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梁山之令
裴宣话未说完,小舞在一旁却早已听得怒不可遏,当即拍案而起,大声喝骂道:“这厮欺人太甚!”
“大哥。”小舞转身又向王伦道:“我们不走了,就留在饮马川,等着白莲教那厮,等他来了,看我一剑宰了他!”
“先听裴贤弟把话说完。”王伦摆摆手止住小舞。
裴宣道了声是,才又继续说道:“那白莲使者走后,我们三人从地上爬将起来,一时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想我饮马川一众兄弟,本都是些穷苦百姓,只因生活无着,这才聚啸山林,也不过是想找一块避世之地,聊渡余生而已。
不想却引来这场塌天大祸,这白莲教与绿林盟二虎相争,我这小小的饮马川夹在中间,又敢得罪哪个,偏偏这两家还都看上了饮马川,他们双方一旦起了冲突,我等必然化为齑粉,我们兄弟三人乃是江湖中人,倒是无所谓生死,但山中这几百穷苦百姓可如何是好。
这几日我兄弟三人正自彷徨无计,天幸王伦大哥光降饮马川,我等在江湖上早闻梁山小王庄的声势威名,好生兴隆,王伦大哥更是急公好义,扶危济困,还望王伦大哥救这饮马川中百姓一救。”
裴宣说罢,三人再次跪倒在地,王伦连忙上前将三人扶起,道:“三位贤弟不要着急,办法总会有的,我想先听听你们的想法。”
裴宣三人对视一眼,裴宣咬咬牙道:“我们兄弟深知白莲教和绿林盟这两方势力都不是我们所能惹得起的,就想着不如干脆弃了山寨,带着弟兄们投奔他处。
早听说梁山小王庄兵强马壮,声势浩大,我等就想前去投奔,只是无人引见,又听说小王庄有兵马数万余众,我们这区区几百人,怕是不肯收留,今日天幸得见王伦大哥真容,如若王伦大哥能够收留我等,我们兄弟愿效犬马之劳,誓死相随,永不变心。”
裴宣说罢,三人又再次跪拜在王伦面前,王伦伸手虚扶,正色道:“三位贤弟言重了,三位贤弟若肯加入梁山,实是梁山之幸,我王伦在此立誓,从今往后,与三位兄弟情同手足,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裴宣三人大喜,齐向王伦再行叩拜大礼,口称大哥,王伦将三人扶起,笑道:“已是自家兄弟,不用如此多礼了。”
小舞与萍儿也过来道喜,小舞却道:“你们听谁说我们梁山上有数万人马的?”
邓飞挠了挠头,道:“江湖上都这么说啊。”
王伦微微一笑,道:“现在我们是一家人,我也不对三位贤弟隐瞒,这梁山可没有江湖上吹嘘的数万人马,满打满算也就二三千人。
而且其中一多半还是老弱妇孺,可上阵者不过千余人罢了,另外,不瞒三位贤弟,日前不久,梁山上也来了绿林盟的使者,也是要邀梁山入伙绿林盟。”
裴宣三人“哦”了一声,齐声问道:“那大哥意下如何?”
“被我拒绝了。”王伦不动声色,裴宣三人却是一脸惊诧,面面相觑。
“不过。”王伦顿了一下,才道:“东路绿林盟主托塔天王晁盖座下的军师智多星吴用,已代晁天王与我梁山定下盟约,从此以后东路绿林与梁山守望相助,互为犄力。”
王伦说罢,便用目光淡淡地扫了裴宣三人一眼。
“愿誓死追随大哥!”裴宣三人倒也机灵,当即一挺胸脯,立表忠心。
王伦无意中收了裴宣、邓飞、孟康三人,以及饮马川三百多人马,但王伦此次出行是要到江南参加二弟王寅的婚礼,中途还要去往河南以及延安府等处,自然无法带着饮马川大队人马同行。
王伦思忖之下,便手写了一封书信交给裴宣,由裴宣带着书信,自行率领饮马川人马去投梁山,王伦在信中写明了缘由,到了梁山之后,马麟和蒋敬等人自会明白。
而除了书信之外,王伦还给了裴宣一件信物,却是一枚令牌,说起这令牌,却是源自王伦对前世的一份留恋。
当年大王庄蒙难,王伦劫后余生,幸得周侗救助,当时周侗便送给王伦一枚麒麟令,让王伦随身携带,如遇危难,便可凭此令向麒麟门求助。
此后王伦闯荡江湖多年,但麒麟令却从来没有用过,等到后来王伦入主梁山,再次遇到周侗,王伦本想将麒麟令交还,但周侗却未收回,而是送给王伦留作了纪念,从此这枚麒麟令便日日带在王伦身边。
王伦每逢闲暇之时,便会将麒麟令取出来把玩,但每次看见这麒麟令,王伦就会想起前世从军之时心中最为敬仰的国徽与军徽,从那时起,王伦就有了打造一枚徽章的想法,以解对前世祖国以及故人的思念之情。
