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书网

字:
关灯 护眼
香书网 > 京都宴 > 第91章 良善之辈

第91章 良善之辈

巫蛊娃娃被原封不动的呈到了闫曜梁面前,而结果自然是御书房内的所有陈设无一幸免,被闫曜梁砸了个精光!

刚经历了失子之痛,现在又被温照凛这样戏耍,闫曜梁整日都处于癫狂的边缘,朝堂上每日都有大臣遭殃,下了早朝,就连身边伺候的元仲公公都时时刻刻提着一股子气,生怕哪点不好就丢了脑袋。

要说最煎熬的,还是高迁,他贵为宰相,自然要帮助皇上解忧,所以他几乎这几日都是天不亮起床然后上早朝,在朝之后就要到御书房跟闫曜梁商量对策,这一站就是一天,皇上没心思吃午膳,他也就只有跟着挨,几日下来,闫曜梁怒火不减,他倒是憔悴了不少!

可不能这样下去了,高迁一边听着闫曜梁的密探汇报情况,一边心里细细琢磨着。

闫曜梁的密探今早刚送消息回来,西南王已死,广平王府的人已经全权接管西南地区,西南王手下的军队也归顺了温照凛,不仅如此,温照凛仁厚待人,对待百姓很是宽容,大军进关之后,从不虐杀百姓,也不抢劫百姓,还跟百姓说——让百姓担惊受怕,陷入战火是国家的失职,他温照凛绝不会让他辖区的百姓面临这样流离失所的境地!

此话一出,西南地区的民心纷纷偏向了温照凛,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支持温照凛,甚至还有不少有志青年想要加入温照凛麾下,替温照凛打江山!

“......据探子的消息,温照凛目前手里不会少于八十万大军,南方百姓密集,若是他下令征兵,再征集三十万人马不会有问题。”

南方农业发达,且温照凛手握三个粮仓,别说是一百万的军队,就是两百万的军队他都养得起!

探子的话说得也是小心翼翼的,这些消息他拿到手里的时候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而听了这些话的闫曜梁,脸上更是不容乐观,案桌上已经没有东西可以仍了,他坐在椅子上沉着脸看不出表情,但他剧烈起伏的胸膛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而高迁更是默默的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现在的形势不容乐观,他了解闫曜梁,他是受不了这样的背叛和戏弄的!

探子停顿了一下,随后接着说道:“现在广平王——”

探子话说一半,闫曜梁一记眼刀就飞了过来,吓得他立即改口:“反贼温照凛现在不在南方,人还在苍北,现在东南府是由段征主事,蔺飞章和桓温将军驻守,约摸有三十万军队在此。”

“西南那边,主事的是温照凛手下的幕僚祝伯夷,属下打探过此人,他手握反贼手下所有的产业,是反贼温照凛最信任的属下,他手里有五十万大军,已经将西南打造成了铜墙铁壁,其中还是有不少江湖人士的踪迹。”

“另外......”说到这里,探子有些犹豫,似乎是在考虑接下来的话该该怎么说才能不激怒闫曜梁。

可是闫曜梁已经处于暴走的状态,“说!”

探子被闫曜梁吼得一激灵,心一横开口说道:“平南大将军池永松,也,也是反贼温照凛的人,现下正带着大军北上拦截飞鸿关的周将军......”

“叛徒!叛徒!叛徒!”探子的话音一落,闫曜梁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双手撑在座子上,连吼三个叛徒,吼完之后似乎还不解气,当即掀翻了桌子,还不甘心的踢了两脚!

闫曜梁爆发来得意外,吓得高迁立刻跪下,忙说:“皇上息怒。”

探子汇报完消息,识趣的走得飞快,御书房内只剩下了皇上和高迁两个人。

高迁脑子灵活,知道这个时候劝是劝不住的,得拿出切实可行的法子呢!

思及此,高迁开口道:“皇上,现在当务之急是夺回被温照凛占领的南方,断不可让温照凛的实力在南方扎根,否则等他羽翼丰满,那咱们就真的无计可施了。”

但是高迁不知道的是,温照凛的羽翼早就丰满了,否则也不能悄无声息就分走了闫曜梁半壁江山,还是最重要的南方!

