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她再也不是小孩子了【L】
某年某月某日的中午,在江城的一处别墅里。
“淑离,不要一直在妈妈的画室里玩哦,里面有妈妈的工作。”一个三十多岁的美妇在一楼厨房冲二楼的卧室喊道。
“知道了,妈妈。”一个软糯的小女孩声音从那间卧室传来。
“这孩子,总算开朗了一些”姜母笑笑。
几个月前,这个女孩一直闹着要去草原玩,姜父不同意,说太远了,要暑假再去,可她心软,被淑离软磨硬泡,同意了,姜父对这对母女无可奈何,只得向医院调休,在五一得了3天假,坐飞机去了内蒙,可没想到居然发生了那种事......
饭菜做好了,被端上饭桌,姜母轻轻踢了一下正在桌前看书的姜父,
“文涛,别看了,快去叫你女儿出来吃饭。”
“好嘞,老婆大人”尹文涛带着一副金丝眼镜,上身穿着洁白的寸衫,下身是浅色西裤,他收起那本外科医书,说。
“没个正形”姜母嗔怪道。
尹文涛顺着弯梯上上二楼,打开画室的门,过了一会带着一个女孩下楼,淑离鬼鬼祟祟的躲在姜父身后,抓住他的衣角。
姜母见到女儿这副模样,明白了这个妮子绝对是又闯祸了,她扶着额头,叹了口气,说:
“先去洗手吃饭。”
“妈妈,我不小心......”
“别管这些了,我会处理好,小淑离你快去洗手准备吃饭。”姜母摸了摸她的脑袋,宠溺的说道。
淑离用力抱了一下妈妈,然后跑进厨房。
“我这样一直宠着她会不会不大好。”姜母叹了口气,对尹文涛说。
“不会呀,前不久她才差点被狼叼了去,这几天终于乐观不少,我们不是应该更要对她好一些嘛。”尹文涛凑上前去亲了亲姜母的脸蛋,手捏住她的下巴。
“没个正形,都说了慈母严父,怎么不见得你对淑离严厉些呢?”姜母拍开他的手
“这不是爱屋及乌嘛,我怎么会忍心对你的宝贝女儿打骂呢?”尹文涛又抱了一下姜母。
“爸爸妈妈,你们怎么这么肉麻,这里还有小孩子呢?”淑离睁着大眼睛,眸子里都是电灯泡的光泽。
姜父正经起来,拍拍手上桌吃饭,过了一会,他说:“淑离你有没有男朋友呀”
“我还小,怎么可能有,爸爸你说这个干嘛。”淑离拿餐巾擦擦手,夹起面前的青菜送入口中。
“淑离你也不小了,有找男朋友的意图很正常,青春期就这样,总会对身边的异性有想法的,所以爸爸就提前给你预个警,要是有喜欢的人一定要带回家给我们看看。”
“我还没想着找呢爸爸,你说这么多干嘛。”淑离脸上爬起了红晕,驳斥着尹文涛。
“那淑离你想找什么样子的呀?”尹文涛推了推眼睛,一脸八卦的问。
“不知道,还没想过。”淑离脸更红了,埋头吃起了饭。
“找对象要找像我这样的,你看你妈妈多幸福。”姜父冲姜母努了努嘴巴。
淑离确实是有想找像爸爸那样的对象的念头,可是她看到姜父一脸得意的模样,没有说实话,打起了哈哈。
“我才不找你这样的呢,我要找我喜欢的。”
“难道你不喜欢爸爸吗?”姜父收起表情,假装失落的说。
“切,才不喜欢呢,”女孩抬起头,目光投向了姜母,说:“我喜欢妈妈这样的,妈妈那么温柔,可怎么就嫁给你了呀。”
“嘻嘻,那还不是因为你爸爸厉害还专一。”
姜父确实有本事,年纪轻轻就是省重点医院的科长,过两年还有晋升机会。
“你们少说点有的没的,淑离不要挑食,多吃些肉,喏,都瘦成什么样了。”姜母给女孩夹了一块排骨,又捏了捏她的脸,说道。
“妈妈!”淑离摸了摸自己的脸,说。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吃饭吃饭。”姜母笑笑,端起碗夹菜。
淑离把头埋进碗里,小声说道:
“妈妈,我刚刚不小心摔了一下,把画架上的画弄破了。”
“摔了一跤?有没有摔到哪里?会不会疼了?”姜母撸起淑离的袖子和裤腿,看看上面有没有伤口,还好只是左膝盖稍稍有些发红,她站起身子,从橱柜顶拿出红药水,蹲在淑离面前,在发红的膝盖上涂了一层。
