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对的,我不会讨厌你

陈皓辰还是上了江城附小，录取分数线271，他总分273，英语74，这是他到现在为止英语考试中为数不多的一次及格，但陈青鸣没有褒奖他，只是骂他挨这么多的打才勉强吊车尾，真是块朽木。

陈皓辰听腻了，没有在意，暑假很长，有一天陈青鸣下班的早，他觉得陈青鸣今天心情挺好，就恳求他买一部手机，他已经眼馋同学的数码产品很久了，他也想有一部，结果是挨了一顿骂，还好陈青鸣心情好，没有揍他，陈皓辰心里暗暗庆幸。

上了初中，学校离家不远，他是走读生，老师要求学生每天晚上的作业都给家长辅导检查，最后还要家长签字，陈青鸣很喜欢每天晚上检查陈皓辰的作业，他躺在床上翻看着陈皓辰的作业，陈皓辰像个木乃伊一样在床前站着，此时他觉得陈青鸣就像个皇上，遇到错的题就对陈皓辰一顿骂，陈皓辰有时会反驳，但臣子反驳皇上的下场只有两个，对了的话那就蒙混过去了，要是反驳后还是错的，那就不好意思了，赶紧绷住皮，准备好挨打，陈皓辰那个时候比较老实，经常反驳，所以一周有4，5天都在挨揍。

陈青鸣有时候会觉得自己打陈皓辰的手疼，所以他特意买了根皮带，几百块钱，质量好，黑色的皮带在灯光的照耀下还会反光，甩起来还会有“咻咻”的风声，陈青鸣用的很顺手，只需要轻轻一甩，陈皓辰的身上就可以出现一条红色的皮带印，时间久了，红印发紫变黑，颜色也会慢慢变淡，陈皓辰在家没事做的时候时常会掀起裤脚看腿上的印子，陈青鸣很给他面子，只往大腿，屁股，腰背这些地方打，反正衣服遮住了就无伤大雅。

最严重的一次，那是一个天气比较热的日子，陈皓辰脱了上衣和裤子，就穿了一条裤衩，那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陈青鸣心情不好，对着他就是一顿数落，陈皓辰气不过大声反驳，接下来就是陈青鸣把陈皓辰打的身上全是青印，陈皓辰没穿衣服，被打到卫生间，卫生间很冷，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着了凉，拉肚子拉了一个多月，那个时候陈皓辰经常在内裤上塞纸巾，防止肚子控制不住，有一次味道被一个大嘴巴的同学闻到，他大着嗓门说“谁拉教室里了？这么臭”陈皓辰当时很羞愧，大声地骂他傻逼，后来的事陈皓辰记得不大清楚了，只知道他在自己桌上坐到了放学，从上午到下午，午饭也没去吃，一直在假装看书，庆幸的是那一天都没有老师叫陈皓辰回答问题，真幸运。

有天学校里开始填家庭信息，他没有妈妈的事情不知道是被谁传了出去，每天在学校都要被几个讨厌鬼当着面阴阳怪气，还要被野种野种的叫，他也是压不住脾气，所以很容易被人孤立，有时候气不过动手揍人，然后被叫家长，陈青鸣拎他回去的时候还得挨揍。

陈皓辰回忆着，泪水从眼角流出，打湿了被单，他对这段记忆很恐惧，很多个晚上，他睡到一半都会惊醒，梦里的陈青鸣对他吼道:“你这样的蠢货除了我谁会养你？那么不听话是吧。”然后提着皮带冲他走来。

......

有些回忆是不够美好的，这种苦自己吃就好，没必要去分享，就像《海边的曼切斯特》里的李一样。

也许是回忆抽干了他的力气，睡意涌上心头，他倦了，无梦。

午觉睡到下午,半斜的阳光已经不那么明媚了,透过昏黄的窗户洒落到屋子里来,光有了形状，灰尘在阳光里翻飞。

陈皓辰没有说话，这样的场景他每天都在重复，他默默的坐在床上，逐渐找回因睡觉遗失的五感。

房门啪的一下打开，女孩失神的走了进来，脸上还带着泪痕，她光着脚爬上陈皓辰的床，抱住双腿，静静的靠在陈皓辰身边。

陈皓辰缓过神来，把那段记忆封存在心里，想询问女孩发生什么事了，不问还好，一问女孩就哭出了声，头埋在双腿之间，身体发出轻微的颤抖。

陈皓辰手足无措，只能轻轻抱住女孩，房间被晒的很闷，他怀里的身体也很热，他找出空调遥控器，调低了温度。

“我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很难过，我想待在你身边。”

女孩恢复了神色，她之前躺在床上担心着陈皓辰，却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等她醒来，屋里只有她一个人，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她仿佛被全世界抛弃,特别的怅然若失和惆怅，所以她急匆匆的跑到陈皓辰房间，紧靠着他，只有在他身边那种惆怅感才会消失。

“没事了，我在。”陈皓辰抚摸着女孩的头发，说道。

他仿佛回忆起了什么，思绪飞回高中。

女孩动了动身体，陈皓辰松开抱住女孩的手，女孩脸上还有未干的泪迹，她神色带着紧张，她说:

“你会不会讨厌我？今天我掉了这么多次眼泪，你会不会觉得我是爱哭鬼？”

“不会，你不是爱哭鬼，只是你比较感性，没有人会因为你的感性而讨厌你，除非他是个坏人。”陈皓辰安慰道。

他并不觉得女孩讨厌，相反他觉得自己还不够坚强，哭没有错，哭可以发泄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不被情感压抑，可是他刚刚才发泄完自己的情绪，却并没有因此变好。

“你是个好人，你不会讨厌我的。”女孩用手擦擦眼睛，说道。

“嗯，对的，我不会讨厌你。”

他不会讨厌女孩，他也不会讨厌任何人，他只会讨厌自己，他就像囚笼里的麻雀，没有亮丽的羽毛，也没有飞天的夙愿，陪着他的只有小小的笼子和可望不可即的蓝天，他讨厌现状，却又安于现状，他讨厌这样的自己。

女孩整理好褶皱的衣物，光着脚离开陈皓辰的房间，陈皓辰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思绪很乱，他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什么，是去跟着女孩搭讪？还是在这发呆，亦或是找些事做？

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16:40，又看看外面，阳光没有像中午那么地刺目，散发着金黄色的曦光，大地是懒洋洋的安逸，还没从午休中醒来。

陈皓辰想了想，还是去问一下女孩想去做什么，她来这里的时间并不长，自己应该带她去逛逛，而不是留她在家里，女孩和他不一样，她不应该同自己一样困在囚笼。

陈皓辰关掉房间的空调，走去对面屋，女孩在行李箱里翻找着什么，他轻轻地敲了敲房门，说道:

“等会你有什么事吗？需要我帮忙吗？”

“等会？没事啊，不对不对，等会我想出去走走，你要陪我一起吗？”女孩把手里的东西藏在身后，对他说。

“嗯，那我先去楼下，你什么时候想去逛就喊我一声。”

“好啦，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女孩有些着急，不耐烦的催他出去，又觉得不安全，顺带把房门也带上了。

陈皓辰看着面前关闭的房门，不由的有些失落，他这被讨厌了吗？

他走到楼下，寻思做些什么，他走进厨房，把米淘好，将菜洗净，等回来的时候做饭方便一些。

做完这些，他开始有些迷茫，他不知道现在还有什么事要做，以往他都是怎么做的？他想了一会，好像是听歌，但现在他不想去听，那能做的就只有等待女孩下来，等待女孩也是一件事，他想到这，心里有些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