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威逼利诱
“爹，您别着急，也不用换衣服，就穿家常的衣服。
咱们爷俩在屋子里下盘棋。”
顾念笑嘻嘻的说道，把陆八斤给说愣了，连正在翻箱倒柜的徐敏也停下了手头的事情。
“这，这不好吧？人家还以为咱们不欢迎客人。”
顾念笑了，
“爹娘，咱们要是特意穿戴好了接待他们，他们心里也立马就有了底，知道咱们在等他们。
到时候谈的时候恐怕会坐地又起价。
这个谈生意就是这样，你越在意，人家就会越拿捏咱们，咱们越不在意这个事情就越好谈。您想想我说的这个道理对不对？”
徐敏一听这话，咣当一下就把柜子关上。
“你还别说，儿媳妇儿说的是这个道理，他爹你想一想，这就跟咱们跟村民谈话不是一样的道理。
你把对付村民的那一套拿出来对付这个赵经理啥不都有了。
咱们干嘛那么上赶着？
他们上赶的来，就证明他们着急。”
陆八斤听完刚才还扑通扑通狂跳的心瞬间就安定了下来。
“没错，老三媳妇儿，你说的对，刚才是爹想差了。
我越把自己收拾的整整齐齐的去迎接人家，巴结人家，不见得这件事能好谈。
既然如此，咱们就干脆当做根本不想跟他们谈。”
陆八斤立刻翻出了自己的象棋。
“来，咱们爷儿俩坐在这里下棋，老婆子，你去厨房做饭，这个点儿一会儿谈着，肯定得留在咱家吃饭，记着不用做太好的。
咱家吃啥他们就吃啥，最好做的还差一点儿，让他们知道知道咱们可没上赶着巴结他们。”
两口子能当村干部也不是一般人，这会儿被儿媳妇一提醒，立马就反应过来。
徐敏一听这话，立刻笑着答应一声。
“行嘞，你们爷儿俩就在这里下棋，我去厨房叫上老大媳妇儿一块儿做饭。
咱们今天就吃点儿有意思的，让他们好好的知道来到咱们这里就得好好的跟咱们谈，不然就赶紧滚蛋。
还想拿捏咱们乡下人，真把咱们乡下人当成泥捏的。”
一家人商量好，赵怀刚李玉才跟在村里领路的小孩子进了屋的时候，爷俩正杀的面红耳赤。
“爹，您都这么大年纪了，不能毁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念念这就不对了，再咋滴，爹也是长辈，年纪放在这里。尊老爱幼这个道理你还不懂啊，让我一个子儿就咋啦？”
“爹，这是让一个子儿的道理吗？这一让您就立刻将了军，您说我这不就输了。你得讲点理行不行？”
“你欺负我一个老头子，还有没有天理了？”
还别说俩人是真不是装。
陆八斤本来就喜欢下象棋，平日也是个臭棋篓子。
今天一上来就被儿媳妇儿杀了个干干净净。
这会儿是真的面红耳赤。
赵经理和李主任站在屋子里看到这一幕俩人对视一眼，心里都充满了惊讶，这还用说，人家根本没把他们这回事儿当回事儿。
虽然说失望，可是也没想到会失望的这么透彻。
“陆生产队长。”
两人出声打招呼，陆八斤猛然一下才反应过来。
脸上的表情还正是生硬的愤怒。
看到俩人的时候还眨了眨眼，有点儿恍惚。
倒是一旁的顾念看到两人急忙下了炕。
“哎呀，赵经理，李主任，你们怎么来了？”
看着俩人看桌上摆着的棋盘，再看看两人悠闲的表情，赵经理忽然觉得有点儿担忧。
很明显是乡下泥腿子，并不知道辣椒酱加工厂有多重要。
人家完全不在乎这个，这可就不好谈。
两人这才把炕桌上的东西收拾了。
顾念去暖瓶里倒了两碗水，给他们端过来。
“赵经理，李主任，你们今天来是有啥事啊？”
谁能知道陆八斤心里跟揣了个小兔子一样活蹦乱跳，可是脸上还要装的一副平静的模样。
“陆队长，咱们那天谈的关于辣椒酱加工厂的事情不是没谈妥。如果那一天有啥不合适的，我想着咱们再来谈一谈。也不是不能商量。”
赵经理一看这位完全不提当初的事情，心里那个郁闷啊，这些泥腿子连挣钱的机会都不要。
