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醉仙楼
街上灯火辉煌，显示着周朝都城的繁华。这条街最醒目的是街中心的醉仙楼，远远望去，高大华贵的门楼上方，“醉仙楼”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在夜空下显得格外绮靡奢华；大门前两个落地灯笼，七尺来高，里面手臂粗的红烛照的门前恍如白日。
墨蓝的天空上，繁星闪烁，如顽皮小儿眨着好奇的眼眸。繁星之下，醉仙楼院内三层主楼上，十来个红色灯笼悬在每层廊檐处，照着楼内的纱帷飘飘，人影袅袅，远远望去，竟如仙境瑶台般诱人。不仅如此，此楼大门外还有两个仆从迎客，他们衣着光鲜，更显示出此处的与众不同。而进出之人，皆衣衫华丽，非富即贵。
如此地方，菜品必是极佳。蓁蓁想着，不由咽了口口水，芊芊食指指着醉仙楼道：“二兄，那儿瞧着甚好，可有什么招牌菜？”
听闻此语，陈跃温和的脸色一正，肃然道：“这儿是青楼，岂是你可以进去的！”
在宫中时，蓁蓁从未听人讲起过青楼这个词，大睁着那双清亮而单纯的蓝眸，饶有兴味问道：“青楼是什么楼？”
面对妹妹单纯的问话，陈跃尴尬异常，不知如何解释，便唬了脸道：“不许再问！回宫也不许讲这两个字！这可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
斜睨一眼陈跃，蓁蓁趁他不备，悄然向他吐舌做了个鬼脸。
她的这个二兄，虽话语不多，性格沉稳内敛，但平日却甚是宠她。唯有遇上原则问题，方会固执不肯让步。正因为他原则性强，绝不会做出格之事，所以在仅存的四个儿子中，父君才能独独对他另眼相看，有事出外经常带着他。
好奇是人的本性，而越禁止的事，就越想去探个究竟。蓁蓁此刻便是这种心理。只觉得那醉仙楼如生了魔力，粘住了自己的目光。她细瞧此处，发现进入的皆是男子，而从里面出来的男子，则皆有一个容颜秀丽、衣饰鲜艳的女子陪同到大门口。不由得更加奇怪，暗暗在心内道：“哼，等有机会，我必偷偷进去玩个尽兴！”
火锅地点就在醉仙楼的对面，门牌高大，楼檐下也挂着一排灯笼，门前虽有亮堂堂的落地灯笼，但却总感觉少了些什么。蓁蓁转首向往地望着醉仙楼，方发现是少了门外两个衣着光鲜的仆从，以及行至门口又返回的鬓影丽人。
虽有些嫌弃此处，但当饭菜肉香的味道扑入鼻中时，她的心情瞬间变好，而且转头便抛下了醉仙楼，好奇火锅是道什么样儿的菜了。
进入包间，蓁蓁总算见识到令她大开眼界的事物。房内的小几，非是家常用木几，全部为青砖垒成，不可移动，几中间有个碗大的圆口，圆口下方，则是几块青砖顶着的瓷碗，瓷碗里面盛满了白蜡。蓁蓁对着怪异的榻几瞪了半天，也不知榻几上的圆口与下方的白蜡有何用。问陈跃，他只笑而不语，令她好奇心更盛。
兄妹俩坐定片刻，两个伙计端来两个褐色的瓷锅，先点燃几下的白蜡，方将瓷锅安稳蹲到青砖小几的圆口上。
瓷锅内有飘着油珠儿的高汤，上面浮着些花椒、干香菇、红枣、枸杞之类的锅底料。不多时，伙计又端来几个平盘，各放了切得薄薄的猪肉片、羊肉片、鸡肉片、新鲜的白菜叶、厚薄均匀的红薯片和萝卜片等，另外还有几个小调料碗，盛着酱油、芝麻酱、蒜泥、辣椒酱。
这所有一切，蓁蓁发现，他们兄妹面前摆的一模一样。
她未曾吃过这东西，手足无措，小心翼翼学着陈跃的模样行事。
坐在她对面的陈跃偷笑，他这个顽劣的妹妹，也唯有在此刻，才瞧着乖巧安静些。
但蓁蓁聪明，一学就会，而且像模像样。她爱吃芝麻酱，直接把它倒入盘里蘸着吃。
这餐饭吃得大汗淋漓，十分尽兴。
细心的陈跃特意为妹妹点了桂花酒，蓁蓁只饮了一杯，剩余的陈跃喝了个坛底朝天。
这洛邑的桂花酒十分香甜，却后劲甚大，陈跃走出酒馆时，脚步虽有些踉跄，但尚清醒，等到了马车上，已然神志不清，进入似睡非睡状态了。
蓁蓁见此，心内暗喜，但她脸上丝毫未露，只故作沉稳地对来升道：“你陪着二兄回行馆，我和鱼儿在这条街上走一走。累了，我们便自己回去。”
来升不敢违抗蓁蓁的命令，但他却清楚，若是公子清醒，是绝不会让她单独在外闲逛的。思索片时，他委婉道：“公子不如先返回歇息，明儿二公子再陪着出来，岂不是更好？”
本打算好了一切，却在来升这儿遇到阻拦，蓁蓁甚是不耐烦，立即冷着脸摆摆手道：“且不说身侧有鱼儿跟着，你忘了么，我亦会些花拳绣腿？只逛一逛，又能出什么事？！”
来升不敢再劝这位得宠的小公女，只得寻思回去让护卫们跟上蓁蓁，以防意外。他施了一礼，便告退离开了。
马蹄声渐渐远去，蓁蓁望着即将拐弯的马车，笑意盈盈问道：“鱼儿，你比我大三岁，可知道青楼究竟是什么？”
鱼儿自是听闻过的，但她毕竟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此时此刻，她脸色通红，尴尬而又结结巴巴道：“听……听说过，好像……是……给男子寻……寻欢作乐用的。”
说完，她又红着脸急道：“这话，主人万万不可对任何人说，奴婢的命就系在这上面了！”
见鱼儿如此紧张，蓁蓁为了安抚她，便拉了她的手一拍，轻柔道：“今晚我便要去青楼，瞧瞧它是如何令男子寻欢作乐的！你可有胆儿跟着去？”
此语一出，鱼儿不由得满面震惊神色，张口结舌，良久未答。
瞅着鱼儿的神情，蓁蓁十分不耐，撇下她转身便走：“你若不敢，便先回驿馆，我自己去便是。”
作为蓁蓁的贴身侍女，鱼儿左右为难，她亦只是未出嫁的女儿，这种地方不知会遇到什么，但若不去，公女的倔脾气……
在这陌生的洛邑，自然主人的安全最重要。想到此处，她忙追了上去，低声道：“主人去哪儿，鱼儿便去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