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冯棠
“冯棠公子,奴家已使出看家技艺,你还是没有反应吗?”
“看得出来,桃金娘姑娘费了不少心思,可是真的没有反应...姑娘也知道,这个,是控制不了的。”
少年穿着月白色的文衫,面白无须,星目隆鼻,剑眉细唇,梳发于后,文气斐然,声音清朗,此时面色带着苦恼,一副忧郁书生模样。
“公子平日一直如此...难有反应吗?”
说话的女子,身姿绰约,丰盈玉润,香腮云鬓,红色襦裙的齐襟之间,壮阔难掩。香汗细密,黑色秀发贴着面颊,轻纱被香汗粘着,衬出雪白修长的玉臂。
院子里蟋蟀凄切鸣声,月光细细交织,笼在古色古香的房中,层层红色纱幔似被绣上银线,烛火微光在清风中曳着。
“倒也不是”,冯棠摇头,“很多时候来得还很快。”
“原来公子深谙其道”,桃金娘嗔道:“何不早些告诉奴家?奴家也好就着公子的偏好。”
“可是,我的偏好有些…特别,怕姑娘接受不了…”
“公子好生小看奴家”,桃金娘莲步轻移,坐到冯棠身侧,纤指点在冯棠肩上,“奴家会的可不比别人少,公子但说无妨。”
“那我可说了”,冯棠坐直身子,轻咳一声道:“姑娘在动的同时,要用上嘴…”
“这…”,桃金娘蛾眉微蹙,“动起来后呼吸很乱,公子还想让奴家嘴上做什么?要是太难,奴家可做不了。”
“最好是讲些故事”,冯棠期待的盯着桃金娘,“很简单的。”
“那…奴家试试”,桃金娘樱唇轻启,声音娇媚,“公子想听什么故事?”
“姑娘讲最熟悉的就好。”
“如此,冯棠公子请先趟好。”
冯棠颔首,身子往后倾倒,椅下传出机括之声,随冯棠一同后倒,最后停在一个让冯棠舒适的角度。
清风吹醒沉睡的纱幔,挡住桃金娘的身影,若隐若现,翩跹起舞,宛若游龙。
同时,桃金娘开始讲起故事,“峭壁陡立的峰顶,两棵树高耸入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也是枣树。
“它们栉风沐雨不知多少岁月,终于在经历天雷洗炼后,一颗小枣诞生了灵性。
“小枣不甘受困于一方天地,从枣树挣脱落地。
“甫一落地,草丛中钻出一只狐狸,闻到小枣天养而生的异香,逐渐靠近。”
曼妙身姿在层层叠叠的纱幔间旋转跳跃,带着特别的节奏,桃金娘的娇媚声韵律诡异,如同魔音。
冯棠眼睑发沉,睡意上涌。
“眼看狐狸已不足三丈,小枣发现身旁有一坨新鲜的牛粪,为了躲避狐狸,跃进牛粪中。”
冯棠顿时不困了,“姑娘能否...不要讲带味道的故事。”
曼妙舞姿顿住,桃金娘有些委屈道:“公子,奴家只知道这个故事...”
“好吧...”
桃金娘接着讲故事接着舞。
“狐狸离开,草丛中爬出一只屎壳郎,看到裹满牛粪的小枣,兴奋不已...”
“...”
伴着奇异节奏的舞蹈和诡异韵律的声音,冯棠眼睑落下,呼吸平顺,沉沉睡去。
桃金娘曳步近前,伸手抹去额间香汗,端详着冯棠文质彬彬的俊朗面容,喃喃自语,“越难催眠入睡的人,心防越厚,小郎君,你心里到底藏了什么,需要找奴家疏导心疾?”