“哦，赵经理，那个辣椒厂的事儿啊！赵经理，这个事儿的话也怪我，当初没跟你说清楚。这事儿不好办，村里村民都不同意。
所以这事儿咱们就甭提了，就当没有这回事儿。”
陆八斤说完这话都觉得有点想咬后槽牙根。
可是没有这么说才能让赵经理觉得肉疼。
果不其然，这话说完，赵经理立刻脸色一变。
“陆队长，这个事情咱们都谈的差不多了，怎么能出尔反尔呢？这恐怕不合适吧？”
陆八斤指了指自己嘴角的大泡。
“赵经理，我也知道这样有点儿不合适，可是赵经理你说的那个方案，村民都不同意。
我开了大会怎么劝说村民，人家都不乐意。
你看我已经尽力了，可是大家都不乐意，我也没办法。”
陆八斤半真半假，这话倒真把赵经理给唬在当场。
“陆队长，到底村民为啥不同意？有什么事情咱们可以好商量？如果条件允许，我们也可以做出让步的。”
赵经理这会儿真的有点儿担忧，这辣椒酱炒人家要是真的不同意办了，这方子拿不到手到哪儿去开始辣椒酱厂？
“赵经理这话我都没脸跟你说，你不知道村儿里人多，人多嘴杂，一人一个想法。
大家都说了赵经理提的那个条件太亏，欺负我们村里人没见识，没文化。”
“怎么可能呢？我怎么可能欺负咱们劳苦大众，咱们可都是一样的人。有什么事情好商量，大家到底有什么意见？”
赵经理心里咯噔一下。他又不是傻子，都是人精，千年的狐狸精这会儿谁还没有几千年的道行。
陆八斤嘴里用村民做借口，实际上不就是说给自己听。
“赵经理，我开过大会劝大家了，可是村民说赵经理不是诚心和我们想要把这件事做成。
本来我们家念念已经愿意把方子白白给大家用，可是念念这方子也不是白给的。
哪有白给人的道理，念念是看在同村儿的乡里乡亲，都是看着她长大的叔叔，伯伯，婶子，大妈才愿意把这个方子给大家。
不代表着可以给别人！
如果这辣椒酱厂不是我们自己开的，是外人开的，大家觉得这方子迟早得被别人偷学去，那还不就相当于是送了别人。
再说了，辣椒酱厂不开在我们的地面上，没有我们的人管理，那不就相当于我们由别人说了算，大家觉得与其这样，还不如干脆不开这个辣椒酱厂。”
陆八斤这话说完，赵经理彻底脸上的笑容都挂不住了。
人家这是啪啪打脸，很明确的告诉自己，你的那点儿小算盘，人家都看穿了。
看穿是看穿，可是就是不说。
好言好语打着别人的名头，把他损了一顿。
赵经理是真尴尬了，旁边的李主任一看急忙出来打圆场。
“陆队长，这个都是误会，误会有什么事情咱们可以商量。村民们的要求我们也会考虑，要不然咱们商量商量。
这事情各退一步。加工厂我们肯定会开。不过开在哪里咱们可以讨论讨论。”
李玉才算是看出来了自家经理外强内干。
而且对于加工厂是势在必得。
当了这么多年主任，能爬到这个位置上自然是有点儿眼色，心里猜测肯定是赵经理那边答应了上头领导什么事儿，不然不会这么积极。
“哎呦，李主任，这还咋讨论呀？怎么可能开到其他地方去？
不开在村里，村民都已经要闹翻天了。村民说了不开在村里。怎么为我们村子里造福，怎么算我们集体的经济？”
李主任说不下去，这个条件他当然不敢答应，只能求助的看了一眼赵经理。
您非要开这个加工厂，您倒是吭生气啊。
赵经理一肚子气，看了一眼陆八斤，没想到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一个农村汉子，心眼子这么多。
“小李，你和小顾同志先出去待会儿，我和陆队长私下里谈谈。”
李玉才一听急忙点点头，
“小顾同志走，带我参观参观你们家，我也没来过村里，不知道咱们村子里现在建设成什么样子。”
陆八斤听了这话，暗暗有点儿着急，儿媳妇儿不在这里镇着场子，他怎么就有点儿虚。
却没想到顾念笑眯眯的答应了一声，
