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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新春

“诸位爱卿先看看这个。”养心殿内,闫曜梁将昨夜收到的消息告知了在场的各位大臣,“只要咱们答应和亲,北越愿意跟咱们签休战书,且送公主来朝,朕一时无法决断,想听一天给诸位的看法。”

今日本是除夕该休沐的日子,可是养心殿内却站满了大臣,这些都是闫曜梁的心腹,对于送秦杳和亲之事,他们各执己见。

“皇上,微臣以为和亲之事万万不可,当年之事一旦被秦杳知晓,难免不会心生怨怼,以秦家在苍北的威望,秦家军对秦杳言听计从,万一秦杳联合北越国谋反,那咱们必将疲于应对啊!”

骆文山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他是个武将,知道一个将军在军队的威望,现在秦杳已经不容易控制了,到时候天高地远的,就更说不清楚了。

他的这番话其实很有道理,昨日闫曜梁也是有这方面考量的,只是看到穆察派人送来的消息之后,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动摇了。

“骆大人所言,在下不敢苟同,秦杳虽是苍北的统帅,统领四十万大军,但归根结底,那些人都是朝廷的将士,怎能认秦家为主子?”高迁的态度跟昨日完全不同了,他是跟皇上一同知晓北越的打算的,他觉得很是可行。

“苍北和北越常年交战,百姓苦不堪言,将士们对战事也是越发疲倦,答应北越求亲便能免了边关百年战乱,何乐而不为?”

“且微臣并不认为当年的事是不可跨越的鸿沟,当年真相如何已然死无对证,且不说秦杳根本不知道真相如何,就算她察觉到了什么,追究起来,皇上给她个真相便是。”

高迁意思很明显,同时也很得闫曜梁的心意,但他只是在心里点头,面上没有任何表示。

这时,御史大夫段征站了出来,他跟骆文山的意见一致,“宰相大人所言虽然可行,可咱们同北越积怨多年,历朝历代也不是没有和亲的经验,休战书也签了不少,可是最后北越总是能找到借口兵犯边境,微臣以为,穆察的话不可信!”

“且北约的人狡诈无比,谁也不能保证他们此番是不是缓兵之计,只等和亲之后,再用秦杳要挟苍北大军,苍北大军对秦家衷心无二,到时候恐怕就是将苍北拱手让人啊!”

这才是段征最担心发生的事,他虽不是武将,也从未上过战场,但是秦家军对秦家的衷心,他是一清二楚的!

虽然那四十万大军的确隶属朝廷,但是带着他们出生入死,并肩作战的,不是他们在场的任何一人,而是正在被他们议论的秦杳。

是她以及她的父辈,给了秦家军荣光,与他们生死与共,他不敢想象,一军主帅被朝廷派往别国和亲,对方还是不共戴天的仇人,那他们会多么的不满,愤慨都是轻的,不起兵造反就是秦家军对朝廷的忠诚了!

只是在场的所有人,能如段征这样保持清醒的少之又少,甚至在段征话音落下的时候,闫曜梁就已经变了脸色,他最受不了别人在他面前说秦家的功勋,也听不得什么秦家军对秦家忠心不二的话。

皇上的脸色沉了下来,殿内的气氛顷刻间到了冰点,大家都摒住了呼吸,不敢再说话。

但是段征一心劝诫,哪里顾得上这么多,饶是闫曜梁明显动怒,他该说的话还是要说:“西南王叛乱尚未平息,东南的局势也一触即发,若是再激起苍北的民愤,那朝廷就真的腹背受敌了,保不齐到时候北越乘火打劫,内忧外患,实在是万万不可啊!”

段征可谓说得苦口婆心,但是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装睡的人叫不醒,他这些话落在了闫曜梁耳朵里,就已经演变成了他对皇权的挑衅,他在指意自己的决策。

这是断断不能忍的!

“那爱卿觉得该如何?”闫曜梁这几个字,可以说是咬着后槽牙蹦出来的。

聪明人都知道这时候不能再说了,应该顺着皇上的意思,可是段征宛如看不见听不明白似的,此时此刻倔得跟头驴,被闫曜梁一问,张嘴就来:“微臣以为,应该拒绝穆察的提议,按咱们原计划进行,派敬安公主前往北越和亲,且微臣还认为,北越此番目的不纯,应当让秦杳赶回苍北,一来预防敌军出尔反尔,二来,也给北越一些震慑!”

