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演戏
这时,从大门外走进来了一队手持各式刀具的羽林卫,带头的是一个脸色惨白的小太监。
那小太监一见到月儿,立马小跑了过来,谄媚地道:“月儿姑娘,您可真是神人,说的事全都中了。这个安全利用职务之便,窃取了许多宝物,都藏在他的房中。小的仔细搜过了,共搜到九十七件宝贝,甚至还有一些四邦送来的贡品。”
“我知道了,可有没查到的?”月儿点点头,完全不理会发抖的安全,看向那小太监道。
“有。”小太监道,“您提供的单子上共有两百四十件宝贝,现在找到的这些远远不够。”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月儿道,“把搜到的东西全部送到正阳宫去,静候娘娘发落。”
“是,月儿姑娘!”小太监应了一声,小人得志般地瞥了安全一眼,又偷偷地啐了一口,这才高扬着头,屁颠屁颠地离开了。
“安公公,事到如今,你若是如实交代出来其他的东西去了哪里,我倒是可以帮你求情,让内侍省的人下手轻点儿;若你还是执迷不悟,那可真的就没人救得了你了。”月儿诱惑道,“对了,忘了告诉你了,内侍监已经换人了。今天一早,陛下身边的郑公公亲自传的旨。”
安全不可置信地看着月儿,见她不像是撒谎,不死心地问道:“月儿姑娘说的可是真的?”
月儿冷哼了一声,很是不屑地道:“我还忙着回去跟娘娘复命呢,没时间跟你说玩笑话。”
听到这话,安全心底仅存的最后一点希望也没了,软弱无力地瘫倒在地上,惨兮兮地道:“月儿姑娘,小的一定老实交代,绝对不敢有所隐瞒,还请您在新任内侍监大人面前帮小的多多美言几句。”现在可是性命攸关的时候,他也顾不得摆架子,把身份放得极低,不停地哀求道。至于他背后的人,现在都已经是过河的泥菩萨了,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月儿冷声道,“罢了,既然你都决定交代了,我也就不为难于你。李伍长,麻烦你将此人带去内侍省,交给内侍监金公公。后面的事,他知道该怎么办。对了,麻烦转告金公公一句,只要此人能老实交代他的罪责,就不要动大刑了。他刚刚升任内侍监,底下的人多半有不服他的。这种关键时候,千万不要给底下人留下太难相处的印象。”
“是,月儿姑娘!”一名中年士卒道。他是这队羽林卫的伍长,名叫“李骏”,奉了其统领凌绩的命令,专门协助月儿纠拿人犯。再加上月儿是皇后身边的红人,身份也非同一般。因此,他对于月儿的态度很是恭敬。
赵云溪对于这些事并没有什么兴趣,她现在最关心的是怎么处理含香殿这些原本的宫女太监。对她而言,只要有文竹和兰儿在身边就已经足够了,根本没必要有这么多人。但话说回来,这些人原本就是内侍省指派给含香殿的,她初来乍到,也不好将这些人全部打发了。
月儿似乎是察觉到了赵云溪的为难,笑道:“九殿下,娘娘说了,若是这里的人您用着不舒服,尽管跟内侍省说,让金公公给您挑一批用着舒心的宫女和太监,这都是您的自由。”
“不用这么麻烦了,就这样吧,反正我也不能一直住在这里。”赵云溪道,“人的惰性是天生的,就算我今天换了一批勤快的,可在我离开含香殿后,没有主子的约束,他们自然也会变懒的,这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文竹,你过来,照着名册上的姓名,先认识一下他们。”
月儿听到赵云溪的话,点点头表示同意,便没有再说什么;文竹则接过穆娥递来的名册,依次点起名来。由于含香殿本身的特殊性,这里所配备的的宫女太监的数量仅次于皇太后及“三宫”娘娘的寝宫,足足有八十人。因此,文竹费了好一番时间才核对完人数。
“殿下,奴婢都核对完了。”文竹将名册交给赵云溪,有些担忧地道,“缺的那七人中,有两名太监负责膳房,另有两名太监负责洒扫。这四人打发了倒没什么,可那三名宫女不能随便放过。他们当中有一人负责管理丝帛绸缎,另有两人负责管理珠珍钱货。还请殿下决断!”
