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激斗
根据前人的记述，黑暗森林中有三大险境，分别是黑水洼、溺泥潭和血林。
黑水洼中全是腐烂淤泥，洼中终年笼罩着一层黑雾，不止会遮蔽视线，就是神识也绝难以穿透。
除此之外，黑水洼中还潜藏着各种妖物，随时可能扑出来袭击经过的修者，让人防不胜防。
阿横深吸一口气，轻轻抚摸着古剑，静静地感受着周围的气息。
风很轻，很柔。
虫子在地面缓慢地移动，树叶在风中轻微地颤动，都逃不脱他的探查。
长年在黑丛林中生活，他早已习惯了黑暗和灵力受限的情况。看起来，这片丛林和他日日驻守的黑丛林也没有什么不一样。
阿横握住古剑，一种血脉相连感觉由然而生，周围三十丈之内的一切都难逃他的感应。他的目光中的畏惧也在一点点地消失，心情也渐渐地恢复平静。
他心意一动，臂上环绕的无极环忽闪忽闪，发出阵阵微光，一股鲜活的灵力涌入古剑之内，古剑发出阵阵轻微地颤鸣声。
他的心神和古剑亦相互感应，彼此契合！
阿横所处的树林，严格来说是一片孤岛。周围都被许多大大小小的黑水洼所环绕，要离开这里，必须涉水而行。
这处黑水洼不大，只有十亩大小，在黑水洼的上空浮着一层黑色的雾气，有如墨汁一般，经久不散，散发着浓重的腥臭味。
一丛丛剑草在洼中挺立，带着锯齿的剑形长叶黝黑如铁，闪烁着金属光泽，犹如一把把挺立的长剑。
他迈开脚步，朝前方的黑水洼边缘走去。
“铮！”
他一剑斩向一丛剑草，一丛剑草齐根而断，发出有金属般地响声！
“好硬！”
感受到古剑上面传来的震动，阿横心中一凛！这丛剑草之坚韧，绝不逊色于一品的精炼黑铁。
叶片断裂之后，伤口处开始冒出黑色的汁液，散发着浓重的腥臭味。转瞬之间，被切下的剑草叶片，颜色开始变淡，最后变成灰白色，枯槁不堪，轻轻触碰便崩碎一地。
非常之物，必有非常之用。
阿横斩下一枝剑草，小心地将浓稠如墨的汁液滴入一个玉瓶之中，直到玉瓶装满为止。他也不确定这些汁液有什么作用，还是决定收集一点。
做完这一切，他伸足踏向黑水洼之中！
他脚下的靴子光芒一闪，水面瞬间凝结，变为坚实的冰面！
这对靴子是老板娘送的。名字很好听，叫踏云履雪！
踏云履雪是一品顶阶法宝中的精品，带有四个符阵技，分别是踏云、御空、履雪和神行。
每一个符阵技都各有妙用，看得出老板娘在挑法宝时极为用心！
靴子带有履雪符阵，如涉沼泽之地，水面会在片刻间凝结为冰雪，以利通行。
他忽然想到老板娘的嘱托，心中忍不住微微叹息。也不知老板娘嘱他照顾的是什么人，修为怎么样？现在是否还活着？
阿横唯一知道的是，对方是个很年轻的女修，天赋异禀，要是狩猎中不明不白死了。
那就太可惜了！
刚才他已经激活老板娘给的传讯玉牌，发出一条讯息，对方却没有回复。
没有回复只有两种可能，要么相距太远，要么对方遇到危险或其他原因没有回复。
不论是哪一种，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阿横挥舞着飞剑，在茂密的剑草中开辟出一条道路！他缓慢而坚定地向前行进，走了大概一百丈，剑草渐渐变得稀疏起来。
黑水洼的水也越来越深，前方就要进入深水区。
出于谨慎，阿横挥剑斩出，一道剑意划破水面直抵对岸。
没有任何反应。
他的脸色反倒变得凝重起来，惺忪睡眼中闪过一道凛冽寒芒！
这个黑水洼一直给他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像是潜伏什么厉害的妖兽。可是不管他如何引诱，这头妖兽就像是不存在一样，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难道是自己感觉不对？
