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结拜兄妹
听到家奴后半段如此不留情面的话,岳思洋的脸色变得惨白,她很想辩驳几句,可终究无言以对。再加上她挨了离恨天那一巴掌,此刻只感觉气血不畅,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家奴也看出了岳思洋的情形,解释道:“主子刚才那一巴掌动了内息,你一个闺阁女子,自然是不好受的。恕我直言,邬家堡的事,你就别管了,你也管不了。眼下,你还是想一想该怎么和令尊交代吧!令尊之前可是拍着胸脯跟主子保证过,泠刀门绝不会干涉邬家堡的事。可结果呢,你竟敢背着他前来行刺主子,若是令尊得知此事,只怕是坐卧不宁、寝食难安了。”
岳思洋苦笑一声,她知道家奴说的是对的,只是,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说什么也于事无补。纠结了片刻,她终于鼓起勇气,声音虚弱地道:“谢谢你。只是你为何要帮我?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甚至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还有,我想问一下,‘影秋’是谁?”
家奴再一次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被重击了,不由得脸色一僵,闷声道:“这件事不是我一个下人该说的,你若是真想知道,等下还是去问经玉少爷吧。行了,你先歇着,我去请经玉少爷过来。你若是有其他需要,可尽管开口,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我都可以满足你。”
“多谢家奴大哥,我没什么需要,这里已经很好了。”岳思洋微微摇头道。她既不想欠其他男子的人情,也不想让关心她伤势的家奴为难或是得罪离恨天,因而婉拒了家奴的好意。
对于岳思洋的拒绝,家奴此时已经有所预料。因而在听到岳思洋的回答后,他心情平静地说了一句“那就好”,然后便提出了告辞,离开了庶园,来到宓经玉所在的院子寻求帮助。
离恨天被岳思洋刺杀的事很快便传遍了城主府,宓经玉自然也不例外。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家奴竟然会来找他帮忙给岳思洋治伤。但他却没问缘由,直接跟家奴来到了庶园。
看着躺在茅草堆上的岳思洋,宓经玉的心里突然泛起了一丝同情。面前这个身受重伤的闺阁女子,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勇气,才能为了一个邬蒙,竟舍命去刺杀一个她无法企及的人。
“岳思洋,你冒此奇险来刺杀我大师兄,你爹知道吗?”宓经玉道,“我没有记错的话,你爹的身边现在可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了。若是师兄刚才不念旧情,一怒之下一掌劈了你,你爹可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你若是孑然一身、无牵无挂,为了狗屁爱情,做出这种疯狂的事来,我当然可以承认你很勇敢。可你不是,你是个有老子在的人,怎么能这么糊涂呢?”
再次听别人提起了她的父亲,岳思洋顿时有些后悔。她也明白自己这样做会连累泠刀门所有人,但是,当她听说轩辕城已经抓到了邬蒙,不日就要处死的时候,她的冲动霎时间便战胜了理智,这才选择了这样一个下下之策。结果,她不出意外地被离恨天丢到了这种地方。
见岳思洋似乎已有悔意,宓经玉也不再刺激她,从怀中取下一只小瓷瓶,递给岳思洋道:“这瓷瓶里装的是我轩辕城消肿止痛的良药,待会儿自己敷在脸上,会好受一些。我先运功帮你调理经脉,等你好些了我再教训你。你要是没意见,现在就赶紧坐好,把你的右手给我。”
岳思洋斜了一眼宓经玉,赌气似的不肯收下药瓶。一旁的家奴见状,只道是岳思洋怀疑宓经玉的动机不纯,急忙介绍道:“岳小姐,经玉少爷是我请来帮你治伤的,他不会害你的。这药你就收下吧。主子刚才那巴掌动了内息,你若是不赶紧擦药,那半张脸可就要毁容了。”
一听到“毁容”两个字,岳思洋当即毫不犹豫地收下药瓶,可脸上的神色还是有些别扭。
宓经玉却像是存心要戏耍岳思洋一般,故意道:”岳小姐,收了别人的东西,连声谢谢也没有吗?还说你是泠刀岳府的大小姐呢,想不到竟连这么点礼数都不懂,真是丢你爹的脸!”
