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蛮夷
她们在外游历了两年,裴子衿也从一个十二岁的小丫头慢慢长大,不仅仅是个头的拔高,还有心智的成熟。
陆珩也像之前计划的那样,带着她走遍万千湖海,攀过千万群山,看过塞北西风黄沙漫天,也体会过江南流水小桥人家。
陆珩从不设立什么目的地,从来都是走到哪里就是哪里。
他们一路走,一路看,遇见老弱妇孺会帮衬一把,遇见恶徒挡道也会愤然出手,在村民家借宿,也曾幕天席地,看遍日升星移,月暮黄昏。
日子好过,苦过,算是尝遍了万千滋味。
“国师!前面有个茶馆,我们歇歇脚吧?”赶车的随从在外面喊。
陆珩想了想也同意了。
前面好像是蛮夷境内,他们确实需要下车探询一番。
这茶馆就是开在城外路边给过路人休息整顿的,老板是个头上包着布包的白发老伯,带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孙女,也是头巾纱布包着头脸,看不清真容。
裴子衿跟着陆珩从马车上下来,不禁伸了个懒腰。
“去喝口茶休息一下。”陆珩摸摸她的脑袋,虚虚的推了她一把。
裴子衿冲他一笑,开开心心的跑进去看有什么好喝的茶水。
不过这样的茶馆也不会有很多的花样,她看了几眼收回神,也没露出失望的神色,向那老伯点了几壶茶嘱咐分发给他们这群人。
茶馆自然不止他们这几桌客人。
陆珩他们这桌送茶水的是那老伯的孙女,纱巾上露出来的眉眼十分清秀,体态匀称,手脚也麻利。
“巧儿,别烫到客人。”
“知道了爷爷!”她端着茶水上桌,一抬头就看到了陆珩端坐在她面前。
这城外路边每天路过的行人这么多,白巧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俊美出众的男子,气质清朗冷然,又面露慈悲之色,明明是矛盾的特质却在他身上融合的天衣无缝。
她一时看愣了神。
裴子衿见她端着茶水迟迟不动,一抬头看她盯着陆珩愣神,不由心里升起不满来。
“喂,你愣着做什么?”她对人向来有礼,乍然这么气势汹汹的发问也惊了陆珩。
方才他倒是没注意这小姑娘,这会儿也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那小姑娘和裴子衿年纪差不多,但她看得出眼前的裴子衿家境不俗,这一被呵斥猛然一个手抖,连带着托盘都重重砸到了桌上,发出重重的碰撞声,好在没打翻滚烫的茶壶。
“哎哟我来我来,客人莫怪,我孙女还不懂事,也不知是哪里做的不好惊了贵人,老朽代她给贵人道歉。”老伯听闻这里的动静连忙过来把自家孙女拦在身后。
陆珩摆摆手示意不要紧,这种事情一路上发生了太多次,他也不好解释什么。
裴子衿心里不高兴,又不能明目张胆的问你孙女盯着我师父看个没完是什么意思,只能憋着气给自己倒了杯茶水猛灌一口。
陆珩连忙去拦:“别……”
可是来不及了,裴子衿被滚烫的热茶猛烫一下,激的她顿时就放下茶杯吐出来,嘴巴舌尖都被烫的火辣辣的刺痛,一时,心里的不悦变成了委屈,眼眶瞬间就红了。
陆珩以为她是被烫的狠了,连忙掰过她的脸,“子衿,快张嘴让我看看。”
裴子衿咬着牙,半晌还是给他看了,只见舌尖被烫的发白,下唇的嫩肉也被烫了的发红。
陆珩心疼的不得了,连忙让人去马车上拿药:“今日怎么冒冒失失的……”
老伯带着孙女又去忙了。
裴子衿余光看到那叫巧儿的女孩儿依旧止不住的往他们这个方向张望,心里实在是憋闷坏了。
“师父,我们休息完就快走吧,免得一会儿天黑了路不好走。”裴子衿忍着疼皱着眉说。
陆珩看出来她心情不好,回想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心下了然几分。
“是是是,毕竟我长相丑陋,还是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陆珩轻笑着说,眼底闪过几分促狭。
“师父!”裴子衿被他的反话揭穿了内心所想,一时不好意思的很,但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意来。
见人哄好了,陆珩递过去一杯晾凉的茶水:“先喝点水吧,前面就是蛮夷境内,我们找个客栈歇歇脚。”
蛮夷又叫蛮荒,是在东陵上方的一个国家,地处沙漠,多风沙瘴气,山间丛林都生长着很多毒虫毒草,他们不便在这里扎营露宿。
裴子衿看了看周围也在茶馆喝茶聊天的客人,想了想,去马车上找了两个帷帽,递给陆珩一个。
“师父,为了保险起见,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们还是把脸遮起来吧。”她师父长的太招摇了,这还没进去呢,就把茶馆的小丫头迷倒了,她早就听说蛮夷女子多张扬,且这个国家的国主也是个女子,盛行的是一妻多夫制,也就是一个妻主能有多个男夫。
她师父这么好看,到时候被抓走了怎么办?
陆珩失笑,但也没拒绝,依着她的话把帷帽戴上了,在一众头包布巾的原住民堆里倒也不突兀。
又坐着吃了点东西,陆珩这才宣布动身出发。
车队接近城门,守卫的士兵查过通关文牒后放他们进去。
因为是东陵的国师,甚至还朝他们行了个礼。
裴子衿从车窗小缝里往外看,进了城,两侧商铺林立,多的是和东陵城内不一样的风景。
“师父,那里有舞蛇的摊位?还有卖……卖毒虫的?”裴子衿惊讶的睁大眼,目光追随着这些商铺挪不开眼。
“蛮夷人善用毒物,在这里这段时间,大家都要小心些。”陆珩叮嘱她,“尽量不要和人起冲突。”
裴子衿点点头:“我知道了。”
她本来就不是个招摇的人,跟着陆珩这么多年,也增长了不少见识,自然不会在外张扬,只是如果别人要来找她的麻烦,她也不会忍气吞声的。
在这一点上陆珩对她还是放心的,只是这地方风俗和东陵实在相差太大,他不得不多说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