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苦中作乐

恐惧，是所有生物的本能。

畏惧死亡更是烙印在基因深处的下一环，这种本能源于未知，用老兵的话来说，新兵畏惧战场，单纯是因为没死过，没这方面的经验。

实则谁又真的死过呢？

严格来说，还是没有经历过死亡的威胁，很少有人能承受与死亡擦肩而过的威胁感。

猎人学校之所以被全世界所承认，很大的原因就在于这条荷枪实弹的魔鬼之路。

这里是让士兵近距离接触死亡的地方，温涵毫不怀疑在这条魔鬼之路上，留下过无数的生命。

那名被子弹打穿大腿的学员能保住小命已经算是万幸了，可真正能有勇气面对死亡的人，并不是太多。

至少棒子国的那些大饼脸，显然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距离死亡近在咫尺。

之前他们曾经唾弃过那名最先退出训练营的同伴，可现在他们也做了同样的选择。

面对这些人的退出，鳄鱼虽然心生惋惜，但对于这个结果，他却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见得多了早就习以为常。

倒是在他点头同意这些人退出后，鳄鱼的眼神在温涵三人身上扫了一眼。

看着三人并没有打算退出，这才暗暗点头，下意识竟然松了一口气。

或许就连他自己都没想明白，为什么会对这三个华国士兵这般看重。

“第二组，出发！”鳄鱼没有留给众人太多的犹豫时间，他很清楚这种后怕会随着时间的拖延，蔓延到所有人的心头，压力越来越重，反而是不留时间给他们胡思乱想，或许他们能闯过心底的沟壑。

这就是猎人学校的教学方式，用疲惫拖垮他们心中所有多余心思，让他们脑海中只剩下两个字：服从。

温涵所在的就是第二组，说实话，刚刚那名学员大腿被打穿的一刻，他的心底同样有过退缩的念头。

为国捐躯，温涵自问做好了心理准备，来之前他就已经给自己做了无数的心理建设，甚至留下了一封遗书给父母。

可现在他才发现，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死了算是为国捐躯，但是没死被打残了怎么算？

到时候还是要退出，而且任务也没有办法完成，自己还有脸留在部队吗？

拖着残疾的身体，强留在部队，做一些可有可无的工作？

有那么一刻，他突然理解了当初伍六一废了一条腿，却死活不愿意留在部队做一名司务长。

他不爱部队吗？

其实他比谁都热爱部队，是因为他太爱这个地方，他活得比谁都认真，宁愿离开也不愿意留下，成为部队中的拖累。

就在温涵心中满是压抑，难以调解的时候，身后的柳小山却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巨大的手劲震得他差点趴在地上：“想什么那，我告诉你啊，你小子别整天想那些有的没的，活着干，死了算，该咱们上场了，别怂，咱们是代表华国来的。”

不得不说，面对这种事情，柳小山这种心思更加单纯的人，更加容易做出选择，反倒是温涵这种心思繁杂的人，更加容易患得患失。

其实想想，这种事情有什么可想的，选择的余地本来也不大，无非就是留下或者走人。

走人他能选择吗？

想到这里，温涵不由得苦笑，退出那不就是逃兵吗？

不管别人怎么想，至少温涵自己就是这样想的，真的要是因为恐惧退出了，今后他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

想通了，也就懒得多想了，重新提起手上的突击枪，顺势拉开了保险，跟在小队长身后义无反顾的冲进了这条魔鬼之路……

一整天的训练，上午被累成了狗，连一点吃的都没有，相比之下，下午的训练倒是轻松了不少，只不过这种压力从身体上，转到了内心的压力上。

一个上午的时间，仅有两个人扛不住申请退出，可一下午的时间，从这条魔鬼之路上退出的人学员，竟然有十六人。

其中因为受伤退出的，其实只有一个，剩下的十五人没有一个敢于走上魔鬼之路，尽数止步于这条路的边缘。

傍晚时分，校场边缘的旗杆上，不断有国旗被降下，小八嘎的膏药旗在猎人学校仅仅停留了一天时间，就跟棒子国的国旗一起被送走了。

所有学员站在校场边缘，眼睁睁看着一面面国旗被降下，心中的滋味越加的复杂。

那名日耳曼裔的士兵是被人抬出去的，在离开前，他双手捧着国旗轻轻的亲吻下去，随后将整张脸埋在国旗之中，伤心欲绝的痛哭出声传出，像极了无力挣扎的孩子。

听着他的哭声，就连温涵等人也同样感到心中不是滋味，不由得走上前，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算是一种无声的安慰。

“再见伙计，你是好样的，这不是你的错。”

“放心吧伙计，我们会坚持到最后，这份荣耀之中也有你的一份，我们是一个小队。”

“别灰心，好好治疗。”

“我会去找你喝酒的兄弟，可别忘了我。”

……

其他人也纷纷走上前，用自己的方式安慰这名学员。

虽然大家相处的时间很短，基本不存在什么战友情，但看着他被迫离开，大部分人还是会想到自己会不会有一天也被抬着送出猎人学校，到时候自己是不是也会跟他一样。

不管众人怎么想，最后这名士兵还是被送走了，大使馆的车子就停在学校外面。

轮到那几个小八嘎学员和棒子国的学员接收国旗，似乎气氛就变得有些奇怪了。

不得不说在面对这些怕死的怂包时，任何一名军人都不会对他们有好脸色，根本没有人想过要送他们，至于安慰那就更加别想了，他们不配。

就连他们国家大使馆的车都没来，这一点在几名小八嘎和大饼脸走出学校大门的一刻他们才发现，可现在他们已经离开了学校，大门瞬间关闭，这会儿他们也只能苦着脸低下了曾经骄傲的头颅。

这一刻，他们才明白，退出猎人学校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因伤退出学校，会有奏乐和自发的送别小仪式，到了他们这些自己退出的学员……呵呵！

经历了一整天的训练，温涵第一次体验到了身心俱疲的感觉。

一行人步履沉重的回到宿舍，见到心心念念的床铺，好像看到了最亲近的人。

不过对于那些住在上铺的学员来说，这张床就显得有些恶意，至少78号这个壮硕的大汉尝试了五六次也没能爬到床上。

“我的上帝，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看着一张床心生爱意。”

苦逼的78号接连几次的尝试之后，宣告征服失败，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神哀怨的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床，活像个被爱人抛弃的流浪汉。

“啊哈哈，看来你的‘爱人’并不爱你，而我的‘爱人’对我却朝思暮想。”

罗西尼这个混球运气比较好，分到了下铺，回到宿舍的第一时间就倒在了床上，舒爽的喘着粗气，顺便看看其他人的笑话。

“如果你愿意出十美元，我愿意用自己的‘爱人’跟你交还。”

约翰逊从外面走进来，顺手在78号肩膀上拍了一下。

十美元听上去不多，不过78号明显犹豫了片刻，显然十美元对他来说也不是小数目，不过看着那近在咫尺却怎么也翻不上去的床，最后还是从塑封袋子里拿出了十美元：“成交，我现在需要那位‘美人儿’帮我抚平一下身上的疲惫。”

“小心一点伙计，13号的美人儿可是个暴脾气，小心半夜被从床上踢下来……”

“哈哈哈。”

……

众人听了，少不得一阵大笑。

罗西尼的臭嘴依旧不依不饶，不过众人也习惯了，在这个枯燥的军营当中，这也算是为数不多的一点调剂了。

第一天的训练，就在众人最后的嬉笑着中进入了沉睡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