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孟极梦及

石者山，孟仙君的老家，山上的景色不仅仅是荒凉，也可以说是寸草不生，没有仙草没有仙树，山门前没有石狮子，宫门前没有小仙侍，这装修风格和传统的仙宫格调完全不同，若说汤谷的宫殿是建在扶桑木上的，凤凰的鸡窝是搭在梧桐木上的，那么孟极仙君的宫殿像是不知从哪个山头偷来的。

山上没有花草自然谈不上是鸟语花香，石者石者，石自然不是什么普通的石头，多是山中的美玉，瑶，碧之属。捡上一两块扔在凡间也是不可多得的稀罕物件，山上的生灵不多，曦日仙君能感应到不少生灵的气息，却不见身形。

石者山上生活着名为孟极的野兽，长得和普通的豹子差别不大，长着花额头和白色的身子，善于隐匿自己的身形，让常人一般难以见到。

这当然难不到早已位列仙君的曦日仙君，曦日仙君仙君落在石者山上，在殿门前晒太阳的几只孟极只是瞥了一眼就继续闭目养神。看着样子倒是像极了自家的小金乌，一样的懒惰，一样的悠闲。

倒也正常，当代孟极一族除去那位孟仙君也是人才辈出，虽说比不得白虎青龙等名门望族，也不如凤凰毕方等族的种群兴旺，但是毕竟是有仙君撑腰的族群，一不怕天灾，二没有人祸，懒散些倒也无碍。但是做乌做兽终归还是要有上进心，做不得仙君也要争一口气试试神君之位，在仙界当不了什么为人造梦的大官，也可以在凡界悠游自得的尘世闲游，这就是种族优势，没有就业压力，没有族群复兴大任，所以任它们在殿门前一睡好几年，孟仙君也不会上去踢一脚责备他们挡路。

这种事情同为仙君和族群里的顶梁柱之一的曦日仙君是非常的理解，除去一些在自己门前叫嚣着要羽毛出去历练的活跃小金乌外，在汤谷，

“扶桑木成排站，一睡就是三天半”

才是那些懒货的日常生活。

“孟仙君宫殿的风格真是，不拘一格啊。”曦日仙君捂着肚子都要摔倒在地上了。

以往的孟极仙宫虽然算不得华丽但也符合人待的基本要求，如今看来倒是不同。

晶莹的冰柱立在殿中央，向上看去一直贯通了整个宫殿，数不尽的冰锥悬挂在房梁上，地面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还飘着雪花，殿门上也被冰柱砸了一个大洞一扇门拍在地上，十分惨淡，宫殿外还立着一个大大的冰雕，几乎和孟极宫一般大小，冰雕是一个栩栩如生的九尾仙狐，晶莹剔透，还散发着无尽的寒气。

几只小豹子倒是没心没肺的仗着血脉庇佑在冰雕下面纳凉，看的曦日仙君不禁赞叹，真是心大。

孟极仙君无奈的将一堆冰块向前一推，曦日仙君心领神会，屈指一弹，两道太阳神火包裹住冰块。几息后，冰块融化，露出里面的几只酒杯，酒水混着冰块融化，最后沸腾。孟极仙君捧着酒杯，吹吹，心满意足的小酌了一口。

“此事说来话长，那我长话短说，你是知道的，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规矩，所谓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买卖不成，仁义在。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孟仙君捧着酒杯脸上带着感慨的神情指了指身后的冰块。

曦日仙君挥袖将那团冰块融化，露出里面的一块牌匾。

“咣当”

上面赫然写着一排烫金大字。

“如梦有风险，入梦需谨慎。”

孟极仙君惆怅的喝了一口酒。

“看到门前的那座冰雕了吧，抛开砸在我家门前不谈，不论是雕刻水平还是用材都是一等一的极品，用的是北海的万年寒冰，雕刻的人是北海仙狐一族的小公主，雕刻的工具是冰极仙刀，啧啧啧，若是放在拍卖会上没个仙品灵宝也是换不来的。”孟极仙君看着几个上蹿下跳的小豹子和冰雕。

“你在石者山，她在北海，你又不是什么爱乱跑的人，怎么会惹到她？”曦日仙君对那个小公主倒是没什么印象，不过北海的狐族数来数去也没太多分支，冰梦，寒雪，还有个什么，灵仙一族。

孟极仙君白了他一眼。

“我不出门还不许人家来我这吗，你当那冰雕和冰柱是我花钱买来装修的啊。”孟仙君将几个冰块放到杯子里化着。

“是寒雪族的，他们家的小公主，还没娶亲那个，这人和仙都一样，到了一定的年纪再加上受到凡间话本的影响，很容易被书的内容吸引，想来一场轰轰烈烈惊天动地的爱情。寒雪妖帝说到底还是怕自己的掌上明珠被凡间的什么穷书生啊，傻小子啊，给骗了动了凡心，偷跑到凡间就坏了。”他孟极仙君什么没见过，上仙君下到凡间他顺手造梦，这种事只是些小事罢了。