段征几日的话,完全就是在眼曜梁的那根弦上蹦跶,他这话一出,就连高迁都忍不住倒吸了咬一口冷气,短时间内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殿内陷入了一瞬间的沉静,但随后,只听一声怒吼,闫曜梁的暴怒就响彻了整个养心殿,“放肆!”

“皇上息怒。”皇上动怒,大家纷纷跪下,高喊着皇上息怒。

可是闫曜梁此时已经收不回自己的怒火,他盯着段征,吼道:“朕的偌大的江山,千千万万的子民,难道只能依靠一个秦家吗?我东堰国人才辈出,区区一个秦杳算什么东西?”

“秦家仗着军功屡屡无视朕,蒙蔽百姓,笼络人心,这样的人,朕是断断不能留!”

这是闫曜梁第一次明确的表示对秦家的不喜,话到这个份上,秦杳和亲的事情,几乎是已经板上钉钉了。

“朕有百万雄师,西南王不过反贼宵小,何以为惧?即便是四面楚歌,朕也有能力力挽狂澜!”

有没有力挽狂澜的本事有待取证,但是纸上谈兵的本事肯定是无人能及的,对于皇上的不听劝,段征倍感无力,心中止不住的叹气,一边替秦杳可惜,一边对皇上失望。

如今的皇上,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刚登基,一心做一个盛世明君的皇上了。

“还请皇上三思。”这是段征对皇上说的最后一句话。

因为他这话一出,闫曜梁已经彻底容不下他了,眸子一冷,道:“段爱卿正值壮年,内心却胆小如鼠,畏首畏尾,朕今后,如何能将国事放心交予爱卿,朕看,爱卿还是再出去历练几年吧。”

当天傍晚,段征见罪于皇上,被贬锡州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汴京城。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说回御书房,段征被皇上毫不留情的踢出了朝廷,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唏嘘,方才还跟段征持一样观点的大臣们,此时已不敢站出来,只能默默的站在一旁,一边为段征不值,一边替自己担心。

没有了段征这样的异声,接下来的讨论就和谐了很多,闫曜梁的脸色也不那么难看了。

高迁很能迎合皇上的心思,等场面逐渐平息之后,他立马站了出来,给皇上提供了方才端正那些问题的解决办法。

“皇上,秦家现在虽然是秦杳当家,但是秦家尚且不止他一人,老将军唯一的儿子秦暮停尚在,且据微臣所知,秦杳非常在乎这个哥哥,秦家军也服秦暮停的管教,秦杳回京这段时间,秦家军的一切事务,都是秦暮停拿主意的,或许,咱们可以在他身上想法子。”

“秦暮停......?”闫曜梁微眯起了眼睛,思忖片刻之后,嘴角逐渐浮上笑意。

“宰相深得朕心!”

宝安十九年,注定了不会太平,这一年的最后一日,大雪倾城,马车行驶在路上,都要留下深深的痕迹,只是即便这样,汴京城内的年味儿依旧浓厚,往日的那些闲谈,在这年的最后一天成为了过去式,大家并不遗憾,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在这偌大的汴京城里,笑料和故事是永远推陈出新的。

瑞雪兆丰年,宝安十九年就这样惊心动魄的过去了,大家辞旧迎新,终于迎来了新春。

这是秦杳在王府的第一个新年,冯伯说不能因为别的事情就耽搁了,得好好过,所以今日的广平王府不可谓不喜庆,这阵仗虽不能跟她和温照凛大婚的时候相比,但也是这几年王府最热闹最喜庆的新年了!