“妈妈,我没有事了,不用涂了。”女孩连说了三遍。
“又不是什么都没有的时代,万一严重了就不好了,你呀,就好好保护好自己吧,不要老是让我来给你担惊受怕的。”姜母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说。
“知道了妈妈,可是......那个,你画架上的画怎么办?”淑离两只食指在那里点呀点。
“破了就破了呗,一幅画又怎么比得上你的安全,大不了等会再画过一副。”
“妈妈,用不用在画室里铺一张毯子,这样我就不会摔跤了。”淑离大眼睛眨了眨,建议道。
“嗯嗯,等你爸爸忙完这几天就去。”姜母点了点她的额头,说。
“咳咳,淑离,那幅画你知道妈妈花了多久时间才画好的嘛,你这一个不小心,你妈妈又得好几个晚上睡不好了。”尹文涛在一旁谄媚姜母。
“文涛,你又在说什么浑话,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姜母夹了一堆菜在他碗里。
“爸爸你就别唱红脸了,我下次不会了。”淑离嘟着嘴说。
“哎呀,被淑离发现了,我是不会告诉你这个是爸爸提出来的,嘻嘻。”尹文涛说道。
“不要说话了,快吃饭。”姜母做势要去掐他腰间软肉。
“错了错了,老婆大人饶命,下次......”尹文涛当场投降。
“下次什么?你说清楚。”姜母停手,想看看这个人能说什么。
“下次还会。”尹文涛嬉皮笑脸的说。
“哎呀,淑离你松手,疼”尹文涛大叫道。
姜母给了女孩一个眼神,然后轻轻拍开女儿的手,检查了一下尹文涛的腰,小孩子动手没轻没重的,可别弄疼了她的老公了。
还好淑离没用全力,尹文涛腰间只有一点点红,没怎么严重。
“老婆,我也要你给我涂药水。”
“自己涂,我要吃饭了。”说罢扒起碗里的米饭。
尹文涛看着无动于衷的奖母,又转头看向罪魁祸首,那罪魁祸首还在埋头吃饭,他气不打一处来,可自己的宝贝女儿又打骂不得,这口气只得往肚子里咽,唉,真的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淑离,等一下下午我不能陪你去买书了,你爸爸下午还有一场会议也不能陪你,你得自己一个人去哦。”姜母对淑离说。
“好的妈妈”淑离乖乖点头。
“嘻嘻,好了吧,小淑离,谁让你弄破那画的,现在只能一个人去市场了吧,好惨哦。”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我认得到路的,爸爸你怎么还这么幼稚。”
淑离一个人去过几次,这次也没有问题,她有点嫌弃尹文涛的幸灾乐祸。
“淑离,只要爸爸妈妈还在你都是小孩子,路上小心点哦,记得把手表充好电。”姜母说道。
她说的手表是电话手表,里面有定位,既可以联系他们,也可以让他们知道淑离的行踪。
“好的妈妈,我到了就给你打电话。”
“淑离乖哦,晚上回来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嘻嘻,妈妈我要吃草莓蛋糕。”
“好的,回来妈妈给你做。”
“我也要吃红烧排骨。”尹文涛插嘴道。
“晚上回来给你留 。”姜母说罢夹了一块排骨在尹文涛碗里。
“妈妈我也要。”淑离把碗也凑了过去。
“都有都有。”
......
......
他们的别墅离小区门不远,出了小区左拐就是公交车站,父女两人紧靠着在那等车,尹文涛比划了一下女儿的身高,把手搭在她肩头,刚刚好可以搭把手。
他的车子在前几天坏了,本来想拿去店里修,可姜母抱怨他说“那都是没有淑离的时候买的车了,现在淑离都这么大了,你怎么还念念不忘你那古董呢?”