一瞬间，阿横不禁生出了一丝的怀疑。可是这个想法很快被他否定了。
一直以来，他对危险的感觉都很敏锐。这种对危险极度敏锐的感觉，让他在凶险无比的江湖和修真界活到了现在。
敌不动！
我不动！
阿横手握古剑，凌水而立，一动不动，有如泥塑木雕！
他所立的水面，瞬间凝结成冰！冰块越结越厚，覆盖的水面也越来越大！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阿横还是没有动，黑水洼中也没有任何动静。
一人一洼。
两相对峙！
随着时间的推移，整个黑水洼上面都凝结成一层薄薄的冰块，越靠近阿横的地方冰层越厚！
阿横手握古剑，心神澄澈，空灵无比，他脚下冰面传来的最微小的震动，也难以逃脱他的感应！
一直到现在，黑水洼还是没有任何异常！眼看着整个黑水洼每一寸水面都要被冰封住，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这一度让阿横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冰面突然传来轻微地颤动！发出轻微的裂响，就像一片树叶掉在冰面，微不足道！
在阿横的耳中，却犹如一声霹雳在耳边炸响！他猛起身形暴起，抽身疾退！
几乎就在同时，他身前的冰块瞬间破裂，一头妖兽从黑水洼中冲出。
疾若闪电，声势骇人！
阿横的剑招还来及发出，那头妖兽已冲到了他的身前，张开血盆大嘴，露出锋利的獠牙。每一颗獠牙都犹如闪着寒光的锯齿利剑！
阿横不退反进，高举着的古剑暴发出强大无比的气势，向着这头妖兽狠狠地斩了下去。
“叮！”
幽光缭绕的古剑和妖兽的血盆大嘴剧烈地碰撞在一起。
一股霸道绝伦的力量，从古剑上传至阿横的手上，他只觉右臂上一震，古剑差点脱手而出。巨大的力量从他的手臂传至全身，体内汹涌的灵力竟是一滞。
阿横借着反震之力，跃上半空。他张眼一看，只见在他下方出现了一条巨大的玄铁鳄。它的身形庞大，全身披着玄铁一般的坚甲，一双闪着赤红凶光的瞳孔，不带任何感情！一团黑色的雾气萦绕在它的头顶，显得诡异无比。
玄铁鳄！一品妖兽中的王者！
它是最为凶残的一种妖鳄，常年生活在沼泽之中，以玄铁为食，它的血肉外甲有如玄铁，骨架更是坚逾法宝，寻常飞剑难伤。
玄铁鳄潜藏在沼泽当中，当猎物经过时，就暴起发难，它们力大无穷，还能喷吐死气毒雾，是所有进入沼泽之中修者的噩梦！
传说这种妖兽在世间已经近乎灭绝，没想到在这黑水洼中还有遗存。
让他意外的是，他一剑斩下，妖兽竟是分毫未损！这是从来也未曾发生过的事情！
古剑锋锐异常，从来没有任何一品法宝可以抵挡它的锋芒。可是眼前这头玄铁鳄的獠牙却挡住了这势不可挡的一斩！
玄铁鳄一击不中，尾巴一甩，竟然想跃回黑水洼之中！
“封！”
阿横岂能让它就此逃走，左手抓着的三张《冰封符》已是打出！一道光芒闪过，整个黑水洼的水面都凝结成为厚厚的冰层！
玄铁鳄在冰面砸了一个大坑，却并未能如愿进入它熟悉的水中。它被突如其来的变化整得晕天转换，徒劳地在滑溜无比冰面上乱窜乱跑，看起来竟是有些慌乱！
阿横最担心地是玄铁鳄潜入水下的厚厚的淤泥之中，那样的话，要把它找出来绝非易事！为此他早有准备，用三张《冰封符》直接将黑水洼的水面疑结成为冰块，让它无处可逃。
从这头玄铁鳄刚才这一击的力量看，实力绝不逊色炼气后期的修者，若不是他早有准备，刚才这一下，不死也要重伤。
玄铁鳄在冰面钻不下去，转而又盯上了阿横，它尾巴一甩，再次腾空而起，朝阿横扑来。
阿横这回早有准备，他亦是高高跃起，躲开玄铁鳄的扑击，挥剑斩向它的后背！
“叮！”
一道火光溅起，这一剑竟是只在玄铁鳄身上斩出一道白色的印痕。可转眼之间，白色印痕又恢复如初！
