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说出凶手

守潼关的金军问司马举，为何马背上捆着他们女真人？司马举早已想好措辞：“这是我的女真义兄，我们随军来川陕做买卖，不幸义兄得病了，我这就送他回燕京治病呢！”

“是这样么？”一位金军问兀术。

兀术被点了哑穴，哪里说得出？鼓着眼睛皱着眉头，憋得满脸通红。

“我义兄不知得了何病，突然浑身无力，嘴巴也哑了！唉，实在可怜！出来时生龙活虎的一位女真汉子，如今竟成这样！”司马举惋惜不已地道。

“你真是我们女真的好朋友！好好照顾他！”一位金军感激道。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司马举躬身回道，又问：“我这还要检查么？”

“你过关去，你过关去！我们女真朋友，检查甚么？”两位金军挥手大度道。

“谢军爷！”司马举欢快道，兀术则气得直翻白眼！

“可怜！可怜！”两位金军见司马举左手扶着兀术，右手牵缰绳出关，还连连叹息。

出了潼关约五里路，司马举解开兀术穴道，微笑道：“委屈兀术元帅了！”

兀术神情落寞，神态再也不似以往坦然了，兀术摇头道：“想不到我大金国底层士卒，竟然如此贪财！”

司马举笑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古来如此！他们不为钱财，为何替你完颜皇家卖命？”

兀术无言以对！他心地更为屈辱的是，堂堂金国四太子，叱咤风云的大军统帅，竟被司马举说成一位病夫，竟须获得那些爱财如命的底层军卒的同情。他突然感觉，这一趟随司马举出来，究竟值不值得？

潼关的无意举动，教司马举顿开茅塞，这兀术女真人容貌，不是祸害，反而是挡箭牌。有了这挡箭牌，过关不是更为便利么？

潼关往东一百七十里，便是函谷关，函谷关与潼关一样，皆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雄关。司马举到了关下，依样画葫芦，点了兀术穴道，扶着看似病怏怏的兀术过关受检，照例对守关金军说兀术病了，欲送燕京家里治病。守关金军照例客气放行，银子亦不须送了，兀术气得几乎要落下泪来。

过了函谷关，司马举依旧解开兀术穴道，教他活动，兀术面如死灰，无精打采坐在地上，长久说不出话来。司马举察觉有异，问道：“元帅可要打起精神，我们才走得五百里路，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兀术哀叹道：“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司马举以为他耍赖，威胁道：“你不愿走，我便没办法教你走？”

兀术终于低下高贵的头颅，轻言问道：“我将那人名字说与你听了，你真放我回去？”

经过多番较量，司马举知兀术诡计多端，岂敢宰轻易相信他？兀术主动说将凶手告诉他，他并不惊喜，仍平静道：“你说了那人是谁，我自然放你！”

兀术道：“我若说了，如何保证你不杀我？”

司马举冷冷道：“我如若真想杀你，今日不杀，以后你能逃一死？”

兀术问道：“大宋上至君臣，下至黎民，无不对我兀术恨之入骨，你为何不想杀我？”

司马举道：“我远离庙堂，身处江湖，头脑里全是复仇之念，支撑我活下来的强大信念，亦是这颗复仇之心。杀父凶手，我司马举一个不会放过，与父仇无关人员，我尚无心关注。”

兀术道：“我曾指使这人去劝降令尊，那人却违背我意，杀害令尊及全族，我岂不也成了杀害令尊的凶手之一么？”

司马举道：“指你为凶手，并不冤枉你！倘若你愿意告诉我真凶为谁！我内心感激你，不杀你亦在情理之中！”

兀术似乎彻底放了心，对着司马举庄重地说了一个人的名字，司马举虽对此人早有心里预备，可真确认是他，司马举心里仍旧掀起了惊涛骇浪。司马举强自忍住激动、愤懑、痛苦，平静问道：“此话当真？”

兀术道：“事已至此，我何须诓骗你？”

司马举痛苦地闭眼思索了一阵，突然睁眼道：“此前我下死手逼你，你尚不愿说出来，为何如今倒如此痛快？”

兀术沮丧道：“在我看来，你挟持我去江南，难比登天，沿路皆是我大金关卡，尤其是‘潼关’、‘函谷关’两处，皆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关，两关狭窄通道，仅容得一人一马通过，通道两边，皆是万仞高山，我军有一人一弩，便可守关，任你武功通天，也难闯关！纵然你自己能闯过去，如何能携我安全过去？谁知我守关军士，个个不仅贪婪，而且愚蠢！我堂堂四太子，非但在过关时获得军卒保护，反而受尽屈辱！你安然过了这两关，还有何处关卡过去不去？我兀术若真被你送到大宋朝廷，大金国脸面何存？唉不说了…”兀术说到此处，声音哽咽，已然流出眼泪来了。后来他同意与绍兴皇帝和谈，大概于此亦有关联罢？

司马举这才明白前几日兀术为何有恃无恐，原来他寄希望于潼关与函谷关的守军啊！司马举原先计划，倘若路上盘查严格，难以通融，便弃马携兀术硬闯，如今回想潼关与函谷关的地形来，真是有些异想天开！顺利过关，实属侥幸！

兀术说了“宜春山庄”真凶之后，兀自坐草地上伤感了一阵，这才挽起自己的背囊，跨上马背，亦不和司马举招呼，调转马头，向西纵马而去！才奔驰四五十步，司马举大喝道：“慢着！”

兀术以为司马举反悔，吓得魂飞魄散，又不敢不停下来，颤栗道：“少侠，少侠变卦了？”

司马举几个起落，纵跃到他跟前，道：“你说那人乃我杀父仇人，有何证据？”

兀术道：“少侠不信我？”

司马举道：“不是我不信任你，我担心那人不肯承认！你且写张手书给我作为凭证！”

兀术怫然作色道：“少侠莫要欺人太甚！我对你说了真相，已是违心之举，你若逼我写凭证，不如杀了我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