“他刚到南方,民心不稳,现在是制约温照凛最好的时候,至于北方的秦杳,咱们可以缓一缓。”

“微臣已经得到消息,北越呼延桀预备两个月后出兵苍北,呼延桀和秦家的仇不共戴天,只要咱们给他们提供了秦杳的行踪,给他们提供便利,呼延桀绝不会放过这个击败秦杳的机会,咱们只需要派人拦截在柴陇关,不让呼延桀和秦杳进入关内,那随他们在苍北杀个你死我活,皇上只管南方的温照凛即可!”

“温照凛布局多年,收买人心,但任凭他本事再大,也大不过皇权,老百姓们,还是注重正统的,西南王已死,再没人有会拿先祖的事情来说事,皇上您现在才是唯一的正统,而他温照凛,是惟恐天下不乱的贼人,但凡正义之士,都不可能站在他那一边。”

“要对付温照凛夺回南方,打仗自然是免不了,但更重要的还是民心,老百姓偏向谁,谁才会是最终的胜利者。”

高迁比闫曜梁想得通透,他知道现在对于温照凛来说,最终重要的就是民心,温照凛筹谋多年,能在朝廷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拿下东南府,这其中不乏老百姓的功劳!

高迁的话平息了闫曜梁不少怒火,他把高迁的话听进去了,并且认真的思考了,可是应该怎么做呢?

高迁眼尖,一眼就看穿了困惑住闫曜梁的是什么。

他接着说道:“皇上,钱财和手段收拢不了人心,最能撼动人心的,是忠心和宽容。”

高迁话一出,闫曜梁几乎立刻就明白了他这话里的意思,他看着高迁,方才还困惑的脸上,立刻露出了一抹不易让人察觉的微笑。

见状,高迁终于松了一口气,伴君如伴虎这句话真不是瞎说,情绪安稳了,这主意也就跟着来了。

高迁突然又心生一计,“皇上,微臣还有一个想法。”

“说。”闫曜梁的语气明显平静了不少。

“方才探子说,温照凛手下所有的产业都是由一个叫祝伯夷的人把控着的,咱们或许,可以从此人下手,从内部瓦解温照凛的实力。”

从古至今,都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而粮草靠什么?当然是靠银子了!

若是没有了银子,别说百万雄师,就是再来个一百万,也是空谈!

“温照凛敢把这样的命脉交到此人手里,可见其信任,想要拉拢他,怕是不容易。”闫曜梁理智尚存,知道着必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高迁不这样觉得,“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所求不过荣华富贵,权力依仗,跟着温照凛,一切都是未知,但是皇上乃一国之君,这些东西,对您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能轻松就得到的东西,谁会蠢到非要去当一个反贼呢?”

这天底下没人会拒绝一场破天的富贵,他祝伯夷跟着温照凛,不也是求这些东西吗?

闫曜梁顿时就明白了高迁的意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没有人会不心动的!

翌日早朝。

朝臣们已经都知道了关于温照凛的消息,温照凛人缘本就不好,再加上又出了秦杳的事,所有人都说秦杳和温照凛狼狈为奸,当堂就开始了对温照凛和秦杳的口诛笔伐!

最先站出来的,当然还是那些谏官,欺君之罪,叛乱之罪,结党营私之罪,只要是他们能想到的罪名,统统往温照凛身上安,也就温照凛现在只有一家三口,否则这些罪名加起来,一百颗头都不够砍的!

“温照凛忘恩负义,有悖圣恩,皇上断不可怜惜,即便当初温刻有恩于皇上,也绝不是他温照凛放肆的资本!”

“臣附议,温照凛此举,已然犯了众怒,皇上定要严惩不贷,否则必当后患无穷,南方百姓无辜,断不可让他们继续遭受小人蒙骗!”