温照凛不在,但新年还是要过,团圆饭桌上,人还是不少,祝伯夷,影二,影六,许久未露面的常承周和劳姜,冯伯,加上秦杳和小团子,一桌子人正好。

秦杳做主,也给每个下人都赏了一桌酒菜,不仅如此,还恩准了两日的休息,让他们回家探亲。

不过王府伺候的丫鬟多半都是买回来或者孤儿,有亲人的寥寥无几。

年夜饭之后,秦杳带着小团子出门看灯会,小孩子的新年是最快乐的,看什么都新奇,见了什么都走不动路,一会儿要吃糖人,一会儿要猜灯谜,一会儿还要放花灯,甚至还想点一盏孔明灯,为了满足小团子这些要求,可把秦杳给折腾坏了。

最好还是强拉着小团子回府的,否则不知道玩儿到什么时候呢。

夜里闹得晚,但开年这一天,秦杳还是早早就起床了,小团子昨晚说什么也不愿意自己睡,她没法,只能抱了他跟自己睡,此刻人正在一旁睡得正香。

秦杳知道这些日子小团子总是半夜惊醒,整夜整夜的睡不好,所以她才没有拒绝他的要求,现在也没有打扰他,起身给他裹好被子,又装了两个手炉放进被子里,这才安心的起床。

她洗漱完用完早膳,冯伯已经领着下人们在院子门口给她拜年了,平日里不觉得,这猛地聚在一起,才发现王府伺候的下人竟然也是有这么多。

“祝王妃新年安康。”大概是提前练过的,这说话的声音都整齐得很。

秦杳听着心里高兴,抬手让他们起身,随后道:“今年是本妃在王府的第一个新年,大家这一年的辛苦本妃都看在眼里,诸位做得非常好,希望今后大家也可以为王府尽心尽力,只要各位愿意追随,本妃绝不会亏待你们。”

王府不差钱,秦杳说完就赏了每人二两银子。

“奴才谢王妃赏赐!”

秦杳笑着摇头,道:“好了,都下去吧,今日王府不需要人伺候,你们也过节去吧。”

“谢王妃!”

等下人们离开,秦杳才重新进屋,小团子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穿衣服,是一件红色的袄子,特地做给今日穿的,见到秦杳进来,整个人兴奋得不行!

“娘亲,娘亲,新年大吉!”衣服还只穿了一半,见到秦杳进来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往她身上扑。

由于太着急,差点从床上摔了下来,幸好秦杳眼疾手快地的接住了他,“小心点,年初一就摔跤,来年一年都要摔跤的。”

“嘿嘿嘿——”小团子挂在秦杳身上,高兴地直晃脚,“娘亲会接住我的不是吗?”

“你呀......”秦杳单手搂着小团子的屁股,另一只手刮了刮他的鼻子,“娘亲给你穿衣服,然后去用早膳,再给你发压岁钱好不好?”

“娘亲给的压岁钱多吗?”小团子鼓着眼睛问。

“很多哦。”

想去年秦杳也还在收压岁钱,哥哥把她当小孩,每年都要给压岁钱,她若是不收他还要生气的。

饭桌上,秦杳看着小团子用早膳,时不时给他夹菜,又给他剥鸡蛋,伺候得非常到位,“柚柚,你想去别的地方玩吗?”

“别的地方?”小团子闻言,把头从碗里抬起来,不解得看着秦杳,“别的地方是哪里?娘亲跟我一起去吗?”

“嗯,娘亲跟你一起,那个地方很远很远,可能要走很久很久呢?”

“只要跟娘亲在一起,柚柚哪里都愿意去。”

“真好。”秦杳笑着摸了摸小团子的头,心里很是宽慰。

“娘亲你今日怎么怪怪的?”小团子心思细腻,看着自家娘亲有些好奇。

不过秦杳只是摇摇头,道:“没事,快把鸡蛋吃了,然后娘亲带你去要压岁钱,保管你是你们书院今年最有银子的小朋友!”

“好!”

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冯伯,冯伯今日带在身上的碎银子,全给了小团子。

然后就是祝伯夷了,不过祝伯夷是自己送上门来的,他不仅给了小团子压岁钱,还给了两个,甚至还给了秦杳,不过不是他给的,他只是个中间人。

“王爷让我转交给王妃的,大的这份是给您的,小的是给柚柚的。”

告别了祝伯夷,跟着遭殃的就是影二和影六两人,两人的新年津贴直接没了大半,当然两人也不是差钱的主儿。

小团子捧着满手的压岁钱,高兴的不行,秦杳也给他按着,跟他一起开心,而闫曜梁的新年‘赐福’就是这个时候来的。

“上谕,广平王妃秦杳,替朕戍守边关,居功至伟,朕感念其功劳,特准长兄回京探望,钦此。”

“王妃好福气,此刻宫里的太医和使者已经够在路上了,王妃不日便能和兄长团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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