动作都很是粗犷,“请王妃见谅!”
这俩人跟活宝一样,秦杳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你也没讨到什么好处,这事就算过了,日后不必再提。”
“谢王妃。”樊回咧嘴一笑,颇有一种傻大憨的气质!
“王妃爽快!”祝伯夷高兴得大手一拍,道:“既然如此,这赔礼绝对不能含糊,王妃觉得樊回如何?”
“???”秦杳一时间有些不解,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温照凛,“这是......?”
温照凛被秦杳的眼神取悦到了,或者说是秦杳下意识的反应让温照凛很满意,他从桌上拿了一个东西,然后站起来走到了秦杳身边,“听说阿杳最近在筹划暗桩,这是樊回的一些想法,本王觉得很不错,你可以参考参考,若是觉得可以,这件事可交给樊回,他在这方面很有经验。”
“你手底下人不多,且对汴京不熟悉,这些事,还是交给熟人来办更稳妥。”
秦杳看了眼眼前的温照凛,又瞥了一眼桌子上的信纸,迟疑了一会儿才开拿起来。
温照凛没说错,她这些日子的确在做这件事,在苍北的时候,秦家的暗桩遍布各区,情报网铺遍苍北各地,所以不知道消息闭塞的难处。
这回在汴京她算是体会到了,所以她急需为自己建立一个情报网,不仅为了她自己在这里的安全,也为了日后皇上有什么动作,她在苍北一无所知,一点准备都没有!
那样就太被动了!
樊回的计划很好,不管是暗桩运作还是隐蔽性,而且很多地方跟平俣和劳姜提出来的点不谋而合,但樊回这一份计划书,但从字面就能看出成熟和老辣!
秦杳没有道理也没有理由推辞,“多谢王爷!我很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