尹文涛听姜母这么说,也有了换车的念头,但最近有些忙,省里有领导来检查,这几天医院天天都要开会,连陪姜母的时间都不够,更别提买车了,唉,等过完这几天再说。
淑离突然说:“你一个已婚男人搂着我这个未成年女孩真的好吗?你有想过你老婆的感受吗?”
尹文涛环顾了一下周围的人群,头上冒出几条黑线说:“闺女,这里这么多人给我留点面子好嘛,要不是你把你妈妈的画搞坏了,我现在都搂你妈妈呢。”
淑离自理吃亏,哼了一声,没在开口。
尹文涛丝毫不在意女孩的沉默,他把女孩拉进怀里,用手比划了一下淑离的身高,说:“淑离呀,你这两年长得好快呀,一下子就到爸爸胸口了,在过两年都要和妈妈一样高了”
他用手摸摸淑离的头发,继续说:“淑离马上就要变成大人了,要开心一点哦,不要老是不说话,人生没有跨不过的坎,过去的已经过去了,要多笑,我的小淑离笑起来才最好看。”
“哼,我才不是你的小淑离呢,我是妈妈的小淑离。”淑离抱着双手,嘟着嘴巴说。
“好好好,是妈妈的小淑离,可是妈妈也是爸爸的呀,那你不还是我的。”尹文涛说道。
“哼,才不是”淑离的嘴巴嘟的更鼓了。
尹文涛拉开淑离抱在一起的小手,又戳戳她鼓起来的双腮,戳下去,又冒出来,戳一下,又冒出来,尹文涛不嫌腻的反复戳女儿脸蛋,淑离见爸爸一直在那里戳自己的小脸,也不生他的气了,笑呵呵的和他打闹。
“坏爸爸。”淑离躺在尹文涛怀里说。
“坏爸爸带你举高高。”说罢手托住淑离腋下,把她带离地面,这是淑离最喜欢的,她喜欢被爸爸托到空中,这样她就是全场最高的人了。
“幼稚。”姜母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妈妈。”淑离从尹文涛怀里挣脱,钻进姜母怀里。
“妈妈没有说淑离幼稚哦,妈妈在说你爸爸幼稚。”
“我知道的妈妈,爸爸就是个幼稚鬼。”淑离趴在姜母怀里,转头对尹文涛做了个鬼脸。
尹文涛看着眼前这对嫌弃他的母女,有些无奈,他厚着脸皮凑到两人面前,想要抱住她们。
“大厅广众下调戏良家妇女,这样好吗?你妈妈知道了会怎么说你。”姜母推开了他的手,护住了淑离。
“对,羞羞脸”淑离拿食指指了指脸,然后冲尹文涛吐了吐舌头。
尹文涛环顾了一下周围的人群,头上冒出几条黑线,这对母女还真的是一副模样刻出来的,可这又有什么办法,自己的老婆女儿,只能好好宠着。
“老婆大人,在外面给我留一点面子好嘛。”说罢又去揽姜母的腰,这次姜母没躲开。
“老婆,你怎么出来了?”尹文涛把姜母的刘海别到耳后说。
“刚刚你们不是说想吃蛋糕和排骨吗?刚好家里排骨没了,面粉也剩不多,就先去小区超市买咯,看着时间我本以为你们已经上车了,没想到还在这里。”说完她整理了一下淑离的衣服。
“淑离,你的现金有没有放好,还有手表有没有戴手上。”她一边整理一边说。
“现金我塞兜里了呢,手表也戴的好好的。”
淑离从挎包里掏出小钱包,然后又露出藏在衣袖里的手表。
“淑离记得不要随随便便和陌生人交谈,遇到坏人和你搭话记得给我们打电话哦。”
“好的妈妈。”
公交车不一会儿就到了,12路车,是去市场的,尹文涛要坐18路车才能到医院。
淑离上车投完币,隔着玻璃冲爸爸妈妈挥手道别,尹文涛和姜母手拉着手回应。
去医院的车也马上到了,尹文涛轻吻了一下姜母的脸颊,互相道别。
淑离寻到了一个靠窗没人的位置,她不喜欢和别人交谈,只有在爸爸妈妈身边才会露出小孩的天性,当她一个人的时候就是一个高冷小美女。
她看着窗外,看着外面形形色色的人群,她觉得自己和他们格格不入。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好像是在小学的时候。
那时自己穿了一条特别漂亮的裙子,她提着裙摆照着镜子,看着镜子里像小仙女一般的自己,她以为所以人都会喜欢自己。
确实,上学的时候引起全班人的瞩目,可好巧不巧,那天作业刚好落在家里,讲台上的老师叫课代表收作业,她翻了翻书包,举手说自己的没带。
那个新来的老师推了推老花镜,盯着她看了好久,然后发出尖酸刻薄的声音:“哟,有时间打扮,没时间把作业带到学校。”
班上的人哄堂大笑,这一刻她才发现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像爸爸妈妈那样喜欢她。
她坐在凳子上,有些坐立难安,周围仿佛都是在嘲笑她的人......
