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青袖添俊

第216章 青袖添俊

对方的挽留，让冯棠一时错愕。

一个小姑娘，单独生活在这里，竟邀陌生男子过夜？

是自己真的太正人君子，还是小姑娘真的太单纯？

“这...不好吧？”冯棠推脱道：“姑娘青春年华，我若留此过夜，难免有闲言碎语，未免不美。”

“不妨事的，父亲生前常言，读书人知礼明义，断然不会妄为。公子文气斐然，定是读了不少书，小女子相信公子。”玲玉双眼清澈的看着冯棠。

那是理论上的读书人，小姑娘不知道“食色性也”吗？暗自腹诽了番，“既然姑娘如此好意，那在下就叨扰一夜。”

人家都不怕，冯棠难道还怕？

而且从入青丘山以来，所见所遇实在怪异，正好看看，自己要是留下来，玲玉会不会有所动作。

“堂中有不少书，都是父亲留下的，想来对备考也有益处，公子请自便。”玲玉站起身来，去往右侧的屋子，“那间屋子久不住人，小女子先收拾一下。”

等玲玉将要进右侧屋子，冯棠突然问：“只知姑娘名玲玉，不知道姓什么？”

玲玉回头答道：“父亲在时说，他既隐在此，原来家族的姓也便没了意义，更不必加在小女子身上，所以没传姓，得个自在。”

听起来合情合理，能自圆其说...冯棠点头赞许，“尊父是真正的隐士，将俗世的牵累斩得干净。”

玲玉去了屋内，很快传出打扫收拾的声音。

左右无事，冯棠依言寻书来看，倒还挺全，历史、经典、檄文赋表都有，的确像个隐居文人的藏书。

之后玲玉杀了只鸡，配着院中菜畦摘的菜，做了顿丰盛的晚餐。

当年见过夜游儿给人吃的“炸肉丸”，冯棠还算小心，但细细查来没发现问题，也就配合着吃了。

这时天也暗了下来，冯棠提出早些休息，玲玉却道：“父亲留下的许多书里，小女子读着有不少疑问，村上没有读书人，一直未得解开。

“不知公子能否解惑？”

冯棠稍迟疑了片刻，应了下来。

若玲玉真只是个山村秀娥，所谓“吃人嘴短”，该当帮她解惑；若玲玉有问题，正好看看她想做什么。

无论哪种情况，冯棠都没理由拒绝。

得了应允，玲玉开心的笑起来，清秀间又多了些青春活力，如山花烂漫，别有种另类的吸引力。

短暂的愣神后，冯棠心下暗赞：从玲玉的清雅脱俗，不难想象，她的母亲也该如此，难怪其父愿意隐居于此。

之后，玲玉四处翻找，从各处寻了书简摆在冯棠案前，从其熟练度上看，平日没少看书。

找完了书，玲玉又为冯棠拿来盏油灯，“公子且先看着，若觉天暗，可点油灯相看。”

说罢，她收拾着餐后盘盏，出了堂屋，不多时，屋外响起叮里哐当的洗盘声，又有舀水声、烧火声...

不去理会忙碌的玲玉，冯棠展开玲玉找出来的书简翻看。

凡是有疑问的地方，都有玲玉的标记，并非划线，而是一朵小花。

冯棠脑海中不禁浮现出画面，山中少女捧着书简阅读，但学识有限，书中内容又太晦涩，总有读不明白之处，便提笔做下记号。

因不想有毁珍贵的书，少女做的记号很小，又因下笔时动了少女心思，遂画的是朵小花。

失笑间将泛起的杂思抛掉，冯棠认真看起来，发现那些标记的内容很熟悉，似乎都是些曾经自己不理解，通过各种方法搞明白的。

是有些巧了，不过冯棠也没太在意，难倒他的，自然也会难倒其他看书的人，就像前世的最后一题。

翻看了十数卷书简，其上标记处都曾解读过，冯棠信心大起，不自禁的坐直了几分，只等玲玉来问。

偏首从堂屋的门望出去，此际夕阳已近乎平于地面，将要落下，从高大的树间漏下一绺绺辉光。

侧耳细听，山间鸟兽虫鸣不绝，令人如痴如醉，如梦似幻。

这般宁静中，又有戏水一般的声音。

未久，戏水声止，脚步声逐渐靠近，直至一道倩影步入门框成画。

夕阳余晖下，少女换了身浅白宽松的衣服，未束腰带，长衽垂直的落下。

一头青丝如瀑，还有些湿漉漉的，脸上的皮肤本就娇嫩，此际更是含水一般。

原来方才的戏水声，乃是少女入浴。

“公子，天将暗了，何不掌灯？”玲玉奇问了句，提衽跨过门槛，走到冯棠书案前，低头用火镰和火石打火，点起灯来。

宽松的衣服，随她的动作滑下些许，白皙的锁骨就这么显了出来。

火光亮起，照在玲玉清澈的凤眼中，如同一泓清潭。

山间多风，火苗被吹得跳动，少女放下火镰和火石，取下头顶的钗子，挑了挑灯芯。直到火苗再不被风影响，明照屋内，才将钗子放在案上，转身将另一张矮凳搬来，坐到冯棠对面。

暗咽了口唾沫，冯棠将书简横在二人间，“我们开始吧，姑娘请看这一段...”

最后一丝夕阳消失于林中，只有屋内的灯曳着，将二人身影投在夯土的墙上，又从开着的门流到外面。

四周没了鸟兽声，还有些虫鸣，清风徐来，院前小湖泛着细微的水声，伴着冯棠解读书中疑惑的清朗声。

夜渐深，灯光逐渐暗下去，又亮起来，再暗下去，复亮起来...

“姑娘，你做下记号的地方，在下都解读了遍，虽是一家之言，算不上博采众长，但起码采了三家之长，不知姑娘的疑惑可解了？”冯棠将最后一卷展开的书简卷起，细唇浅笑着问。

“公子当真博学。”因偏首看书简，落下的散发盖住了耳畔，玲玉伸手拢了拢，大为欣喜，“以前常听父亲说，读在山间夜，有红袖添香，今日小女子却是有青袖添俊，果然教人愉悦。”

“呃...”冯棠有心想说，红袖添香不是简单的字面意思，不过想着说了或许气氛更奇怪，便忍住道：“时候不早了，在下先去歇下。”

正当时，一阵骤风入堂，吹灭灯盏，而后，天地惊雷。

“呀！”

只听娇声惊讶，温香抓来，“公子，打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