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宴会风波
叶汐汐一怔,想说什么,却又张不开嘴。
她愿意吗?
从本心上来,她是不愿意的。
因为她的心还在齐景朔身上。虽然齐景朔骗了她,还趁她被人下药之际,不甚光明地占了她的身体,陷她于不义之地,可他毕竟是她生平第一次喜欢上的人,他们之间也曾有过那么多难忘的甜蜜时光,她又不是草木,怎么能在短短几日内就收回自己的心,把他忘得一干二净呢?
怨他、怪他,可也还是喜欢他、舍不得他。
只是同时她也知道,不管齐景朔对她有无真心,也不管她对齐景朔是什么样的感情,他们之间都已经再无可能了。
因为她做不到无视自家小姑姑的感受,继续厚颜无耻地和他在一起。叶夷安也明确警告过她,镇国公府容不下姑侄争夫这样难听的丑闻。
所以……
嫁吗?
嫁吧。
褚平川是个好人,或许只有逼着自己嫁给他,重新开启新的生活,她才能尽快从之前的旧事里走出来。
这么想着,叶汐汐终究还是咬咬唇,狠下心冲叶夷安点了一下头:“小姑姑……我嫁。虽然这么做对褚公子来说并不公平,可既然他说自己不介意,那我就嫁。”
叶夷安听出了她语气中的勉强。她一方面欣慰于自己这侄女虽然笨了点,但脑瓜还算拎得清,一方面又被她明明很难过却不敢表现出来的可怜样子看得有点心软。
她想了想,抬手揉了她脑袋一把:“我知道了,不过这毕竟是你的终身大事,你倒也不必做马上决定。我给你三天时间,你再好好想想,若是三天后还是不改主意,那我就让老褚上门提亲。若是想了一圈,觉得老褚并不是最适合你的人,那就再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更好的人选。”
虽然因为叶汐汐和齐景朔暗中往来还有了夫妻之实的事,她不得不安排叶汐汐尽快出嫁,免得东窗事发连累家里其他女孩儿,但她并没有要为此枉顾叶汐汐死活的意思,不然也不会为了她费这么多心思。
叶汐汐明白她的心,所以听见叶夷安这话,满心感激的她心里一下好受了许多,连带着失恋的痛苦也没有那么难熬了。
“不必了小姑姑,就褚公子吧,我看得出来他是个坦诚可靠的人,我会好好跟他过日子的。”
叶夷安见她是真的下定了决心,就拍了拍她的肩膀,没再说什么:“行,你想清楚了就行。”
***
姑侄俩加快了脚步往山顶走,等她们终于到达坐落在山顶上的云泉山庄时,宴会已经开始了。
叶夷安入座后环顾一圈,没再看到齐景彦,她笑了一下,倒也不觉得失望,只是在心里默默盘算起了怎么才能追求到他,让他同意跟自己成亲的事。
当然在这之前,她还得先想法子处理了跟魏王的破婚事才行。
想起这些天云英带人查到的那些消息,叶夷安眯眼陷入了深思。
与此同时,齐景彦在干什么呢?
