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分手吧
中午12点,菜香味顺着烟囱盘旋至空中。
陆家被一阵低气压笼罩着,沉重又压抑。
马路边,阴凉的屋檐之下,母女俩互相依偎。
一个面生的老人扛着一把锄头,慢慢往这靠近。
“哎,你是行义他媳妇吧?”。
“太热天的,怎么坐在这呢?”。
老人满头白发,但面目和善。
“吵架了啊?”。
“吵了几句”,李丽眉头微动,终于开口说话了。
老人颤颤巍巍地放了锄头,劝道,“夫妻之间,吵几句就过去了,这么热的天,快回去吧”。
随后,她还从口袋里抓了一把青绿色的李子,直接递给了陆诗诗。
“小姑娘,你是行义他闺女吧”。
陆诗诗站起身,用双手接过她递来的李子,“是的,谢谢奶奶”。
“欸,你该叫我外婆”,老人笑着纠正了她的称呼。
陆诗诗依言改口,“外婆”。
老人指了指不远处的菜园,笑着说道,“欸,这个李子都是我自己种的,你想吃就去菜园里摘”。
老人望向陆诗诗的眼神充满了怜惜,她浑浊的双眸透着水光。
这时候,一个中年人自前方慢慢现身,她先是朝着陆诗诗两人敷衍一笑。
而后,她快速拉住老人,并暗自给老人使了个眼神。
见老人貌似懂了,她又松开老人的胳膊,带着老人,形色匆匆地离开。
她本以为很小声,但她的声音还是顺着风流到了陆诗诗耳里。
“妈,都跟你说了,不要管他家的事情,你也不怕惹一身骚”。
与此同时,陆家,餐桌上,饭菜色香味俱全。
陆家二老面前还倒满了酒,他们有一下没一下地,菜很快便见了底。
空旷的平地,陆继坤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用自己的小胖手擦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完。
陆家老太太只是抽空往平地看了一眼,语气也是极其不耐烦。
“哭哭哭,你妈不要你了,你以后就跟着奶奶生活”。
这句话直接把陆继坤吓得原地蹦跳,他的语言表达能力还未成形。
因而,只能发出一些简单的词语,“不,没”。
可是,陆家二老并未将他放在眼里。
他们举起酒杯,煞有其事地碰了碰杯子,随后,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
而,陆行义所在的房间无比安静,他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对外界所有的声音置之不理。
马路边,李丽耳尖一动,突然开口一问,“是不是你弟在哭?”。
说完,李丽便屏住了呼吸,确认那道哭声是谁后。
她猛地站起身,语气无奈又乏力,“他们真的不是人,我不在,就没人管他了”。
李丽拖着疲惫的身子,急急忙忙地往家里赶。
当李丽的身影出现在陆继坤面前时,陆继坤才敢露出委屈的表情,他踉踉跄跄地奔向李丽。
哪怕李丽已经抱住了他,他也揪着李丽的衣领不肯撒手。
在他们身后,陆诗诗看着抱在一起的母子俩,只觉得有一把名为悲凉的枷锁生生横在李丽头上。
曾经,她以为被困住的只有她一人。
直到今天,她才发现,原来所有人都被困住了。
李丽抹了抹陆继坤的眼泪,尽可能地放柔嗓音,“饿不饿,妈妈做饭给你吃”。
说着她便抱着陆继坤进了厨房。
陆继坤不肯撒手,她便单手抱着他,另一只手捣鼓着菜。
餐桌上,陆家二老看到李丽一出现,连忙扫荡了碗里的菜。
他们的表情高傲且自大,隐隐还透着一丝得意。
陆诗诗想把活揽过来,却被李丽推出了厨房。
所以,陆诗诗一转过身,便目睹了这么一幕:陆家二老把筷子一放,立马离开了餐桌。
只留下一堆碗筷和只剩汤汁的菜盘。
厨房里面的李丽自然也注意到了,她的声音还有些疲惫,“别管他们,他们自己吃的,自己洗”。
十分钟后,三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出现在了餐桌上。
“吃吧,我先喂你弟弟”。
“我来喂吧,你先吃”。
“你不会喂,我来喂,快吃吧”。
陆诗诗拾起筷子的那一刻,也不管烫不烫,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噻。
不到五分钟,她就解决了面前那一大碗面条。
她站起身,就欲接过李丽手中的筷子,“妈妈,我吃完了,我来喂弟弟吧”。
还没等李丽说话,陆继坤直接拒绝了,“不”。
同时,他还企图用他那双小胖手将陆诗诗推开。
“没事,我来喂吧,不急”。
“你去玩吧”。
直到陆诗诗离开厨房,陆继坤才收起不断挥动的小手。
二楼房间里,陆诗诗一关上房门,便止不住地颤抖。
她背靠着房门,身子却是慢慢滑落。
也只有她这个时候,她才敢宣泄一下绷了好久的情绪。
嗡嗡作响的手机已经无法引起她的注意力。
她目光涣散,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泪水顺着指缝浸湿了双手。
下一秒,似乎是再也无法压抑,房间里响起一阵呜咽声。
群聊‘一中先锋队’,话题已变成了义工旅行。
关凌艾特陆诗诗的那条消息也已被新出来的200+条消息顶了上去。
群里还在热烈讨论。
关凌:去哪里申请啊?