直到后来妈妈过来给她送落家里的作业,姜母趴在窗口,示意她出去。
淑离打了个报告出门,然后抱紧了姜母,眼泪哗啦啦的流下来,她一边哭一边说,姜母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直接带着淑离去那个老师的办公室,把作业拍在那位老师的办公桌上,义正言辞的让那个老师为她说过的话道歉。
那老太婆为了名声拒不道歉,只觉得她们小题大做,姜母见状则直接去了校长办公室。
校长看到是姜母这位美术大师,乐呵呵的打圆场,怒斥了一下那个老师,老太婆顺势低头,假惺惺的道歉。
但老太婆只是当面做做样子,背地里又还是那一套,后来只教了半个学期就被姜母联名举报调到其他地方去了......
虽然老太婆走了,但是那天上午还是给淑离带来了很大影响,她再没有在别人面前穿过裙子。
公交车到站了,直通市场门口,她坐电梯到了三楼书店,她挑挑拣拣,从科幻类移到了文学类,在一堆书籍中找到了一本《城南旧事》。
她上小学的时候学过里面的一篇文章,叫《带铃铛的骆驼》,她看到英子学骆驼咀嚼,自己也跟着英子学。
后来越发上瘾,在家里学,上学路上学,学校里也一直学,这个习惯还是妈妈好不容易才教她戒掉。
说起妈妈,淑离才记起给妈妈打电话,她寻到一个坐着的地方,翻开书,从袖子里摸出电话手表,滴滴,电话通了。
“淑离,到书店了吗?”姜母在电话另一边揣着粗气说。
“嗯,妈妈,我到了,你说话声音怎么怪怪的,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得快去吃药哦,药就在客厅柜子的第二个抽屉里,记得一次吃两片”淑离学着爸爸的语气说。
“嗯嗯,知道了,我的小淑离最乖了,我现在就去吃药,你不要和你爸爸讲哦,他现在在开会,别让他太担心了。”姜母和淑离商量道。
“知道了妈妈,快去吃药,爱你呦,我坐一会就回家。”淑离说道,挂断了电话,然后看起了书。
姜母收起手机,揉了揉胸口,她没忘记女儿的嘱咐,她把画架放一边,准备去吃药,一支画笔突然从旁边的桌子上滑落,不偏不倚的滚到了姜母出画室门的必经之路。
她的脚踩到那支笔,身体前倾,额头毫无防备的磕在桌角,身体重重的砸在地面上,血,从身体里流出,染红了白色的瓷砖,绽放出一朵鲜红色的血玫瑰。
姜母呼吸越来越困难,她的心脏也发出阵阵绞痛,眼皮越来越重,她想坐起,可她没有一丝力气起身,意识渐渐变得模糊...
意识消失前,她的脑海里浮现女儿说的那句话,“妈妈,用不用在画室里铺一张毯子,这样我就不会摔跤了”
“妈妈是应该早点在画室里铺一张毯子的,文涛,好冷......”她好像在对自己说话,手臂渐渐垂了下去。
在一阵白光中,她好像看到了尹文涛抱着淑离在举高高。
“幼稚”她小声的呢喃,没有再发出一丝声音。
淑离在位置上越看越心慌,当她翻到《爸爸的花儿落了》的时候,手不自主的颤抖起来,心神已经不在书本上了,母女连心,她想起了妈妈。
“妈妈,她怎么样了?”淑离想着,给妈妈又打了一个电话,电话手表是传来的是滴滴的声音。
“您所拨打的号码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sorry,your......”
