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我去接你
永安县城内,一个打扮得雍容华贵的妇人站在一中门口,身上还穿着旗袍。
而,距离县城30公里的山间,谩骂声愈来愈强烈。
陆奶奶站在马路边,向邻居传播着自己亲孙女的各种不是。
邻居还在说着好话,“你孙女读书多厉害啊,年级第二”。
陆奶奶嘴角一歪,翻了个白眼,“厉害有什么用,还不是个女孩子”。
“就是个哑巴,又不爱说话,这种人有什么用?”。
邻居见她油盐不进,也放弃了劝说,只是想起陆诗诗那丫头,还是忍不住心疼。
照陆奶奶这架势,何止是把家里的肉藏起来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恐怕连午饭都没吃吧。
可怜了,小小年纪,正是急需营养的年纪真是苦了她了。
邻居再心疼,也不敢与他们家的事扯上联系,说了几句话,便回屋了。
房间里,陆诗诗将耳机音量调到最大,刻意不去听她们的声音。
她一张小脸冷若冰霜,也只有在翻画册时才有一些笑意。
泪水一颗颗砸向身份证证件,上面的出生年月是那么小,离她渴望的十八岁太过遥远。
她抬起手指轻轻抚过画中人的脸庞,轻轻扯出一抹笑,哽咽出声,“对不起,好像三天确实能瘦不少”。
新闻播报着2017年高考的考试情况,结束了一代人的青春。
仅低迷片刻,陆诗诗又拿出作业本,铆足了劲学习,并努力忽视来自胃部的召唤。
她紧紧咬着唇,不想自己再次流泪,但泪水像是决了堤的河水。
一下午的谩骂似乎并没有如陆奶奶如意,下一秒,手机铃声响起。
陆诗诗握着手机的手指不断收紧,直到铃声停止,她才松手。
与此同时,一条短信通知音响起,陆诗诗抹了一把眼泪,才打开看。
“女儿,不理她,她就是这样的人,没办法改变的”。
电话锲而不舍的打进来,陆诗诗深知不能不理。
果然,一接听,男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责骂,声音暴躁。
“你说你跟她斗什么气,都说了不要惹她,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最后一丝期待也被男人浇灭了,陆诗诗冷声道,“我没惹她”。
电话那头的陆父似乎被她的态度刺激到了,又是一道指责声落下。
“你看你,我说你两句还不行了是吧,脾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
脸上的泪水仿佛擦也擦不完,陆诗诗的心也越来越冷。
呵呵,解释好像也没有用呢,她连上耳机,将通话音量调到最小,随后将手机藏在了枕头下。
陆父骂着骂着,也知道没有人理他,最后将电话直接挂断了。
A市,一栋居民楼里,三楼窗户里,陆父走来走去,沙发上的陆母冷眼看之。
短短一天,陆诗诗好不容易筑起的心墙再次塌陷,她突然好想好想那个阳光又潇洒的少年。
她爬回了床上,找到通讯录里一串没有备注的电话拨了出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少年温柔的声音顺着耳机传入她耳里。
“诗诗”。
只是平常的一句称呼而已,却还是红了她的眼眶。
陆诗诗捏住自己的鼻子,仰着头,将眼眶里的泪水逼回。
才轻轻“嗯”了一声,随后,唤了唤少年的姓名,“傅如斯”。
即使女孩伪装的再好,她的声音软糯乖巧,但细微又沙哑的哽咽声还是让傅如斯捕捉到了。
县公共篮球馆,少年站起身就往外走,步伐急切,“诗诗,谁欺负你了”。
陆诗诗将耳机摘落,快速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又清了清嗓子,才重新戴上耳机,“没有”。
少年往外走的步子骤然一停,心里还是不放心,反问道,“真的没有吗?”。
“真的没有呀,我在家还有谁欺负我呀”,陆诗诗刻意让自己的语调上扬。
傅如斯并未继续问,转而说起了其他,“想听歌吗?”。
这一次,没有给女孩回答的机会,他站在街边,就这么对着手机清唱出声。
房间里,陆诗诗趴在床上,终于笑了,与此同时,泪水顺着脸颊无声滑落,晕湿了枕头。
和平常一样,少年的歌声也流露着对女孩的温柔。
谁也没有说话,直到陆诗诗那边彻底安静下来,少年才停止歌唱。
房间里,陆诗诗双手紧紧抱着玩偶熊,哪怕在睡梦中,脸上也爬满了泪痕。
“诗诗,晚安,做个好梦”,少年的声音渐渐消散在房间里。
第二天,陆诗诗一睁开眼,便发现自己的手机还亮着。
传统的按键手机续航能力很强,即使过了一晚,还有充足的电量。
陆诗诗正盯着通话界面,少年略带沙哑的声音便传了过来,“醒了?”。
她下意识的开口说话,可嗓子干如沙漠,声音都变得异常沙哑。
傅如斯此刻的声音清明了不少,“喝点水,嗓子会好点”。
“好”,陆诗诗一双眼愈发肿,听到少年的话,乖乖应道。
“傅如斯,我今天就想回去”。
没有问为什么,少年只是将他的承诺也提前了,“好,我去车站接你”。
陆诗诗这一次不再赖床,迅速收拾自己的东西,把带回来的书本又装进了书包里。
盯着那本画册,她略加犹豫,还是收进了自己书包里。
同时,又将纸箱包好,推入了床底,除此之外,房间里其他的陈设没有任何改变。
她翻开钱包一看,只剩下两百元,随后,又抽出了自己枕头下的钱。
一中的住宿生,每个月的饭卡钱都需自行缴纳。
但是,学校里面的饭菜并不好吃,校园外的小餐馆成了学生解决吃饭的地方。
客厅里,依旧只有陆继东一人,他一个人霸占着沙发。
见陆诗诗下来,他眉头一皱,不自觉坐直了身子,可沾染了他们的习惯,他说话也是冲冲的。
“你今天就回学校?”。
“嗯,跟他们说一声”,陆诗诗冷声说道,面色并没有柔和下来。
说完,陆诗诗便往门外走,与陆继东并没有其他多余的话说。
陆继东跟在后面,大声喊道,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话,“等一下,你就这么走了,有没有点礼貌?”。
闻言,陆诗诗转过身,看向他的眼神带着明显的厌恶,“你还没有资格说我”。
她回来时带了什么来,离开时也是带着同样的物件离开。
只是,回去的路程,不再是压抑与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