可怜的晋王殿下正躺在后院客房里休息,因为刚才走得太快,他腿抽筋了。
“……哎。”齐景彦瘫在床上幽幽地叹了口气。
幸好那会儿他身边只有一个高石武,没有其他人瞧见他抽筋抽得龇牙咧嘴的模样,不然他也不用继续参宴了,直接原地挖个洞给自己埋了得了。
“不是我说你,你真该好好锻炼锻炼了,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这般弱不禁风?就是前头那群女眷,也没说爬个山给自己腿爬抽筋了的。”
说话的女子年约二十,长了一张月盘脸,长眉细目,不算十分貌美,但端庄大气,仪态天成。她穿着一件华丽的水红色金丝绣百蝶百花裙,发髻高盘,气质雍容,看起来像是一朵盛开的牡丹,很是贵气夺目。
这就是太子齐景承一母同胞的妹妹,在宫中行二的长宁公主了。她是今日宴会的主人,这会儿本该在宴会上与宾客们谈笑风生,但听说倒霉弟弟不仅姗姗来迟,还是被身边侍卫背进来的,以为他是出了什么事,就借口更衣过来看他了。
结果这一看,差点没嫌弃死。
齐景彦在她的嘲笑中默默自闭,不敢反驳。主要是他也觉得自己这具身体有点太虚了……估计是最近这段时间,他一直泡在书房里没日没夜地搞研究,基本没怎么锻炼过的缘故。
看来每天还是得抽出一两个小时起来活动活动才行。
“行了,既然没什么事了,那就随我入席去吧。外头人那么多,不好叫他们久等。”
看着这语气温柔,举止端庄,眼神却满是不容拒绝的王霸之气的便宜二姐,齐景彦:“……好的。”
虽然他很想继续在这客房里葛优躺,但原主的记忆一直在提醒他,这姐姐看着无害,内里却是个比太子难搞一百倍的大魔王,所以,在她面前还是能乖就乖吧,不然大概率会被虐。
长宁公主对倒霉弟弟的识趣很满意,姐弟俩一前一后出了门,往设宴的前厅大堂走去。
“对了,昨儿我进宫给母后和贵妃娘娘请安时,听贵妃娘娘说了你那什么隐疾的事,正好我前阵子认识了一个民间大夫,十分擅长男科的诊治,明日我就让他去你府上给你瞧瞧。”
???他娘怎么什么都跟别人说啊!!!
齐景彦顿觉大窘,继而就颇觉生无可恋,照这个速度下去,再过不久全京城都得知道他“不行”了……
虽然真传开了,对他不想娶妻生子的事儿有利,可他还是要脸的,也不想走到哪儿都被人用异样的眼神围观好吗!
长宁公主被倒霉弟弟敢怒不敢言的样子逗笑:“贵妃娘娘是不小心说漏嘴的,并非有意嚷嚷。不过我这里可就不能保证了……”
齐景彦:“……”
齐景彦看了她两眼,非常上道地叹了口气:“前几日我新得了一件好物,名为保温杯,回头就让人送一个来给二姐。”
长宁公主掩唇乐开了:“这还差不多。”
“公主殿下!不好了!前头出事了!”
姐弟俩正说笑着,突然有丫鬟脚步匆匆,面色张皇地跑了过来。长宁公主脚步一顿,笑容微收:“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发生什么事了,慢慢说。”
“就在方才,谢家小公子、谢家小公子险些坠崖了!”
谢家,太子妃谢清漪的母家。谢家小公子,便也就是谢清漪最为在意的同胞弟弟,谢子康。
长宁公主听得眉眼一沉,立即加快步子往外走去:“具体怎么回事,你仔细说。”
早知道今天会发生这事的齐景彦并不意外,他抬步跟了上去,心想方才这丫鬟说的是险些坠崖,那应该是没有真的出事……
***
事实确实和齐景彦猜测的一样,谢家小公子谢子康虽然在登高望远时被人偷偷推了一把,险些摔下断崖,可太子齐景承安排在他身边的暗卫及时出手,把他给救下了。所以谢子康只是受了点惊吓,并没有像原着里写的那样滚下山崖摔断腿,还因此落下病根成了个跛子。
偷推谢子康想要害他的人也被那暗卫揪出来了,据说是谢家一个不得宠的庶子。
不过这里头显然还有事,因为那庶子一看东窗事发,就吓得面无人色,嗷嗷大哭,说自己是受人指使,被逼无奈,并非存心害人。
众人一听这话,想起谢家的情况,心里就都有了猜测。
——谢家有个侯爵的爵位,现任家主,也就是太子妃的父亲淮阳侯是个糊涂之人,向来偏宠后娶的继室和幼子,对原配嫡妻留下的一双儿女,也就是太子妃谢清漪和谢子康姐弟多有忽略。
因为继室的撺掇,他一直不肯替谢子康请封世子之位,想要把爵位留给心爱的小儿子。为着这事儿,太子妃与娘家的关系一直不太好。
今日这事,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猜到是怎么回事,太子妃谢清漪身为局中人,自然更是怒不可遏。