岳思洋另外半边俏脸瞬间一红,默默地低下头去,咬牙切齿地道:“谢谢宓三公子的药。”
“还算懂些规矩。”宓经玉讽刺了一句,随后盘膝坐下,搭着岳思洋的右手,开始为她疗伤。数十息过后,他将岳思洋的右手放了下来,冷笑道,“知道不好受了吧,下次该敢吗?”
岳思洋嘟着嘴一言不发,宓经玉也没说什么,只是恶作剧般地戳了戳她那肿胀的半边脸。
站在两人身后的家奴越看越觉得宓经玉和岳思洋的关系不一般,整个人不免陷入了迷茫。他虽然不知道岳思洋与宓经玉之间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但却清楚地知道这种感情绝不是他能拥有的,再加上此前又听到了岳思洋对邬蒙的感情表达,使得他本就沮丧的心情更加低落。
坐在家奴对面的岳思洋这时也注意到了家奴脸上复杂的神色,生怕他误会了自己,急忙拍掉了宓经玉的手,笑着解释道:“家奴大哥,你别误会,我跟他之间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家奴大哥’?岳思洋,你管他叫大哥,那我呢?”宓经玉皱着眉头道,“要是你爹知道你管家奴叫大哥,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子,是不是想气死你爹?还有,我们之间什么关系,怎么就能被人误会了?来来来,我今天非要听你说道说道。”
家奴此时心如死灰,他的脑海中快速产生了许多个想法,可当着宓经玉的面,他也不知该如何开口询问。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完完全全是个路人,永远也走不进岳思洋的世界一步。
岳思洋这时已经涂上了宓经玉的药,只不过几息的时间,她就依稀感觉到原本火辣辣疼的那半张脸已经感觉不到痛意了。这个发现令她欣喜异常,不露痕迹地将剩下的药塞进腰间。
目睹这一幕的宓经玉无奈地干咳了两声,不爽地道:“你爹就是这么教你的,脸皮真厚。”
“这种厚脸皮的事只有我那个厚脸皮的结拜大哥才会教,你说是吧,义兄?”岳思洋道。
听到岳思洋的话,家奴一时间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不够用了,不敢置信地道:“‘义兄’?经玉少爷和岳小姐,你们这种关系……不行,我得好好捋捋,我怎么越来越搞不清楚状况了?”
“有什么好捋的,这不就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吗?”宓经玉道,“我们俩五年前就认识了,那个时候你还没来府里,自然不知道这些。那年是她爹的四十大寿,先师觉得我们轩辕城与泠刀门都是武林同道,两派之间又离得不远,这才让我代表轩辕城去泠刀门祝寿,算是拉近两派之间的关系。岂料岳凌一见到我,也不知怎么想的,就要把他这个女儿许配给我。我又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岂能随便答应这门亲事,最终提出认他的女儿为义妹,这才应付了过去。事情就是这样,没什么复杂的。行了,你先去跟师兄回话吧,别在这里待着了,我跟她聊聊。”
眼见城主府的半个主子发话了,家奴哪还能说什么,只能低着头道别,默默离开了庶园。
一见家奴离开,岳思洋立马问道:“义兄,‘影秋’是谁?我刚才听他提到了这个名字。”
“‘影秋’?大师兄说的吗?”宓经玉愣了愣神,苦笑道,“我是个外人,不便说这些。你若想知道,等回去后问你爹吧。不过,你能告诉我,你哪来的城主府的令牌?城主府向来戒备森严,若是没有城主府的令牌,旁人是绝不会如此轻易进入的,更遑论持凶器来到正厅。”
岳思洋也没有选择隐瞒,如实答道:“是一个人黑衣人给我的。我到轩辕城之后,本来还在犯愁该怎么找到城主府,结果就有一个头戴斗笠的人塞给了我一块令牌,说是有了这枚令牌,我就能顺利地进入城主府。当时我也不确定真假,抱着试一试的想法,结果就进来了!”