邝中海:好像可以在小程序申请。
不一会,邝中海便甩出一张申请指南,图文并茂,简单明了。
关凌:那我们这么多人,能申请到吗?
李诗怡:试试呗,那么多民宿,能在一个城市就ok了。
李诗怡:话说嫂子呢?@傅如斯。
傅如斯:不知道。
傅家,傅如斯靠在沙发上,盯着与陆诗诗的聊天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地面上。
傅与卿一从厨房出来,便看见小儿子不太高兴的样子。
她随手将一盘水果放在茶桌上,而后,问道,“怎么了,谁惹你不开心了”。
“没有不开心”,傅如斯直起了身子,解释道。
“妈,你和陆教授认识多久了?”。
傅与卿咀嚼的动作一停,反问道,“怎么?想从我这探消息”。
他承认了这个说法,“嗯,算是吧”。
“认识一年,她未婚未育,也是从永安一中毕业的,现在是c大心理学系最受欢迎的老师”。
傅与卿没有藏着掖着,将自己所知道的信息全部说了出来。
这些信息无关紧要,因为这是大家都知晓的信息。
傅与卿转而问道,“你是想知道她与陆诗诗是什么关系吧?”。
随后,她直接传给了他一个文档,“我查了,但只查到一点细枝末节的事情”。
“陆露有个姐姐,叫陆璐,同音不同名”。
“16年前,陆璐便已病逝,年仅二十,资料上显示她未婚未孕”。
“但她病逝的时候,所在的医院正好在永安人民医院”。
“她所有的病例信息都已被抹除”。
傅与卿每说一句,傅如斯的脸色就越差。
其实有一种可怕的真相已逐渐成型,但是,他们始终不愿往那一方面想。
傅与卿顿了顿,又说道,“斯斯,你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陆诗诗的家庭复杂性可能比我们想象得还要复杂”。
“如果你不能接受这种复杂性,就趁早分了吧”。
他的双手紧紧交握着,像是在克制着什么。
虽然他在极力掩藏,可他眼底的慌乱还是显露无疑。
这个时候,傅与卿只是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给了他明智的选择。
但是,下一秒,小儿子略带沙哑的嗓音令她无比羞愧。
“可是我的家庭也很复杂,不是吗?”。
“出生在复杂的家庭,非她所愿,我怎么能因为这种原因与她分手呢?”。
那一刻,情感取代了理智,傅与卿的语气饱含愧疚。
“我明白,对不起,爸爸妈妈没有经营好自己的婚姻,给你们造成了伤害”。
傅如斯自觉说错了话,连忙站起了身。
他慢慢拍打着傅与卿的后背,安慰着她的情绪,“妈,都过去了”。
待他俩的情绪平复以后,他俩的眼尾还泛着红晕。
时间已临近下午两点,傅如斯都迟迟都未收到陆诗诗的回复。
傅如斯看着傅与卿,突然做了个决定,“妈,我想见陆露一面”。
“好,妈妈把她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