自语了一番,桃金娘纤指抚着熟睡冯棠脸庞,身子逐渐俯下,秀脸向冯棠贴近,直至不足一寸止住。
接着桃金娘檀口微张,一道淡粉色气息轻吐而出,顺着冯棠呼吸入体。
“公子,这是你的梦,你可以随心所欲...不要压抑自己,尽情施为吧...”,桃金娘樱唇轻移,贴着冯棠耳边,吐气如兰,声音极具诱惑。
说罢,桃金娘将目光移回冯棠脸上,猛的一惊。
前一刻还在沉睡的冯棠,此刻星目睁开,冷冽的目光让桃金娘心中生惧。
见此,桃金娘急欲退走,双手却被冯棠紧紧握住。
“无知无欲,其心不乱,相立无欲!”
清朗的声音落下,冯棠体内一阵铮鸣,桃金娘面色急变,秀目圆睁,“剑意!”
媚术被破,桃金娘受其反噬,唇角溢出鲜血。同时,冯棠右手往腰间一抹,一柄淡蓝色小剑自腰带而出,悬空而涨,化作三尺湛湛长剑。
桃金娘心惊不已,哪敢任冯棠握剑斩来?趁冯棠取剑,全力挣脱,疾退入纱幔中。
她本便受法术反噬,如此一来,再难维持人形,只见层层红色纱幔中,桃金娘衣裙被妖力扯碎,显出绰约身姿,往地上一伏,化为三丈妖狐。
“果然是只妖孽”,冯棠握剑起身,抬手斩出一道剑气。
剑气离地三丈,直取妖狐,妖狐呜呜低鸣,俯下身子,避过剑气。
一剑虽未建功,却将红色纱幔斩落,只见桃金娘通体雪白,眉心一朵桃花,一条狐尾倒竖。
“区区一尾妖狐,不在深山修炼,也敢来我人族之地”,冯棠清喝一声,提剑上前,两道剑气成十字斩向桃金娘。
桃金娘细绒如针直立,妖气大作,吐出一朵桃花,迎向剑气。
但那桃花并未完全挡住,冯棠的剑气淡下几分,仍是斩在桃金娘身上。
身中两道剑气,桃金娘伏地呕出大片鲜血,妖目含泪,将妖力汇聚到勉强支起的四肢。
“还想走?”妖狐精于遁术,冯棠岂能不知?当即冷哼一声,从腰间取出一绳,打向桃金娘。
此绳乃仿缚妖索而成,名捆妖绳,灵性十足。冯棠捆绑经验老道,控着捆妖绳将桃金娘捆作一团,不能动弹分毫。
飞身上前,冯棠正要一剑斩下,却见桃金娘水汪汪的双眼盯着他,口中呜呜有声。
“嗯?”冯棠剑眉轻皱,“你有话说?”
桃金娘连连点头。
“我可以暂时放开捆妖绳,让你化人形说话,但你若是逃走,我定一剑将你斩杀。”
桃金娘头点得更加用力,冯棠便将捆妖绳松开,收回手中。
“冯棠公子且听奴家分辩,奴家...”,桃金娘忙化人形辩解,却见冯棠盯着自己胸前,细唇微张。
低头一看,桃金娘才想起自己此时身无片缕,惊叫一声,往身旁一滚,用冯棠斩落的红色纱幔裹住自己,满脸绯红。
一人一妖沉默片刻,冯棠轻咳一声,“你有什么话,速速道来。”
“噢”,桃金娘低垂着头,不敢看冯棠,“奴家本是一只寻常狐狸,无意间生出灵性成妖,因渴慕人族生活,在此为人疏导心疾,从未害人,公子能否留奴家一命?”
“胡说!若未害人,凭你一尾修为,岂能使出方才那桃花法术?”
“公子有所不知,奴家乃是一只梦狐,为人疏导时,将人心积压郁气以梦引出,奴家吸取便能涨修为,疏导之人除去郁气,也能身心轻松。”
“哦?”冯棠打量一番桃金娘,见其面带羞色,不似作伪,点头道:“若你所言非虚,倒的确不必就死,但你未得敕封,便到人族之地,同样有违仙规。
“我可以将你带回清衍宗,由宗内查证并处置,但我有个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
“公子请问,奴家一定知无不答。”
“就是...方才姑娘所讲的故事,应该是亲身经历吧?姑娘是吞服了那颗裹满牛粪的小枣,才生出灵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