赵云溪也是头一遭遇到这种事,再一想到月儿刚才处理安全时的手段,心里便有了主意,于是对月儿道:“月儿,依你之见,我该怎么做?”
“九殿下,依奴婢所见,此事最好还是交由穆姑姑来办。”月儿道,“她既是含香殿的掌事姑姑,想来手里自然会有库中藏物的单子,不如就让她现在带着文竹姑娘去清查。若是没有缺什么,那我们就诸事大吉;可若是有人敢私吞,刚才那位安公公便是前车之鉴。”
“也好,就按你说的办吧!”赵云溪点点头,对跪在地上的穆娥道,“你都听清楚了吧?”
“回殿下,奴婢都听清楚了,这就带文竹姑娘去清查。”穆娥急忙道。虽然赵云溪现在是她的主子,但赵云溪并不能一直住在含香殿,等熬过这段时间,她们又可以回到过去那种生活了。但月儿不一样,她可是皇后身边的大红人,尤其是在目睹了月儿三言两语就将百盈宝库的掌事太监送去内侍省受罚之后,她对这位虽然年轻但颇有手段的女子越发得畏惧了。
“去吧!”赵云溪摆摆手,有些烦躁地道。宫里就是个大染缸,任何一个人被丢进这种地方,最终都会“面目全非”地走出去,唯一的区别是所用的时间不同罢了。
待穆娥和文竹离开后,月儿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来到赵云溪身边,恭敬地施礼拜道:“九殿下,今日之事事发突然,奴婢没有提前跟您说明情况,间接地利用了您,还请恕罪!”
“无妨,我知道你的为人,现在可以跟我说说怎么回事了吧?”赵云溪微笑道。说实话,她真的很好奇月儿今天闹这么一出究竟是想干什么,现在戏也演完了,她也该知道答案了。
“这是当然,殿下就算不问,奴婢也要说的。说起来,这件事还与驸马有关。”月儿道。
“夫君?究竟怎么回事?”听到月儿提到了沈熠,赵云溪越发好奇了,要求她细细说来。
“殿下莫急,且听奴婢从头说起。”月儿笑道,“昨天,驸马奉旨去见陛下,不知怎地就说到了宫中开支过大的问题上。最后,驸马建议陛下让皇后娘娘整顿后宫,严查内侍省及“六局二十四司”,说是一定会有大惊喜,至少可以为内库收回数万两银子。陛下虽然对此将信将疑,但还是派人去调查了,晚上又跟娘娘说起了此事,让娘娘斟酌着办。娘娘听完后,今天一早便让奴婢借着为殿下送礼的名义,先将百盈宝库和含香殿这两处查一查。您也知道,百盈宝库里面收藏了无数奇珍异宝,随便拿出来一件都足以一户普通人家躺着吃喝三辈子了。至于含香殿,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这些宫女太监少不得会动些歪心思。因此,奴婢才冒昧地借了殿下的势,强行演了这出戏。事情就是如此,还请殿下恕奴婢冒犯之罪。”
听完月儿的讲述,赵云溪恍然大悟,笑道:“原来如此。你既然是在帮母后做事,就算是利用了我,我又怎么会怪你呢。我之所以想知道这些,主要是觉得好奇,并不是在针对你。”
“谢殿下!”月儿道,“殿下,趁着现在还有些时间,奴婢陪您在含香殿转转吧,顺便为您介绍一下有关含香殿的事。这里以后就是您的寝殿了,您理应对这些有所了解。”
“也好。”赵云溪点点头,对跪在地上的其他宫女太监道,“行了,你们都先下去忙吧!”
“是,殿下!”一众宫女太监齐声道。经过了刚才的事,他们都彻底认清了自己的人生,不敢再浑水摸鱼了。以后会不会再回到以前那样,他们不知道,但目前肯定不敢再想了。
话分两头,身在镇国侯府的沈熠此刻怒气冲天,对于那个对茗香楼搞小动作的钱锐恨得牙痒痒,真想立马给他一刀。但在芸儿的劝阻下,他还是暂时忍住了,对站在对面的常贵道:“常掌柜,这些事你可查清楚了,不会有其他隐情吧?”