她是个长得像仙女一般,容貌极为清艳美丽,性格也像仙女一般,清冷脱俗,优雅淡泊的女子,平日里素来高冷沉着,不会在人前表露太多自己的情绪。可这一次,她却像只被惹怒的母狮子,难得一见地当众发了怒,并且雷厉风行地带着那庶子回谢家找人算账去了。
嘴上不说,但其实暗恋仙女老婆多年,好不容易才把人娶到手的太子齐景承自然也是心疼坏了。见此哪还顾得上宴会不宴会的,沉着一张冷厉骇人的脸就紧跟着太子妃离去了。
好好的宴会还没开始呢就被人给破坏了,长宁公主也气得在心里狠狠记了谢家人一笔。不过总归是虚惊一场,没真的出什么事,所以冷静下来后,她就继续招呼众人参宴了。
吃瓜群众们倒是没太在意,把这事儿当成一个小插曲议论了几句也就过去了。
只有不喜欢应酬的死宅晋王殿下见此,趁着众人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赶紧跟着兄嫂的脚步偷偷溜了。
咳,反正该露的面他已经露过了嘛。
一路疾走出了山庄大门之后,齐景彦整个人都轻快了,但就在他准备下山回家的时候,迎面突然走来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月白色绣竹纹圆领衣袍,身材颀长,身姿如松,长相极为俊美不凡。
可能是因为生母是异域舞姬的缘故,他的面部轮廓极为深邃,加上长睫深目,鼻子高挺,看起来非常俊秀惹眼,甚至于有几分不似真人的妖异。
这种长相就非常的古早言情,难怪他能当上原着男主。
齐景彦停下脚步默默感叹了一番,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扬起笑,冲对方打了声招呼:“五哥。”
是了,这人就是原着男主齐景朔,齐景彦早知他长什么样,但穿来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
齐景朔刚才没在庄子里,他像原着里写的那样,去云泉山庄西侧一处隐秘的小树林里等叶汐汐了。但和原着发展不同的是,叶汐汐在收到他命人暗传给她的口信后,并没有按照他期望的那样,偷偷找借口溜出来见他。
齐景朔等了半天,连个鬼影都没等来。
这让已经视叶汐汐为囊中之物的他心情非常不好,又见迎面走来的是自家没什么脑子的蠢货六弟,他便也没像往常一样立即做出温润和善的样子,只是神色淡淡地冲齐景彦点了一下头:“六弟。”
“五哥这是从哪里回来?宴会早已开始,二姐方才还问起你了呢。”
齐景彦也不太想跟他多说,对于这个头顶光环的原着男主,他只想敬而远之,最好这辈子都不要跟他有什么往来。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还是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又想到原着里关于今天的剧情,他心里若有所悟,便故意笑道,“看你这春光满面的模样,不会是背着大家偷偷私会佳人去了吧?”
齐景朔先是一惊,然后就是烦躁。他很想说你特么哪只眼睛看见我春光满面了?但面上却只能没脾气似的笑道:“六弟说笑了,为兄岂那样轻浮的人。”
不愧是原着男主,脸皮好厚,人也好没abc数。
齐景彦心下默默吐槽,面上继续微笑:“我开玩笑的,五哥洁身自好,为人正直,自然做不出那种偷偷摸摸,猥琐下流的事。”
感觉自己被伤到,却又不能不承认的齐景朔:“……嗯。”
他身上毕竟还顶着主角光环,齐景彦没有表现得太过,点到为止地表示:“那五哥快进去落座吧,我府上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齐景朔这会儿整颗心都在叶汐汐身上,对蠢蛋六弟的事没有半点兴趣,闻言很快就点头往举办宴会的大堂去了。
大堂里男女分席而坐,中间隔了绣着花鸟的丝绢屏风,他看不见叶汐汐在哪里,只能再次派心腹传口信给叶汐汐,让她一会儿找借口出来。
他好几日没见她了,心里甚是想她。且上次两人意外有了夫妻之实,失了清白的她心里一定害怕得很,他也想好好安抚一下她,免得她郁结在心,伤心难过。
心腹自是照做,但没一会儿就面带难色地过来回话说:“叶四姑娘今日一直紧跟在未来王妃身后,方才落座之后,更是紧挨着未来王妃不曾起身。属下这一时间,实在找不到机会再接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