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还有好戏
梁善如面上挂着最明媚的笑容,裴靖行笑着问她:“这下高兴了?”
她挽着梁氏的手臂轻轻摇:“姑母说呢?”
梁氏反手把人抱在怀里:“都随你高兴,反正后半天她带着梁宝祺到家里,你想怎么样都行。”
裴靖行隐隐觉得这话不对劲,像是有别的事瞒着他,他诶的一声:“表妹又跟阿娘商量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吗?”
裴延舟脚步微微一顿,面上不动声色,很快感叹道:“我还奇怪刚才表妹怎么这般好说话。
周氏说六万就六万,一个月五千两银子要还两年多你也可能,原来是还有好戏在后面?”
今天所有的事情就都能了结,梁善如心情大好,对裴延舟难得有些好脸色,耐心也更多些:“我当然知道她手上未必只有六万多银子,只是一时再去查她所谓的账,真不一定有结果。
她敢说,这笔账就是不怕查的。
至于欠我的二十万两——说到底这些年她把持着我爹娘留下的东西经营一场,她自己的腰包鼓鼓囊囊,却想着来亏我的,延舟表哥觉得我看起来特别好欺负的样子?”
她当然不好欺负。
裴延舟本来想着到扬州来给她撑腰,来的之后才知道根本就用不着他。
她其实把一切都安排的很妥当。
那边裴靖行恍然大悟,只是不追问她到底还有什么安排,然后想起方才印子钱那一宗,他低声叫阿娘:“大舅舅真的外放印子钱?”
“到底是他的主意还是周氏的我也不清楚,反正当年出事他急的不行,最后为什么能够平安度过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梁氏略略垂眸,提起这件事她似乎格外不快,“只是后来听你小舅舅提过一嘴,让我心里有个数,但不用过问太多。
那时候出事,他去跟你小舅舅说了好多,你小舅舅毕竟是在侯府长大,心里始终惦记着你外祖父的恩情,确实在这件事上帮了他,也是帮长乐侯府吧。
要不是因为有你小舅舅出面,凭他能平息?我的性子能看着他息事宁人?”
说到底是为了成全阿兄还人情债的那份儿心。
况且都过去了,她难道去御前告发吗?岂不是把阿兄也给害了。
梁善如笑意褪去不少:“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她咬了咬牙,“其实给姑母写信那会儿,我是想着周伯伯毕竟是外人,就算有一封手书,可万一长乐侯不认,也很麻烦。
您是家里人,肯定知道些外人不知道的事,或许能够拿捏。
您回来之后我看您几次提起侯府的事情都成竹在胸,虽然嘴上没问,心里却觉得我想的不错,您肯定有长乐侯的把柄。
适才在正堂骤然提起,我并不意外。
眼下听您细说——明明是他沾我爹爹的光,又承我爹爹天大的恩情,到头来还这样欺负我。
他真是不怕举头三尺有神明,哪一日要遭天打雷劈的!”
梁氏心疼她:“他就是这种德行,别为这样的人伤心难过,不值当。
他要是个心中有敬畏的,也不敢做这些了,就因为从来不信天道因果,干什么都格外豁的出去。”
可梁善如信。
上辈子她与人为善,从没做过坏事,也算是修了一世的善缘,说不定阿娘早年开粥棚施粥的那些善举,老天爷也算在了她的身上。
再加上她是被恶人算计迫害而死,这怎么不算善恶有报,自有因果呢?
“他就不信吧,早晚有他的报应。”梁善如恶狠狠的咒骂了句。
裴延舟意外看她:“表妹……”
一声表妹脱口而出,后面的话他却犹豫了。
他鲜少似这般欲言又止,连梁氏都侧目望去:“怎么又不说了?”
裴延舟摇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表妹还是心太善了。”
梁善如瞟他一眼,很快又收回目光。
梁氏闻言却高兴起来:“心善有什么不好?我们初初本来就是个心存仁善的女孩儿,我看这样就很好。
有手腕,有本事,遇上难处有能力自保,还能存着那份儿善心不忘,天底下再没她这么好的姑娘了。”
裴靖行就站在一旁打趣:“阿娘这话给阿妹听了,肯定不依。”
梁氏却哼了声:“我自己生的孩子自己有数,她是什么德行,初初是什么品行,我心里门儿清。
她不乐意什么?就是回了家,让着她,我照样这么说。
你打量着我是周氏那种人?一味地偏心自己的孩子?
就你妹妹那个性子,我横竖事教不好了,如今有了初初在跟前,她再敢胡作非为,看我能轻饶了她的。”
裴靖行讪讪的笑,并不说什么。
梁善如闻言眉心却动了下,不经意追问了句:“那照姑母的说法,我要是跟表妹打起来,姑母也向着我啊?”
梁氏只当她是孩子气的撒娇:“当然向着你,你可比你表妹乖巧得多。”
“那万一是我的错,或是我先动的手呢?”
“我这人最讲公道,真闹了不痛快,到我跟前自然由你们分说,该信谁,该向着谁,我还是能分辨的。”梁氏一本正经的说,把人从怀里拉出来些,眉目含笑的看她,“除非你仗着我更疼你,为非作歹?”
她一句玩笑话,弄的梁善如哭笑不得:“我能怎么为非作歹?去了盛京,我还指望您护着我呢,还敢得罪表妹啊?”
梁氏显然不是那么想的:“那是两码事。你们年轻女孩儿小打小闹,原也没什么。
我带了你去京城,自然不管任何时候都是要护着你的。
至于你表妹……她要是个好的,难道你无缘无故去找她麻烦?
那我可真是看走眼了,竟没看出我们初初是个无事生非的刁钻女娘。”
梁善如心中又是一暖,可是这话无论如何没办法再接下去。
她跟裴幼贞,这辈子是不可能相安无事了。
不管裴幼贞还是不是前世一般的作为,可横着她一条命在中间,她当然不是无缘无故找麻烦。
梁善如垂眸不敢再看梁氏。
裴延舟却把她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暗暗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