“好啊，李主任，我给您带路。爹，您别担心，赵经理人很好，一定会为咱们广大的村民考虑。不会为难咱们村民的。”
“你有啥话放心大胆的跟赵经理谈。”
陆八斤怎么听这个话都有点话里有话，看了一眼赵经理。
心里总算是有数，既然儿媳妇儿这么说，而且赵经理的所作所为都已经被儿媳妇儿猜的准准的。
他就听儿媳妇儿一回还就不信，大不了自己办这个加工厂。
屋子里就剩下俩人，赵经理脸上立刻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打开了自己随身带的黑色皮包，拿出了一个信封，放在了陆八斤面前。
“陆队长，这件事还要你费费心，这么大一个事情。光是村里人弄肯定不行，其实这件事我也没跟你说明白。
你们匆匆忙忙就走了，你想村里人文化程度不高，做这些事情在卫生包括公益方面要求都严格。
这方面没有专业的人才在这方面做把控，恐怕交不了货。
我真的是为了你们好，你看你跟村民们好好说一说，要是这件事办成了，我跟您保证这个加工厂我可以给您两个名额。
到时候加工厂里可以安排一个车间主任，保证不能让陆队长吃亏。”
陆八斤拿起信封一看，里面是厚厚的一摞大团结。
陆八斤手居然没抖，看到这钱的时候，一下子他的心彻底落回了肚子。
如果赵经理没有急着把这个钱拿到自己面前，他可能还有点儿心虚觉。
担心儿媳妇儿说的恐怕不一定像猜想的那样，赵经理也不可能势在必得。
可是现在看到这摞钱的时候，他彻底已经相信，儿媳妇儿无论从哪一方面说，已经印证了赵经理他们就是想办这件事儿。
儿媳妇儿跟自己分析的这件事里的利润非常高。
赵经理就拿这摞钱，这点儿好处就想收买自己太小瞧自己这个生产队长。
陆八斤啪的一声，把信封放在了赵经理面前。
“赵经理，这钱我可不能收，这丧良心的钱我咋能收呢？全村村民都指望着这个加工厂能够让大家过上富裕日子。
你说我要是收了这个钱，还不得被人戳断脊梁骨。
赵经理，这事儿真的没得商量，您看吧。您要是真的觉得这个订单想和我们签，我们牵头来办这个加工厂。
咱们大家签了合同，双双合作，也算是共同致富，如果您要是不乐意那就算了。
这件事我尊重全体村民的意见。”
赵经理当时就愣在当场，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个汉子。居然能说出这番话，谁不爱钱啊？看到钱居然有人不心动。
惊讶之余，心里暗自怀疑这一家子都出怪胎。
你说出了一个儿媳妇儿1000块钱都打动不了她把方子卖出去，要白送人家，结果老公公也是个倔把头。
为了全村人能拒绝这么大的诱惑。
可是同时赵经理也清醒地意识到，这件事恐怕真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么好办。现在利诱肯定是不行了。
对方这种架势已经是要和自己死磕到底。
“陆队长，你们一个村子里哪能拿的出资金来开加工厂？不是我说你们有点儿利润就差不多得了，再这么闹下去，大家彼此难堪，我们就不会投资开这个加工厂。
到时候村里的就业也没有了，你想一想最后受伤害是谁？何必闹的那个程度。”
这已经变成赤果果的威胁。
陆八斤还是满脸的笑容，可是心里沉了沉，看样子这个赵经理比自己想象中的更难缠。
“赵经理，要是咱们两家签合同，那么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把这个加工厂搞起来。为了全村人的福利，啥我都不愿意干。要是不行还是别给村里人制造这个念想，我儿媳妇儿也不会同意把方子交出来的。”
谁怕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