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都尉赵廉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沈熠起了个大早,洗漱完毕后,他她便开始写起信来。除了向家人汇报自己的行程外,他还要与赵文秀倾诉一下自己的思念之情。重活一世后,他有了许多值得牵挂的人,也有了许多难以割舍的感情。
刚将信封好,玄策便推开房门走了进来,打招呼道:“小师弟,我已经再三比较过了,杏林堂后院有一棵梧桐树,那里的护卫最是严密。不出意外的话,地下暗室的入口就在那里。当然,为了万无一失,今晚我会再去一趟,将所有的情况查探清楚。只要你这边安排好,随时都可以杀进去。”
“有劳三师兄了。”沈熠点了点头,随后道,“师兄,你先好好休息一会儿,我去馆驿寄封信,顺便打听点儿新消息。下午我要去见一个人,到时候还要麻烦师兄同行呢。”
“好说,那我先回房了。”玄策也没有多想,打了个哈欠便离开了。连着这两天,他一直忙着探查杏林堂,确实有些睡眠不足。
玄策走后,沈熠叫来小二,让他准备一份早饭送过来。
小二见到房间中的人与前两天刚入住时的人完全不一样,顿时愣在了原地。错愕了许久后,他终于回过神来,笑着与沈熠寒暄了几句,这才下楼去准备早饭了,边走还边嘀咕着:“原来的客人什么时候退的房,我怎么没印象。”
吃过早饭后,沈熠拿着封好的信,锁上了房门,朝着丰安城中最大的馆驿——屏兰驿而去。
通常情况下,馆驿并不会替私人送信。因此,当沈熠表示他想让屏兰驿替他送信回京都时,接待他的小吏露出了一副看傻子的表情,嘲讽道:“哪里来的野小子,找茬是吧?你看好了,这里是馆驿,传达的都是军报,不是私人信件。你要是再在这里胡闹,小心我让人将他打出去。”
沈熠也不生气,从怀中取出赵真给他的金令箭,在手里拍了拍,很是做作地道:“我小爷我今天就要传递私人信件,有问题吗?”
小吏一见到金令箭,当即吓得面如土色,倏地跪倒在沈熠面前,连连叩首道:“上差恕罪,上差恕罪,小人瞎了眼,不慎冒犯了上差,还请上差宽恕。”
沈熠也没打算为难这名小吏,轻哼了一声道:“行了,起来吧,赶紧办正事。我这几封信很重要,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明白了?”
“明白,明白。”小吏擦了擦额头的汗,谄媚地道,“上差,敢问您这几封信要寄往何处?”
沈熠犹豫了一下,最终下定决心道:“全部寄到镇国侯府吧。”
一听到镇国侯府,小吏刚擦掉的汗瞬间又出现了。他偷偷地瞄了沈熠一眼,想知道面前这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见小吏愣在原地,沈熠不由得眉头一皱,不满地道:“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小吏听出了沈熠语气中的不悦,立马躬身施礼道:“不敢,不敢,小人这就安排六百里加急,替上差送信。”
“不必!”沈熠摆了摆手,“我的信虽然重要,但没时间要求,六百里加急还是留给紧急军报吧。”
听到沈熠这么说,小吏只得恭敬地领命。他已经得罪过面前这位上差一次了,实在不敢再犯错误。
离开屏兰驿,沈熠在街上转了转,最后在一家小面馆吃了两碗面,这才打着饱嗝,回了有朋客栈,拉着玄策来到了康州折冲府府衙。
府衙门口,看守的小兵见沈熠和玄策旁若无人般地朝着府衙门口走去,当即拦住了两人,警惕地道:“你们是何人,竟敢擅闯府衙?”
