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安全感
赶了一天的路,尚且还在东潇国的国境内,没有驿站可以停驻休整,队伍只能原地休整。
下了马车,看到虞悔正坐在一棵大树下,靠着树干,闭着眼睛,夜风有些凉,我拿了件外披到他身边,轻轻给他盖上。
也不知道是没睡着还是怎么,他睁开了眼睛,看见是我,笑了一下,拉我在他身边坐下。
我抬手抚上虞悔的额头,入手一片温热,在这夜里的凉风下,不应该这样热的,我皱了眉头:“虞姐姐,你还在发烧吗?”
“没有,我没事儿。”
“你骗人!走,跟我到马车里休息。”
我试图拉着虞悔起身,但力气太小,反倒被虞悔拽了回去。
“不用了,发个烧而已,用不了多久就好了,夫人你快回去歇息吧。”
“你还叫我夫人呢,你这样让我安心歇息啊,我不管,你跟我走!”
虞悔实在是拗不过,还是随我进了马车,但他不肯躺下,愣是要坐着,深沉的呼吸,看着就很难受的样子,我打湿了手帕,敷在他的额头上。
马车里没有灯,黑漆漆的,外边的月光和火光都照不进来,我也只能凭感觉摸索。
我一遍遍的给虞悔重新打湿敷额头的手帕,这里也没有温度计,物理降温的话,我也不清楚他的烧退了多少。
好在应该不是很严重的高烧了,起码手上的温度还算正常,如果很严重的话,会整个身子都发热的。
我拿下虞悔头上的手帕,敷着他额头的那面还是热乎了,正打算再出去重新浣水呢,虞悔拉住了我的手。
“好了,不用了,我真的没事儿了,夫人你也累了好久了,休息一会儿吧。”
“我都休息一整天了,我不累,倒是你,这样嘴硬,虞姐姐,你要知道,我已经是你的夫人了,哪怕我什么事儿都做不好,也会尽力的。”
我听见虞悔轻笑了一声:“哈哈,我是看我的夫人啊,哪怕一直在摸黑,也这样坚持,有些心疼了。”
“你不懂,眼睛看不见了,心里就明亮了,我知道虞姐姐你是因为什么。”
“因为什么?”
“因为不习惯突然出现了一个对你好的人,你在害怕。”
“此话从何说起啊?为何要害怕?”
“其实我也说不清楚,但这种感觉就像是,你在害怕这个人有所图,也害怕这个人会消失,所以你就表现出不习惯也不接受的态度。”
俗称没有安全感,失去过重要的人或物,就会出现这种情况,下意识的意外只要不拥有,就不会失去。
“夫人看待事物的态度和感受,总是让人意外。”
“还好吧,可能是我过于细腻敏感了,和我这样的人相处,还是很累的。”
虞悔拉住了我的手:“谢谢你。”
“莫名其妙的谢我什么?照顾夫君呢,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你,刚叫我什么?”
“啊?没有,我不是,我的意思是......”
虞悔一把将我拉入了怀里:“不用解释,我明白。”
我咽了咽口水,感受着虞悔怀里的温热,他果然没有退烧!我抬手摸到了虞悔的脸,双手捧住了他的脸,确定了一下位置。
“夫......夫人,你......要做什么?”
“虞姐姐,你还说自己没事儿啊,那让我验证一下。”
“验证......什么?”
逐渐贴近虞悔,我用额头去触他的额头,果然,比直接用手去感受到的温度要高得多了。
“还说没事儿呢,明明还是这么热!”
我放开虞悔,转身又下了马车去重新浸湿那手帕,回到马车里时,虞悔已经自主的接过了那手帕,盖在了自己额头上。
“对了,这才乖嘛。”
但虞悔没有说话,感觉,他是想到了什么。
哦我知道了,这种额头贴额头以验证是不是在发烧的方法呢,估摸着,是叫虞悔想到他小时候了吧。
此时无声胜有声,算了,他如果又想起过往了,那就给他一点时间吧。
已经记不清楚这个晚上,我究竟给那手帕换了几次水了,但到后面,我甚至已经习惯了黑暗,闭着眼睛也能精准的把那手帕敷在虞悔额头上了。
虽然对于咱个夜盲来说,闭着眼睛和睁着眼睛的区别不是很大吧。
当然了,睁着眼睛,起码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安全感,我还是很怕黑的!
虞悔在不知不觉中睡过去了,呼吸声还是很沉重,不过好在,天亮之前,总归还是退了烧,我也可以松一口气了。
重要不发烧,普通感冒的话,哪怕不吃药,最多七天就好了,但不保证在路上被冷风吹的病情会不会加重啊,而且越靠近南渡国,那气温也就越低,所以我毅然决然的把虞悔扣在了马车里。
天亮了,队伍继续赶路了,果然天一亮我就该困了,我靠在虞悔身上,随着马车颠簸,进入了梦乡。
......
我是说进入梦乡,不是说进入这个虚空。
可恶啊!我又踏进这虚空之境了。
“虞悔!快给我出来!”
虚空里这虞悔,神出鬼没的,这下又不知道他要以什么方式出场了。
这回他直接站在我身后了:“大人,你怎么这样啊,叫现世的虞悔虞姐姐,叫我就已经是连名带姓了。”
“要是真连名带姓,可就不是这么叫的了,好了别废话,又给我弄进来干什么啊?”
虞悔微微俯身,与我对视着:“没什么啊,就是看大人你累了一晚,叫你进来休息一会儿。”
我咽了下口水,虽然平日跟虚空这虞悔斗嘴斗的多了有种很熟的感觉,但真的面对面,我还是有点,怂:“你......你没事儿吧,我不正在睡觉呢?不然怎么进来的。”
“嗯,是呢,但是没办法,进都进来了。”
“行了行了,其实你就是有话对我说对吧,有什么话快点说吧,说完放我去睡觉!”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我条件反射似的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