“皇上,微臣听闻被贬锡州的段征大人日前在东南府露面,并且正在帮温照凛做事,微臣以为,皇上不可姑息任何一个叛徒。”

“请皇上严惩叛徒!”

“请皇上严惩叛徒!”

“请皇上严惩叛徒!”

朝堂上此起彼伏的声音不断,皆是让闫曜梁查办温照凛的。

只是说到最后,却如同之前一样,没有说出个法子,但是这回闫曜梁已经有了对策,现在又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那他就很好办了!

“众位爱卿嫉恶如仇,乃我东堰之福,温照凛勾结秦杳,暗中谋反,蛊惑百姓,欺瞒于朕,桩桩件件,朕绝不姑息!”

“朕自登基以来,谨遵先帝遗德,对温照凛万分宽容,许他王位,给他产业,死后更是许了他亲王的荣誉,可他不仅不感念圣恩还意欲谋反,此等不忠不义之辈,朕断断留不得!”

“传朕旨意,广平王温照凛犯谋反之罪,欺罔之罪,僭越之罪,即日起,革去一切职位,贬为贱民,秋后问斩,尸首曝于菜市,十年不许拿下!但朕感念其父温刻之恩,若温照凛束手就擒,朕许他全尸。”

“皇上圣明!”

早朝之后,这份圣旨被火速昭告天下,八百里加急送往全国各地,不仅如此,闫曜梁立刻抽调了四十万大军驻守在陀萍江,若是温照凛不伏法,这四十万大军便即刻横渡陀萍江,斩杀温照凛及其叛军!

大家都以为,这份圣旨对温照凛至少还有一个震慑的作用,但是谁都没有想到,不出十日,温照凛对这份圣旨的回应就传回了汴京。

皇上革去了他的名号无所谓,广平王府的帅旗上,依旧威武的写着一个‘广’字,并且帅旗在一夜之间插遍了整个东堰的南方。

不仅如此,温照凛还下令称,从今以后,他不再是东堰国的子民,他自封广平王,统领南方!

跟着他的回应一起出发的,还有祝伯夷手下的三十万大军和桓温将军手下的十五万大军,他们纷纷逼近陀萍江,顷刻间便跟朝廷的军队展开了对峙!

而此时的温照凛,已经在回阙州城的路上了,他们没有着急赶路,反倒是走得慢悠悠的,从关外到关内,风景完全不一样,大漠孤烟被林荫豆绿取代,从人烟稀少的大漠走到人声鼎沸的城市,他们见证了两种生活状态的百姓。

“等所有事情尘埃落定之后,我就带着阿杳出来游山玩水,再不操心那些琐事。”

两人骑着马并肩走在前面,手牵着手好不惬意,温照凛简直要沉醉在这样的场景里。

只是秦杳兴致不高,她可能天生就是劳碌的命,她一直想着闫曜梁后续会有什么动作,看着温照凛毫不在乎的样子,她皱了皱眉,问道:“你都不担心吗,闫曜梁已经抢占先机了?”

闫曜梁的圣旨当然不只是为了讨伐温照凛,更是为了给自己树立一个宏伟宽厚的形象,将温照凛归判到了道德的下方,这样他想要收拢西南的人心就很难了。

老百姓没有知道真相的渠道,他们现在知道的,都是上位者想让他们知道的,所以老百姓的认知基本上都很片面,在这方面,她是很有发言权的,毕竟她刚被苍北的百姓背叛过一次。

但温照凛却根本不慌,还悠哉游哉的享受着现在的时光,等秦杳把话说完了,他才漫不经心的开口:“阿杳,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闫曜梁现在越是抹黑我,等日后天下人知道真相的时候,他受到的反噬才会更严重。”

温照凛不紧不慢的开口,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胸膛:“公道自在人心。”

“我想要收拢人心,是因为想要免去不必要的麻烦,而不是怕麻烦,阿杳该知道,我能走到今天,不会是良善之辈,一将功成万骨枯,我不是手软之人。”

他本就是张扬的性子,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一切全凭外界环境,他可以是宽厚待人的光平王,但不只是宽厚待人的光平王。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