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秀才

原来那吴志文虽品性不佳，但有些才学，徐清月所知他考了两回乡试才考上秀才这件事其实另有隐情。

吴志文乃是奉阳镇南吴村的，在奉阳镇读书，结识了镇上一李姓乡绅的次子李成鲲，因为贪财虚荣，对其阿谀奉承。

这李成鲲是个二世祖，不学无术还贪恋美色，常常流连于烟花柳巷，但因其父对其寄予厚望，他又向来惧怕父亲严苛，是以他就想了暗中替考这个法子。

吴志文是个没背景又趋炎附势，但有本事能考过秀才的，这李成鲲就花了大价钱，买通吴志文替考，两人同去乡试，互写姓名。

因此第一回乡试吴志文落榜，李成鲲成了秀才，因李家有门路，同年便去了京都府，入考会试，考过会试那就可以任职官员。

毕竟李成鲲没那个本事，他又是故技重施，寻了个苦秀才替考。

这秀才家里爹娘皆有病痛，弟弟妹妹年幼，只靠他养家，而他又是个书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田地里活做不了，只靠抄书谋生。

但微薄的收入也不够家里开销，即使弟弟妹妹帮着做活也不够，而他本人又得科考，所以日子过得凄惨。

李成鲲就是趁他爹病发时，给他选择，让他帮忙，那秀才为了家人，便含恨应下。

不得不说这李成鲲也是个运气好的，两次舞弊都安然无恙，甚至还有了一官半职。

但纸包不住火，云振威找人探寻打听时，有同学堂的学子质疑过，说两人的成绩像是颠倒了个，他便因此生疑，就此细查了下去。

云振威有官府的路子，一路查到了京都府，正好京都府里也有人在查，两方势力合作，探查了真相，只是刑事断案得有证据，便耽搁至今。

历朝历代，对于科举之事尤为看重，进京赶考的学子大多长途跋涉，可一路上连山贼匪徒都不敢对他们出手，由此可见朝廷有多重视。

而对于徇私舞弊这种事更是着重量刑，那李成鲲因着做足了准备，没有第一时间被查出来，还是后来贪杯露出了马脚，才会被查。

据京都府那边的消息说，李成鲲已经被控制缉拿了，只是因为距离这远，消息什么的还没传过来，而吴志文也已经被捕快盯住了，就等消息到了绑人。

徐清月听完心里直呼作死，歪门邪道终不是正途，真相虽迟但到。

陈江山思索了一下问道：“云大哥，那个穷苦的秀才如何了？”

云振威叹息一声道：“那是个孝子，可惜一念之差走错了路，按律法他得入狱数十载，但具体如何判还不好说，也得看主审官的意思。”

徐清月摇头道：“我倒不觉得他是走错路，当初他做出选择时便一定想过今日，他若是个聪明的，或许已经为家人安排好了后路，若是个愚孝的，那便不可怜了。”

云振威闻言有些错愕，而后细细思量了一番，恍然道：“难怪难怪，这秀才自替考后便再没读书而是去经商，旁人只以为他是心灰意冷，另寻门路，我以为他是为了避讳舞弊之事，而今想来，他是早知自己会入狱，提前给家人留够银钱，让他们有个活路。”

徐清月笑道：“那就是个聪明的，也许对很多人来说他此番行径有些愚蠢，为了钱赔了一生，可值不值得却只有他说了算，兴许那个时候那个境况下，他是做出了他认为最好的选择，即使知道有今日，他应该也不会后悔。”

云振威叹了口气，想说什么但又不知说什么，只心里也有些佩服这秀才。

陈江山怔了一下不由看向徐清月，眼神晦暗不明，但终究什么都没说。

既然了解了详情，徐清月同陈江山也便要告辞离开，云振威本要留他们吃饭，但徐清月说他们回去还有事得忙，如此云振威也不好留他们。

临走前云振威给了陈江山一个小箱子，说是他和他夫人为他们准备的新婚贺礼，虽说晚了点，也是一份心意。

因为云振威的坚持，徐清月和陈江山只得收下，放在筐子里放好，便牵着骡子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徐清月打开箱子看了，是云夫人柳安若给她准备的一箱银首饰，发簪、发钗、镯子、耳饰、项链以及簪花，样式也好看极了。

徐清月笑笑，是很好的贺礼，待她回去抽空藏进空间家里去。

陈江山似乎有心事，分外沉默。

徐清月放好东西，便转头看向陈江山，她不傻，自然察觉出他不对劲，便开口问道：“山哥，怎么了，你心情不好？”

陈江山沉默了一下，拉住骡子，让车停下，他转头望向徐清月，声音有些沙哑的问道：“你嫁给我，是不是那时对你而言，最好的选择？”

徐清月闻言一怔，呆愣的看向目光深沉的陈江山，缓了会儿，她垂眸道：“是，也不是，那个时候的我必须得做选择，你是最好的选择，可我不是一定非要选你，但，我也不知为何，那天会冲动问你。”

“我必须为自己谋划将来，不然我便是一点活路都没有，陈二哥，我知道你是好人，我也瞧得见你对我好，这是我做出选择之前都未曾妄想过的，可我只想好好活着。”

“也许你可以觉得我是因为大毛它们才会那天选择你，但实话说，我并不知道你会从军回来，以前我与你也并未有何交集，所以我所列出的选择没有你。”

“若不是大毛他们，我会选择去镇上，你知道我与云大哥夫妇有交情，还有迁户所的薛衙役，除此外，镇上八姓富户，我便有三家相交，只是，只是我也不知道为何，在断亲后想后路时，便想到了你。”

“我也没想到下一天会在山里遇到你，更没想到会遇到大毛它们，或许是一切太突然，我……”

徐清月有些哽咽，她也不知道为何，可是她不喜欢这样的陈江山，可她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她也不该怕承认，可是却有些不明所以的想去辩解。

直到一滴泪落下，徐清月忽然一惊，为何她觉得心好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