后来王伦凭借前世的记忆以及这一世的感悟,亲自设计了一个令牌的图样,又重金聘请了高手匠人打造,耗了一月之功,才一共打造了三枚令牌。
这三枚令牌以青铜融合赤金为材质,铸成后通体为紫金之色,整体呈盾牌形状,令牌正面微微凸起,正中是一条飞腾的巨龙,代表飞龙在天,志气凌云之意。
当然之所以要雕这飞龙,也还有王伦的一点儿小心思在内,因为王伦在前一世的时候正好属龙。
另外在飞龙之上还有一大四小五颗红星,飞龙之下则是一刀一枪交叉而立,正是王家的霸王枪与奔雷刀,令牌四周边缘还雕刻有长城、雄关以及鹰羽。
而令牌背面则略为凹进,铸有麦穗、山河以及祥云,正中则是一个大大的梁字。
这匠人的手艺甚是高超,令牌打造得也是极为精巧美观,三枚令牌铸成之后,那匠人将令牌呈交王伦,却自叹终其一生恐怕再也打造不出更好的了。
王伦也是极为喜爱,便重金礼谢了那匠人,不想令牌却被小舞看见,小舞顿时爱不释手,自是不能放过,当下便抢走了一枚,王伦见小舞抢走一枚,自然也不能少了萍儿,就又送给了萍儿一枚。
小舞与萍儿得了令牌,却对令牌上的图案甚是好奇,其它都好理解,只是不解这五星为何意,便问于王伦,王伦却默然不语,神色竟是大为凄然,二人便不敢再问。
后来朱贵与马麟等人见了令牌,也是极为推崇,便建议将这令牌作为梁山令符,用来号令梁山一众人马,同时也可以作为梁山在江湖上的信物。
王伦点头默许,并将这三枚令牌命名为“梁山令”。
而萍儿最是手巧,亲手给这三枚令牌编了坠子,而且每枚令牌的坠子中间竟然还都用丝线编成了一个字,就是取王伦、小舞、萍儿三人名字中间的各一个字,分别是伦、舞、萍,真不知她是如何编成的。
而王伦此次便将伦字令交给了裴宣,以此令为信物,等裴宣等人上了梁山之后,将书信与梁山令交给马麟等人,马麟等人自会依令行事。
王伦三人在饮马川住了一夜,第二天便起身登程,裴宣、邓飞、孟康三人则带领饮马川三百人马份作官军,于第三天开拔,日夜兼程赶往梁山。
至于半个月之后,白莲教与绿林盟的人前来夺取饮马川,面对的便只能是一座空山,而且到时候两派人马相见,只怕是又有一番热闹了。
王伦与小舞、萍儿离了饮马川,再行一日便已到了黄河北岸,而过了黄河就是河南地界。
王伦三人来到码头准备寻船渡河,却见码头之上人头攒动,已有不少百姓聚集在此,男女老少,携家带口地等候渡船过河。
小舞虽然不是第一次路过黄河,但上次过黄河去往江南之时,小舞年纪尚幼,而且没等到了黄河边上,便已睡着,是被王伦抱着坐船过的河。
直到今日,小舞才算是真正亲眼看见了黄河,此时只见河宽水急,浊浪滔滔,一路东奔,气势如虹,小舞也是不由得大声呼喝,又蹦又跳。
码头上准备乘船的百姓见了无不莞尔一笑,更有几个小孩子跟着小舞一同欢蹦跳跃。
王伦站在黄河岸边,眼望滚滚河水一路向东,心中也不由得感慨万千。
在前一世的时候,王伦曾经不只一次到过黄河,在军队中更是多次在黄河附近出过任务,无论是壶口瀑布还是小浪底工程,甚至是三江源头,王伦都曾去过。
黄河在每一个中国人的心目中都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是中国人的母亲河,在黄河的哺育之下,无数的中华儿女才一代又一代的得以繁衍,可以说黄河就是中国的圣河。
而黄河的河道也曾经历过无数次的变迁,此时王伦面前的这条黄河,以及她所流经的区域,就已经与王伦在前世之时所知道的大为不同,但不论黄河如何变迁,在王伦心中的地位却是永远无可取代的。
正在王伦心中感慨之际,一艘渡船已经靠岸,萍儿喊住还在欢闹的小舞,王伦也缓步走向码头,等船上的人下净了便准备登船。
王伦三人正跟随乘船的百姓排队前行,却忽有一人径直来到王伦面前,双眼直直地看着王伦,王伦抬头一看却见是一名道士,应该是刚从船上下来的。
只见这道士年纪甚轻,长眉凤目,高额阔腮,肩上斜背着一柄松纹古剑,手持拂尘,头上挽着高高的道簪,腰间系着一条杂色丝绦。
身上一袭黑色的道袍,道袍胸前分别绣有龙虎图案,这一龙一虎神态昂扬,栩栩如生,道袍两只长袖的袖口上还绣着七只金色小剑,左三右四。
岸边风大,那道士身上的道袍被河风吹起,衣带当风,飘然欲飞,倒真有几分仙风道骨,只是这道士双目炯炯直盯着王伦,显得甚是无礼。
小舞在旁早已不耐,叉腰喝道:“哪里来的小牛鼻子,如此无礼,挡着道了,你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