“你造梦失败了？还是她梦里做噩梦了？”曦日仙君笑了笑，一般人可没胆子砸一位仙君的门。

“我造我的梦，做噩梦我管不了，再说了噩梦这东西有我好兄弟食梦君，把控的很好还能因为这件事把我大门砸了？”孟仙君没好气的看了一眼曦日仙君。

“你那好兄弟食梦君被人追的满世界跑，据说都跑到冥界去了，他哪有闲工夫和你一起喝茶。”曦日仙君毫不留情的揭短。

“寒雪妖帝的意思是，让我在梦里做做手脚，让她尝一尝爱情的苦，打消了那些无意义的胡思乱想，结亲之事可以从长计议。这种要求只能算是老父亲的父爱沉重罢了，我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我的职业操守告诉我除了梦境主人以外不应该有人对他人的梦指指点点，哪怕是她老子也不想行。问题是出在那个小公主那里。”孟仙君喝了一口酒，语重心长说。

“她在入梦前看了一本凡间畅销的话本，是关于一个亡国公主和痴情太子的故事，结局嘛好像不是什么好的结局，这位公主梦中便是代入了话本中的公主，据她所说她手撕恶毒女配丞相大小姐，拳打弱智邻国二世子，把故事中作天作地的变态太子狠狠的教训了一顿，成功复仇。”孟极仙君其实还是很佩服这位堪称人间清醒的小公主的，原话本里被虐的死去活来还死心塌地的亡国公主，摇身一变成了性情果断，敢爱敢恨的奇女子。不仅没有重蹈覆辙还走出来一条新的复仇主线。

“这不挺好的吗？”曦日仙君心底长叹一口气，变成热血小公主总比自己变成的那只棕色小鸟要好吧。虽说品种上自己没什么抵触，都是鸟类自己也没什么不习惯。

“我觉得也是啊，她也玩爽了，也就是没经历爱情的苦，貌似到最后好像，嗯，严谨的说，应该是孤独终老了，毕竟她最后是一国女皇，加上她最初杀伐果断吓住了不少人，最后单着也不是不可以理解吧。”

曦日仙君眉毛一挑，没有说话。

“她最后不是没尝到爱情的甜蜜嘛，那位寒雪妖帝派人给我送来了不少礼物，觉得我事办的不错。唉，就巧了，巧了，被小公主撞见了，非说她在梦中孤独终老是我做的手脚。我真的冤枉啊，明明是她自己在梦中，我又没进去。”孟极仙君长叹一口气，内心有些酸楚。

“她就这么不讲理，你就不和她理论理论？”

听到曦日仙君为自己打抱不平，孟仙君倒是没什么大反应。

“区区宫殿砸了就砸了，那冰雕也是养眼的很，那些小孟极也很喜欢，就放在那里吧。至于剩下的，我再去和人要一座就是了。”孟仙君喝了最后一口酒。

“不是我没心没肺，主要是寒雪妖帝给的太多了，这种宫殿是当年我和好友要的，过几天去搬一座就是了，不着急。寒雪妖帝不愧是成名已久的妖帝，指头缝里露点东西就比某些抠门的人给的要多啊。”孟仙君觉得这生意还是不错的，自己收了小公主的礼还有妖帝的赔偿，也算是小赚一笔。

曦日仙君看他洋洋得意的表情也能猜出这老小子捞了不少好处，至于这被砸的和废墟没什么两样的宫殿，家徒四壁，四处漏风，换一座似乎比重建还要便宜不少。

“对了，你的熏香到底什么价位啊，二斤扶桑木也不贵啊，我看我家的小雀还在你山上顺了几块玉，你的熏香值不值钱啊。”曦日仙君想起自家小仙侍回来时腰间多了两块品质不错的玉佩，和石者山上的很是相似，也就不难猜到是在山上摸的了。

“那是我家小孟极送的，你要是要可以多拿，也不值钱，石者山上的石头和玉都是一个东西，凡间有江湖骗子点石成金，我孟极一族也可以点石成玉，那玉要多少有多少。”孟极仙君摆摆手，他若是想卖，自己摸几块玉卖就是了，要不是觉得这种事仙君去卖会掉价，他屈尊去也是可以的，但是有道是“树活一张皮，仙活一口气。”这种事交给那些单纯的小孟极去做就好了。

“扶桑木这东西，我拿来做熏香不可嘛？撒上一小撮对外宣称凭扶桑木入梦香可以梦见曦日仙君你说那些女仙不得被迷死啊，说不定还有男仙也会来买，一睹曦日仙君你的尊容。再说了这入梦香，我和人这么说，啊，这一株熏香是路过凡间薅的杂草烧的，这一株是采自汤谷之巅扶桑古树，由金乌一族采集的绝品熏香，你说你选哪个。”孟极仙君看了曦日仙君一眼。

曦日仙君被这不要脸的借口怼的哑口无言，憋了半天才说了一句。

“扶桑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