“好硬的玄铁甲！”
阿横又惊又喜！玄铁鳄的铁甲坚硬到如些地步，若是剥下来炼成甲胄，防御力一定十分惊人！
除铁甲，玄铁鳄骨架和牙齿，也是炼器的好材料，可以炼成攻击性法宝，价值更高！
玄铁鳄接连受挫，也激起了它的凶性，他全身散发出一股凶残暴戾的气息，如同钢鞭的尾巴一摆，拔地而起。两排交错的利齿犹如巨钳，闪着寒光，夺人心魄！
“杀！”
阿横紧握飞剑，化为一道流光，向玄铁鳄刺了过去。
一道幽暗的剑光和一道玄黑色的光影，轰然撞在一起！
爆音如雷！
阿横和玄铁鳄同时被弹飞，两者以极快的速度各自向后倒飞！
“铮！”剧烈地撞击并未损伤古剑分毫，反倒让剑上锈迹少了几分，光芒更加闪耀！
玄铁鳄头上却多了一道伤口，深可见骨！不过，在它头顶黑色的滋养下，它的伤口正在飞快地愈合！
“杀！”阿横再度扬起飞剑，朝玄铁鳄杀去！
“吼！”玄铁鳄亦发出一声嘶吼，身上散发出一股让人不敢直视的威势。它尾巴一甩，化为一道黑光，向阿横冲了过去。
“轰！”
阿横和玄铁鳄又一次狠狠地撞在一起。剧烈地碰撞让双方同时倒飞了出去，阿横的古剑再度在玄铁鳄的头上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
转眼间，阿横已经与玄铁鳄互拼了十七八次，每一次剧烈地撞击之后，他手中的古剑锈迹就会少上一分，剑上幽暗光芒便会更加凝聚！
前所未有的剧烈拼斗，让阿横体内的灵力消耗极大。若是之前，他体内的灵力早已见底！还好有无极环，里面储存的灵力还足够他维持一段时间！
不过，阿横并不打算再与这头玄铁鳄僵持下去！再一次剧烈地拼斗之后，他稍稍拉开了距离！
一次又一次地拼斗，让他胸中压抑已久战意也达到一个顶点！需要找到一个渲泄的出口。
玄铁鳄确实很强，远超之前他遇到的任何一个对手！它就像一块磨刀石，一点点地将他的剑意打磨得更加凝实和精纯！
阿横屏息宁视，眼中隐有一丝地狂热和亢奋，他右手握剑，高高举起，遥指天际！左手捏着一个剑诀，直指玄铁鳄。
玄铁鳄睁着一双猩红的眼睛，露出锋利森白的牙齿，猛地朝阿横扑来！
“疾！”随阿横一声清喝，古剑铮地一声清鸣飞上天空！一道幽暗的火焰状剑芒在剑身缠绕，其势暴涨，剑意如炽！
“流刃若火！”
玄铁鳄看到这道剑芒，灯笼般巨大的双眼中竟生出几分惊恐之意！
万物有灵！玄铁鳄对于危险感觉也十分敏感，它看到那道剑意，竟心生怯意！它全身的玄铁甲全部片片竖起，一道黑气透体而出，形成一个灵罩！
阿横身上的气势亦陡然攀升至极点，手中古剑已是发出，带着凛冽杀气，从天而降！
噗！
古剑从玄铁鳄的天灵盖刺入，深入脑中！它如遭雷殛，瞳孔陡然扩张，鲜血从伤口喷出，漫天血雾，它挣扎了几下，终于倒毙当场。
阿横从天而降，稍稍检查了一下玄铁鳄，发现它已经死透了！
阿横迅速将青钉鳄分解成几个部分，丢进储兽袋。便在一旁，开始调息打坐，一边恢复灵力，一边慢慢在心中体悟刚刚这一战。
……
惨烈无比的厮杀，在黑暗森林中的各个角落展开！无数修者被妖兽撕成碎片，也有少数幸运儿成功猎获妖兽。
“这一届的修者真不怎么样！”
在出口处，黄成将一大堆灵气尽失的玉牌扔在一旁，每一块玉牌代表一个已经殒落的修者。
“又死了多少？”胡卫问道。他看着那一堆的玉牌，声音毫无波澜，就像在谈论一件平常的事情。
黄成道：“黄字区，又死了一百一十七！加上之前的三百四十，只剩下七十个！”
胡卫道：“去年最后不也只剩下七十个吗？”
黄成道：“现在才刚开始！离天黑还有三个时辰，照这样的进度，我看能有十个活下来就不错了！”
胡卫道：“难道是黑暗森林中的妖兽变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