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无脸女
“应该不会……”盛言单膝跪了下去,她的墓碑前还放着新鲜的花,那是他昨天带来的。
无论多忙,多累,他隔三差五就会来看看。
软软抱紧了七舅舅,七舅舅看上去好伤心,她还是头一次看到他这么忧郁的一面。
在她眼里,七舅舅一直都是气宇轩昂,无所不能的。
“妈妈,我告诉你哦,软软现在过得很好,外公舅舅们都对我很好很好。妈妈,我爱你……”
她还带来了一张小纸片,是用图画画的,依旧是她特殊不可恭维的画风,歪歪扭扭的,但却是她对妈妈独特的爱。
祭拜结束了,小软软抱着膝盖坐在那儿,披着雨衣,仍然不肯走。
她想妈妈了……
想着想着,她觉得蹲累了,突然就起身,咦,外公舅舅们怎么不见了?还有芋泥桂花也不见了。
迷惘地看着四周,只有妈妈的墓碑,还有一团漆黑的前路。
沙沙沙,好像是雨水落在树叶上的声音,耳朵变得更灵敏了。
还有不知什么动物的咆哮声,也有可能是风声。
四周瘴气很浓,小软软紧紧捂着嘴巴,还是止不住呛咳,眼泪水都咳出来了。
“芋泥,桂花,外公,舅舅们,你们都在哪儿啊……不要抛下软软一个人……”
软软小小一只穿着雨衣,在森林里游走着,迷茫地看着四周,不知不觉,眼睛,脸上都是湿漉漉的了。
以前她被六婶婶逼着一个人上山砍柴,也没有这么害怕过,大概是太久没有这么孤独了。
她走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原地,抬起头,雨衣上的水珠都落到了脸上,“大树伯伯,你能告诉我外公舅舅们他们在哪儿吗?”
可回应她的只有寂静无声,她顿时哭得抽噎起来,很久没有这么放声大哭了。
一直以来,她都是一个很懂事的小朋友,连哭都不敢太大声的。
“小朋友,你是迷路了吗?”一个很温和的声音,她“嗖”地一下抬起头来,只看到一个女人的背影,她揉了揉眼睛,并不敢盲目走上前,鼻尖动了动,似从对方身上嗅到了一种味道,和芋泥桂花一样的味道,有点像冥香。
这不是人,这是鬼。她不哭了,抿着唇,十分警惕!
那人慢悠悠地转过脸来,她眼里的光碎乍然变化,脸上的戒备立时褪去,两个字脱口而出,“妈妈!”
这张脸和她看过妈妈的照片长得一模一样,她还从来没看到过比妈妈还好看的女孩子,和她一样,杏儿眼,笑起来有甜甜的醉人的酒窝,是个很温柔的女孩子。
没有听过妈妈的声音,但这声音和她想象中一样甜丝丝的,很柔和,像浓浓的桂花酥心糖,香甜香甜的。
“妈妈……”鬼使神差的,她朝着那人走去,
而那女人也一直在冲着她伸出手,“对的,乖孩子,过来……我带你离开这里。”
女人抱起她,她乖巧地靠在女人胸前,仰头眨巴着眼睛,她的妈妈真好看呀。
…………
此时,在现实世界里,芋泥和桂花早已急得乱转了。
“怎么回事,我们眼皮子底下,小软软怎么会灵魂出窍的呢?”
“她平时很机灵的呀,不会是那鬼魂扮成她妈妈的样子,把她勾了去吧?”
“……那只能是……”
两只异口同声,“无脸女!”
只有无脸女才能幻化成别人的样子,一般这种鬼魂要么是跳楼摔下来,脸着地,要么就是在水中溺亡,浮肿,五官模糊的。
盛言也察觉到了软软的异常,他俯下身去。
盛老爷子疑惑地看着,“软软睡着了?”
盛言不语,抱起她,轻飘飘的,比平时还轻,握了握她的手,冰冰凉凉的。
小家伙虽然平时也睡得很沉,但是断不会沉到这地步。
之前可能是在溯溪村的童年阴影,被抱起的瞬间,她也会短暂地醒一下,瞧一眼是谁,再合上眼睛。
但是今天没有,她一直没有睁眼。
见盛言抱着软软,抿紧唇不说话,另几个舅舅也全都围拢过来。
“大哥,你抱一下软软。”
“好。”
盛言将软软交给盛初,盛初这一抱,惊了一下,立刻和盛言极有默契地对视一眼。
“你们这是在打什么哑谜?”盛凯急了。
虽然他们作为盛家儿子都很优秀,但论观察力和洞察力,最厉害的还是七弟盛言。
盛言从口袋里摸索出一个小平板,自从上次配软软见过鬼之后,他就一直没有闲着,通宵达旦,制作出了这个。
还在测试期,还没来得及交给软软,然而现在就不得不赶鸭子上架,派上用场了。
通过磁场的变化,可以看到鬼,阴影便是鬼或者鬼的痕迹。
盛言戴上一副特制眼镜,跟随着脚印,一步步朝前走,盛初抱着软软,盛老爷子和几个舅舅也跟着继续往前走。
此刻,小软软所在的这边已经吵翻了天,无脸女牵着软软,这边是好多好多的鬼魂。
“做成肉酱吧,肉酱吸收比较好!”
“肉酱不好吃的!我认为还是红烧比较好吃!”
“明明是清蒸!”
“清炒吧?”
百鬼争吵起来,各个都有各个生前的习惯,谁也不让谁了,吵了十分钟了,还没吵出个究竟。
无脸女看着小软软抿着唇一声不吭的样子,其实不舍得吃她,她也是做母亲的人……
“无脸女阿姨,你可以继续保持着你现在的样子吗?”小软软眨眨眼,她还想多看会妈妈的脸。
照片也是一样的模样,可到底不会笑,不会说话。
无脸女纵容地点点头,“好。”
一般来说,它这法力也就只能维持十分钟,今天为这小家伙,已经是破了例了。
小软软这会儿紧紧盯着,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了,一颦一笑,她都深深地印在脑海里。
“无脸女阿姨,你能把手放在我的头顶上,摸摸我的头,说我做得好,可以吗?”
她不确定地又问了遍,“可以吗?”
无脸女心都要疼化了,“当然可以。”
她伸出手,落在软软的发顶,轻柔地摸了摸,“你做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