“那你是怎么确定大师兄的身份的?我没有记错的话,你这可是头一次来城主府,此前也没有见过大师兄,怎么就能直接奔着大师兄而去呢,这实在讲不通啊。”宓经玉疑惑地道。
“这也是那个黑衣人说的,义兄莫非忘了我擅长辨别各种气味了吗?”岳思洋得意地道,“那个蒙面人说,轩辕城的城主最喜欢饮葡萄酒,而我只在他的身上闻到了浓厚的葡萄酒味。再说了,你看他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就算我不认识他,猜也能猜得到,大不了就是猜错呗。”
“你得意什么,还‘大不了就是猜错’,猜错你就没命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也敢做行刺别人的事,真是没脑子。听着,今晚的事以后莫要再犯,若是有下次,谁也不敢保证你还有没有这个好运气,明白了吗?”宓经玉没好气地敲了敲岳思洋的额头道,“好了,你先休息吧,我走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就让家奴来找我,能帮得上的,我一定尽力。”
“我知道了,多谢义兄!”岳思洋感激地道,“不过,你帮我疗伤的事不会影响到你们师兄弟的关系吧。我今晚虽然是第一次见他,但以前却听很多人说起过他,都说他不好相处。”
“这都是江湖上的谣言,当不得真,我与师兄相识了这么多年,深知他的为人,其他人都是道听途说。对了,我这里有块玉佩,有人托我转交给你。它与你刚才的问题有关,你且收好!”说着,宓经玉从怀中取出一块青色的刻着三足蟠龙图样的玉佩,交到岳思洋手上。
岳思洋很是不解地拿过玉佩,小心地摩挲着。她本想问问这玉佩的其他信息,可宓经玉却已经消失了。看着躺在手心里的这枚造型奇特的玉佩,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了四年前。
那一年,岳思洋刚刚及笄,跟随其父母及十来名泠刀门弟子一起到萧国祭拜其外公外婆。回来的时候,他们被一股陌生势力袭击。一番苦战之下,其母和几名泠刀门的弟子都战死了;其父身受重伤,昏迷不醒;而她则被那股陌生势力抓到了一个山洞之中,暂时活了下来。
由于看不到日升月落,岳思洋也不知自己究竟在山洞中过了多久。直到一天晚上,一个黑衣人解开了绑着她手脚的绳索,带着她逃下了山。可很快,他们就被人发现了。幸运的是,救她的那个黑衣人好像很了解此地的地形,背着她绕了几圈,很快便将追杀他们的人甩开了。
逃下山后,那个黑衣人带着岳思洋躲到了一个废弃的窑洞之中,准备先歇息片刻再出发。而就在黑衣人去找水的时候,追杀岳思洋的人也朝着窑洞这边靠过来了。情急之下,岳思洋只得离开窑洞,继续向前跑。可由于她是个不懂武功的闺阁女子,没跑出几步便被发现了。
就在岳思洋即将再次被抓的时候,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横空出现,轻而易举地就解决了追杀岳思洋的人。对于此等救命大恩,岳思洋急忙上前自报家门,并表示感谢。岂料那女子一听到岳思洋的名字和来历后,整个人显得颇为奇怪,竟接连问了好些有关岳思洋爹娘的事。
岳思洋哭唧唧地将其爹娘的事说了一遍,最终央求那女子带她去找她那个有可能还活着的爹。那女子也没有拒绝,根据岳思洋的提示,带着岳思洋来到了他们一开始被袭击的地方。可惜的是,现场除了包括岳思洋的母亲在内的十来具泠刀门弟子的尸体外,一个活人都没有。
面对这种情况,突然变成“孤儿”的岳思洋只知道一个劲儿地猛哭,而那女子竟然也不烦躁,反而像一个体贴的姐姐一样,温柔地安慰着岳思洋,直到岳思洋停止了哭泣方才作罢。
随后,那女子不知从哪找来了一把铁锹,原地挖了个大坑,与岳思洋一起将其母安葬了。看着面前的新坟,岳思洋的泪意再次涌来。可她这次却强行忍住了,恭恭敬敬地祭拜了其母。
那女子迟疑了片刻,竟也跟着岳思洋一起拜了拜。这一举动更是令岳思洋好奇,不知那女子为何要如此。可无论岳思洋怎么问,那女子都不回答,只是问岳思洋接下来打算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