沈熠乖乖站好,陪笑道:“这位军爷,我们是从京都来的,要找你们的赵都尉大人,辛苦你帮我通传一下。”
小兵一脸严肃,追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以赵都尉的身份,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见他的。”
面对小兵的刨根问底,沈熠只觉得有些苦恼。坦白来讲,在未见到赵廉之前,他并不想暴露身份。然而,若是自己不亮明身份,今天怕是很难见到赵廉了。
沉思片刻后,沈熠突然有了主意。只见他重重地咳了一声,沉声道:“我是金令箭特使,有重要军情要见赵廉赵都尉,还望你马上通传。”说着,他再次从怀中取出金令箭,直直地顶在小兵的额头上。
小兵虽然不明白金令箭特使怎么突然跑到康州折冲府来了,但他也知道金令箭的地位非同一般,于是急忙道:“特使请稍等,小人这就去通传。”
一盏茶的时间后,沈熠和玄策被请到了大堂上。师兄弟两人大喇喇地坐在椅子上,自顾自地闲聊着。
大概过了一刻钟,赵廉仍然没有出现,沈熠等得有些焦躁,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愤愤地道:“走吧,师兄,这位都尉大人架子这么大,我们就不要留在这里坐冷板凳了。反正事情出了岔子,他也有逃不开的责任。”
玄策自然没有意见,站起身来便朝着大门口走去。他本来睡得好好的,被沈熠从睡觉中叫了起来,连午饭都没顾得上吃,又被小师弟拽到了这里,结果还被人晾了许久,心里多少也是有些怨气的。
两人刚走出一丈距离,身后传来了一道浑厚的声音:“特使请留步,在下刚才有事耽搁,晚来了一步,还请见谅!”
沈熠像是没听见一般,仍然朝着门口走去。
见状,赵廉不禁愣了一下,随即猛地飞身上前,准备拦截沈熠和玄策。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距离沈熠还有一步距离的时候,他的面前似乎出现了一道屏障,硬生生拦住了他的脚步。
“江湖高手。”赵廉双眼微眯,一脸警惕,像是从齿缝中挤出了这四个字来。
玄策转过身来,不屑地看着赵廉,冷声道:“有事说事,别急着动手。若是你们列阵以待,我或许还有些忌惮,但一对一,你还不够格。”
赵廉一张脸涨得通红,他很想反驳两句,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冷静下来后,他冲着沈熠和玄策抱了抱拳,赔笑道:“在下刚才多有失礼,还请两位海涵。”
玄策没有说话,看了一眼旁边的沈熠。他本就是陪沈熠来的,小师弟是否要原谅赵廉,他可不会自作主张。
沈熠自然明白玄策的意思,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将目光转向赵廉,语气冰冷地道:“赵都尉,我没记错的话,自我进来开始到你出现,一共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吧。好,就算你真的有事耽搁了,可这期间却没有一个人送来一杯水,难道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当然,我也不是非要和你一杯水,就是觉得你这样的行为,实在对不起你这个姓。”
赵廉脸上一红,尴尬地咳了咳,随后整理衣冠,向沈熠赔礼道:“请特使见谅,在下知错了。”
见赵廉的态度还算诚恳,沈熠也就不打算纠缠这个话题了,摆了摆手道:“赵都尉,还请屏退左右,我有要事与你说。三师兄,你在外面等我把,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玄策警告似的瞪了赵廉一眼,随后转身离开了。他对自己的听力和身手很自信,即便沈熠遇到了麻烦,他也能第一时间出现。
赵廉自然感觉到了玄策眼神中的含义,无奈地苦笑一声,冲着身后摆了摆手。
等到大堂中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沈熠率先开口:“赵都尉,敢问你在康州府待了多久了?”
赵廉一脸错愕,不明白沈熠为何突然问起这个话题。沉默片刻后,他拱手道:“特使,你来找我,应该不是为了这种事情吧,有什么话还请直说。再说了,这也不是金令箭特使该问的问题。”
沈熠轻笑一声,眼含深意地盯着赵廉,像是要看透他一般。
赵廉也不怯场,同样死死地盯着沈熠。一时间,两人都不说话,大堂中甚至安静得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沈熠毕竟不是练家子,很快便因为眼睛酸涩败下阵来,摇摇头道:“好了,算你赢了。”
赵廉一脸问号,正要开口时,却见沈熠从怀中取出一面金牌,贱兮兮地道:“赵都尉,其实我不是什么金令箭特使,而是代天巡狩的密使。”
赵廉的眼神还算可以,只一眼便注意到了那面金牌上的字,有些惶恐地跪倒在地,叩首道:“末将康州折冲府折冲都尉赵廉恭请陛下圣安!”