“为什么妈妈不接电话”淑离更加慌张,把电话打给了尹文涛,说明情况,然后急匆匆的拿起书本付钱,准备回家。
好不容易才等到一辆公交车,在车上,淑离一直在忐忑不安,一种类似于心慌的情绪在她胸口蔓延,无限扩张。
她一遍接着一遍给妈妈打电话,她不知道为什么妈妈不接电话,但她隐隐觉得要出什么大事了。
公交车马上就要到站,这时她接到了尹文涛的电话。
“淑离,爸爸把妈妈接医院了,你先别回家,来爸爸工作的地方。”
她不知道怎么挂的电话,她只觉得当时像是突然来了个晴天霹雳,她魂不守舍的换车去医院,眼泪不自觉的流出眼眶,她有一种预感,妈妈好像会离她而去了。
淑离坐在急救室外面的凳子上,听不清周围的任何声音,她捏着书封,只呆呆的看着眼前红色的“急救中”三个大字,她的脑袋一直在眩晕,有些想吐,她把书抱在怀里,期待妈妈没事。
尹文涛穿着消好毒的绿大褂,捏着手术刀,手在不停的颤抖,手抖是内科大夫的大忌,他看着裸露出来的脏器,那是属于他的妻子......
他的手控制不住的在颤抖,他冷静不下来,深吸一口气,把主刀的位置空出来,对一旁的助手说“小赵,你来主刀,我教你怎么做。”
“可是?尹师兄,我......”
“别多话,我来指导你。”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只知道急救室的灯突然关了,尹文涛出门抱着淑离在痛哭。
淑离好像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的心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一阵一阵的疼,眼泪像洪水一样宣泄出来......
命的最后一笔多么的尖锐,就像很多人的呐喊声一般。灯光,仪器声,喧闹声陪伴着姜母走过命的终章。
淑离在医院待了好几天,等办好所有事,尹文涛带着她回家,她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尹文涛抱回去,尹文涛请了个长假,他笨手笨脚的收拾好家里,然后关好卧室的门......
淑离推开画室的门,那本《城南旧事》被她攥的很旧,掉落在门口,画室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整个房间很干净,很整洁,维持着妈妈还在的模样。
她走到妈妈常坐的地方,望着妈妈的画架,上面还有一幅只画了一小半的画,她的视线转到桌子上,那里还躺着被淑离不小心弄破的画。
一阵冷风透过窗户吹起,那本《城南旧事》被风翻到了一页文章,上面写着“爸爸的花儿落了,我也不再是小孩子了。”
淑离紧紧的抱住那张破了的画,她的泪水滴落在那张画上,在空白处绽放出一朵小花,她小声的啜泣,怕引来尹文涛的担忧。
她特别后悔,要是不弄坏妈妈的画,她就可以和妈妈一起去市场,妈妈也不会......
无声的泪,从脸颊落下,滴落在地板,也滴落到她心头,溅起悲伤的涟漪。
“淑离,只要爸爸妈妈还在你都是小孩子,路上小心点哦,记得把手表充好电。”妈妈那天的话回荡在她的脑海里。
淑离擦擦眼角,把《城南旧事》捡起,又把那幅破了的画对折塞进书里,妈妈不在了,她也不是小孩子了,她得帮妈妈照顾好爸爸。
每个人在成长中都得经历某个人的离去,淑离无能力于妈妈的离去,这让她被迫懂事,也让她长大。
她擦干眼角的泪水,轻轻推开爸爸卧室的门,尹文涛累了好几天,已经躺下了。
她把被子往他身上盖好,尹文涛翻了一个身,又乱了被子,淑离再次盖好。
他有梦呓的习惯,嘴里嘟囔道:“惠惠”。眼角也流出泪水。
惠惠是姜母的小名,姜母原名姜惠玲,淑离随母姓叫姜淑离。
至于淑离为什么随母姓,因为尹文涛爱惨了姜惠玲。
淑离拿纸巾擦试尹文涛的眼角,也擦净自己的泪水,把灯关上,蹑手蹑脚的带上门出了卧室......
她失神般走下了弯梯,站在一楼客厅的灯光下,任由灯光拉长她的影子,光暗浮现在她四周,在她眼里世界也变得光怪陆离起来,而就在这一刹那,她好像长高了几分,不再是小孩子了......
她那本还草长莺飞的童年,如玻璃破碎般早早爬满了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