“三少爷放心,此事在下查得清清楚楚,老夫人应该也知道。”常贵道,“自从与宫里有了茶叶生意后,在下就与那位负责检查茶叶的金公公打好了关系,此事就是他告诉在下的。金公公说,那个钱氏茶楼的掌柜利用宫里庆妃娘娘的关系,又花了些银子,让内侍监黄公公用发霉的茶叶换掉了我们的茶叶,想让我们得罪陛下,断了我们与宫里的生意。”
沈熠冷哼了一声,上次的事并没有让这个姓钱的长记性,这次非得给他来手狠的。至于那个什么庆妃娘娘,他倒没有放在心上。当然,在收拾那个姓钱的之前,他还是再次叮嘱了常贵,让他暗中调查一下茗香楼的人,一定要小心内鬼。如今的茗香楼已经与宫里有了联系,任何小事都有可能演化成大灾难。上次多亏了皇后及时出手帮忙,可下次呢。虽说暗箭难防,但内鬼才是最危险的,坚固的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突破的。
对于沈熠的叮嘱,常贵表示回去后立马就着手调查,绝对不会放过任何可疑之人。同时,他又向沈熠提出了一个请求,希望沈熠能将流华楼新近推出的果茶和奶茶授权给茗香楼经营。
“常掌柜,你还真挺有商业头脑的。易掌柜刚研究出这些新玩意儿,你就盯上了。行吧,反正都是挣钱,分什么流华楼、茗香楼,我做主了,回头便让易掌柜回京都一趟,指导楼里的茶师学习,顺便留下一份配方。”沈熠道,“对了,这配方也要申请专利,专利人只能是易掌柜,你可不能搞什么幺蛾子,明白吗?”
“三少爷放心,在下明白的,绝不敢有这个想法。”常贵急忙道。前段时间茗香楼的事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虽说事情最终平息了,但茗香楼近来的生意却远不如从前了。这让他一度非常焦虑,不知该如何改变这个现状。正好这个时候,他听说同安县的流华楼新推出了两种茶,非常受欢迎。他知道流华楼是沈熠的产业,便想着找个机会亲自去一趟同安县,让沈熠帮帮他。不成想他还没来得及动身,沈熠竟然回京了,而且点名要见他,这简直是意外之喜,于是迫不及待地跟着前来传话的沈德良来了梧桐院。在回答完沈熠的问题后,他硬着头皮提出了自己的请求,没想到沈熠这么轻易地就答应了他,这真是喜上加喜。
“行了,好好当你的掌柜,府里不会亏待你的。”沈熠看着满脸笑容的常贵,郑重地道。
“是,三少爷。”常贵道,“三少爷,若是您没有其他的吩咐,在下这便先行回楼里了。”
“去吧。”沈熠摆摆手道。他今天叫常贵过来,主要就是为了问茗香楼的事。毕竟现在的他不是茗香楼的东家,也没有资格过问楼里的经营情况,这些还是交给柳含烟和沈煖问吧。
常贵走后,沈熠在书房里呆坐了一会儿,突然想到自己该成立一个公关组织了。茗香楼的事就是最好的教训,虽说结果是好的,但舆论造成的恶劣影响却没有消除,甚至影响到了茗香楼正常的经营,这绝不是他想看到的。再说了,一旦自己的商业大楼正式营业后,必定会对同行产生巨大的冲击力。到那时,类似茗香楼这样的事肯定会更多。若是还像这样解决,必定遗祸无穷。因此,他必须从舆论的源头解决这个问题。想明白这些后,他当即让沈德良去请那位纪先生来一趟。像这种打嘴仗的事,还是交给熟读《圣律》的“京都第一讼师”好。
茗香楼的事暂时告一段落,沈熠决定先让钱锐快活两天,等他明天去过凌亲王府、见过赵烈夫妇和赵文秀之后再做打算。因为他与赵文秀的感情,赵烈不得不及早将王位传给世子赵升,而他又的确在感情方面对赵文秀有所亏欠。诸般因素凑在一起,倒让他突然有些心虚,担心明天见到三人后说错了话、做错了事,那可真就是一手好牌让他打了个稀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