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阵与势

雁关之下，军阵之中，牛拦山正对身旁的孙女解说着。目前，牛拦山陈列一万人的军阵直面雁关，后方不远处就是剩下的九万大军，既可以随时来援，也可以乘着北境军被牛拦山的这一万军队拖住的同时进攻雁关！而这些都是放在明面上的没有丝毫掩饰的！

雁关城头，只是望着下方大军的一个简单布置，小七就忍不住皱起眉来。这位硕果仅存的云天国名将果然名不虚传！只是，成为了敌人……

看着前方不远处的雁关，牛拦山缓缓道：“大多数的将军不懂阵，自然也说不上懂得军阵。因此，他们所布置的军阵只能说是最粗浅的，只是一种行军之术，连阵的皮毛都算不上！”

“眸眸，你要记住。爷爷这辈子，虽然境界不可能太高了，但是对于阵符却有自己的看法。眸眸的前途还很广大，你的境界和实力很快就会超过爷爷。因此，对于爷爷所说的，你不必太在乎，但是爷爷还是希望你能听进去一些。”

“爷爷一辈子都在和军阵打交道，也可以说是和阵打交道。和符不同，阵首重的是势！因此，爷爷一直很遗憾，没有能带出一支有军势的强军。”

“没有士气的军队是无法形成有效的军阵的。爷爷一辈子接触到的军阵都是凡俗中的军阵，因此不会什么高明的手段。爷爷最多也就是将自己微薄的阵符之术融入军阵之中。爷爷不敢自大，相信这在哪些大地方不过只是很寻常粗浅的手段罢了。”

“但爷爷依旧还是要说，阵首重势！天有天势，地有地势，人有人势！军势，就是人势！符可以将这些势引导到细节处，但符不是最重要的。”

“就像这大军交战，寻常普通的将士并不是最重要的一样。最重要的是，两支大军的交锋，两股势的较量，以及两位主将的较量！”

“论及势，我方虽有十万大军，但是绝对是不如对面的兵形势的。但是，我方有十倍于对方的符，还有胜过对方的主将！因此，这一战，我方依旧有着胜算！”

牛眸眸看着身旁的爷爷。曾经她自诩天资不错，走出去之后才知道爷爷的天资毫不逊色于她。只是爷爷接触广阔的世界太晚了，这一辈子的上限不会太高了。但是爷爷在阵符一道上的见解却是不凡。

从未见过爷爷带兵交战，此刻，牛眸眸不禁大睁着眼眸。对面雁关的城门还是没有关闭，但是爷爷的十万大军却不曾有任何冒进攻城的举动。这就是势吗？北境军的势？

牛眸眸仿佛看见了这天地间两股庞大的人势在交锋。雄踞在雁关以及雁关之后的是一股白色的势！白色得寒厉，就像雪山之巅的雪！而在这股白色得纯粹之后的势之后，还有数量远胜于军势的人势，虽然驳杂，但是数量可怕！那是北境的人势！而在所有势的最深处，更是有着一点红芒！那是所有人势的核心！

忽然，牛眸眸惊悸地闭上了眼，就像一下子用完所有的力量道：“爷爷，我们回去吧……”

不知道牛眸眸看见了什么，牛拦山只是看着前方一叹道：“眸眸，爷爷这就要教你一点，就像战场上一样，势可以回，但是绝对不能退！势退了就是败了！”

前方，还是三千北境军，还是那一个青甲将军已经冲出了雁关！

牛眸眸惊叫了一声，她仿佛看见了雪山亮起了锋芒，是绝于人间的孤高！

牛拦山伸手爱抚着身旁孙女的脑袋，眼神坚定地向前看去。他在中军高台上举起令旗，列阵！

主将不动，将士们心中便有了信心！纷纷按照训练时候的情况列阵。一千牛家军在九倍于自身的友军之中穿梭着，布置着，等着那匹狂烈的马儿闯入栏中！

兵形势！牛拦山在心中一叹，他已经不再年少了。恨不能见到让这传说中的兵形势再现的精神核心，恨不能见到完整的兵形势。但是他又害怕，害怕见到完整的兵形势！他已经不再年轻了。就算没有孙女那样神奇的眼睛，他也能感受到北境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忽有长河乍现，忽有异山突起，忽有滚石冲击，忽有飞箭万千！只是一刹间，三千北境军仿佛进入了一个地形突然变换的地域，一下子不再适合骑兵冲锋了。而且，他们就好像突然陷入了埋伏一般。

雁关城头，擎旗观望的刀九忍不住手中一紧。她已经来到了雁关！因此，小七才敢率三千之众冲击那位牛老将军的军阵！

虽然是从来没有遭遇过的战场情景，但是小七镇静依旧。他双眼暴睁，长枪怒刺而出：长枪，百战！

长枪百战，是他的神兵，也是他的神通！

那把长枪就像一下子延长了千百倍，怒刺山河，横扫箭石！这一刻，小七纵马飞跃起，身后的三千精骑也跟着纵马飞跃起，大军恍若一个整体。在那把千百倍的长枪之前，化作了执枪的战士，狠狠一枪刺入军阵中，然后张狂搅动！

势，这就是兵形势！

三千北境军像是飞跃过阵符的阴影，笼罩在大军之上！

牛拦山微不可见地退了一步，然后他强自镇定地再度举起令旗，变阵！

在三千北境军的落点处，忽然变成了无数的强林。而在北境军的四周，是无数的风刃席卷而来！这就是那位牛老将军的阵符吗？小七在心中惊叹。

小七高举着长枪，大喝道：“落！”

仿佛天降不可思议的神力一般，三千北境军在飞越途中凭空下落！

牛拦山这次没有挥动令旗，而是抓住那一瞬即逝的战机，以覆盖全场的雄浑吼声大吼道：“陷！”

大军有些混乱，他们没有训练过这个阵法。但是在大军之众混杂着的一千牛家军却本能地带着周围人变阵！三千北境军坠落的地点忽然变成一处泥沼，无可借力的泥沼！

紧接着，牛拦山再次大吼道：“困！”

牛家军再次带着周围人飞奔起来，快速布阵。一道禁锢出现在泥沼地的上下四方，将三千北境军困住！

而此时，察觉到不妙的小七也是立即长枪横扫向禁锢。携带着兵形势的百战长枪，一下子将整个泥沼地炸开，横横冲击到禁锢之上。禁锢剧烈摇晃了起来，但是并没有崩溃。

牛拦山连忙看向身旁的牛眸眸道：“眸眸，出手！”

牛眸眸本能地将一个随身阵盘按向高台，与此同时，小七长枪再度怒抽向禁锢，一刹之间禁锢爆碎！

阵盘落入高台，那些爆碎的禁锢仿佛受到某股力量的驱使一般，想要再度恢复！

雁关城头，刀九果断下令鸣金收兵！北境军旗招展，一股肃杀的气息瞬间弥漫整个战场上。那些禁锢的碎片再也无力汇聚，只能变成漫天光点消散。

牛拦山朝着雁关城头望去，恰见到一个黑甲的扛旗人冷冷站在北境军旗下方，朝他们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