“圣躬安!赵都尉,起来吧!”沈熠一本正经地道,随后收起了金牌,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谢陛下!”赵廉诚惶诚恐地站起身来,小心地看了一眼沈熠,低声道,“不知密使此番来找在下有何要事,但有所命,在下无有不从!”
沈熠点了点头,故意摆着架子道:“赵都尉,听闻前康王府旧址上新建了一座杏林堂,不知你可知道此事?”
赵廉“嗯”了一声,随即介绍道:“末将很早之前便察觉到了此事,也与府尹廖笠谈起过,但他说杏林堂一应手续齐全,新建房屋合情合理,让我不必在意。密使应该知道,廖府尹执掌康州府一切政事,在下也没有干涉的权力,只能就此止步。”
沈熠自然明白赵廉说的是实情,也就不再这个话题上纠缠,转而问道:“赵都尉,你与廖笠共事已久,觉得他如何?”
赵廉认真地思考了片刻,诚实地道:“廖府尹为政清明,他在任这些年,康州府百姓们的生活一日好过一日。但在为人上,在下与他素无深交,不好评价。但根据在下的了解,此人近两年行事有些反常,完全不同于以往。”
沈熠沉默不语,许久之后,他一脸严肃地盯着赵廉,沉声道:“赵都尉,我可以信任你吗?”
赵廉虽然是一介武人,但脑子还是很聪明的。听到沈熠这么问,自然知道他是有要事要说,当即郑重地道:“请密使吩咐!”
沈熠深深地看了一眼赵廉,随后深吸了一口气,严肃地将赵真的密旨和他对于廖笠的怀疑如实地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赵廉的眉头都快挤到了一起,有些愤怒地道:“密使,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赵都尉,我可不敢假传圣旨。”沈熠翻了个白眼道,“至于廖笠是否有问题,我也不敢断言,因而想请赵都尉出面,试探一下他的口风。切记,千万不要说起我的事。这桩案子关系重大,我暂时还不能暴露。”
“在下明白。”赵廉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后看了一眼沈熠,试探性地问道,“敢问密使,你究竟是什么人?”
为了顺利地与赵廉达成合作,沈熠也就没有隐瞒,如实道:“在下沈熠。”
“沈熠?”赵廉念叨了一声,猛地看向沈熠,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有些怀疑地道,“你就是镇国侯的儿子,爵封同安县子的那个沈熠?”
“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就是。”沈熠摸了摸下巴,慢条斯理地道。
闻言,赵廉哈哈大笑了起来,很是豪放地拍了拍沈熠的肩膀,毫不避讳地道:“真的是你啊?”
沈熠懒得搭理赵廉,“面目狰狞”地打掉了他的手,愤愤地道:“赵都尉,你是要杀了我吗?”
赵廉不好意思地收回了手,摸了摸鼻尖道:“沈三公子,抱歉啊,我一时间太激动了。不过,话说回来,沈侯可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你这身子骨怎么这么弱啊?”
沈熠翻了个白眼,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不满地道:“谁说我就必须要像我爹一样啊,我二哥不也是个读书人吗?赵都尉,你这种刻板印象是怎么来的。”
赵廉有些语结,很想反驳两句,可又觉得沈熠说的确实很有道理。最终尴尬地笑了笑,坐到了沈熠旁边,继续拉关系道:“沈三公子,刚才那位高手是什么人,我听你叫他师兄,可我怎么看,你也不像个会武功的人啊。”
沈熠以手扶额,很是无奈地道。“赵都尉,你怎么又对我产生刻板印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