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伪阴阳师

门被人一脚踹开，孙鹏带着手下闯入，喽啰们一哄而上，把三人团团围住。

孙大当家瞪着一双虎目，上上下下扫视李珏，见他只是名弱冠青年，不由轻视几分。

讥诮道：“你就是席家派来救人的？报上名来，本寨主不杀无名之辈。”

“是你祖宗。”

“竖子狂妄！”

两人都是一言不合就开打的类型，孙鹏内力倾泻，反手打出两掌。

他虽然不是阴阳师，却有一手罕见的远程掌法，名为“无影掌”。一共有碎骨、碎玉、碎钢三个境界，被他击中的人外无伤痕，内里脏腑尽碎，是一门极其暴戾的硬功。

当年的“白虎寨”大当家便是吃了这亏，最后被饲养的白虎活活咬死。是以阴阳师在外被人捧上天，在孙鹏眼中不过是一些占尽便宜的蠢货。

且他自信，只要掌法大成，绝对不会比那些所谓的阴阳师逊色。

这两掌，孙鹏用了八成功力，料想区区刚及冠的青年，吃他两击就算不死也成了经脉尽碎的废物。

哪料，李珏只是轻笑一声，划出两道剑气，如龙吟虎啸冲破掌锋，狂风大作，把山贼们吹得东倒西歪。席芩花重金砸下的屋子，包括周遭树木全被碾为粉末。

乔凌见状赶紧拨响长琴，划出一道屏障。好一会儿席芩回过神来，捋捋被吹歪的发冠，拱手道谢：“原来乔兄竟是位乐者，是我眼拙，不该以貌取人。”

乔凌与席芩不熟，不知要说什么，只好对他笑笑，然后盘膝而坐，将琴至于膝头，启唇念道：“晚日寒鸦一片愁，柳塘新绿却温柔。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她这并非文修的文气，而是在尝试后发现，以诗句配合琴声，达到的效果可以翻倍。

凄凄凉凉的琴声悠扬婉转，傍晚日落，寒鸦嘀血，心中无限愁绪。池塘岸上杨柳树吐，春色美好，如果不是因为离别，相思的人儿何至于白了头。

刚拿起刀的土匪，脑海中蓦然出现这么一幅场景，鼻头酸涩，听着那婉转凄凉的琴声，居然抱头痛哭起来。

富有煽动的声音仍在继续：“肠已断，泪难收，相思重上小红楼。情知已被山遮断，频倚阑干不自由。”

琴声未停，周围已是哭声震天。

孙鹏看着躺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手下，额头青筋直跳，大骂道：“都起来，谁杀了那书生，老子让他当二当家。”

情到深处，土匪们想着的都是相思已久的美人儿，谁还有心思去当什么狗屁二当家？

席芩目瞪狗呆，说实话，他头一次看见这种奇葩操作。

他所知道的乐者只有两类，要么作用在友军身上，提高士气，要么配合其他阴阳师大摆迷阵。

动听的音乐能让人心情愉悦，悲伤的曲调会引出心中伤痛，说到底这是一种精神上的操控。

坊间传闻，待到凝结道种，乐者便有大杀四方之能，譬如二百年前，那位以一己之力灭敌国十万大军的大佬。

彼时他的国家正遭遇邻国入侵，因为皇帝昏庸，骚操作不断，以至于兵临城下竟然无人可用。

国破家亡之际，大佬一人一琴单枪匹马上战场，一曲琴音让十万大军引颈受戮，功成名就后悄然而去。

随着时间推移，传奇变成传说，只留存于话本中。相信的人将其奉为信仰，不信的人嘲弄为“乐者的倔强”。

事实上，二百多年过去，世间确实再也没有出过如大佬一般厉害的人物。

这就是一种前期鸡肋，后期或许牛逼的技能。

只要敌方有所戒备，从而进行抵御，效果其实十分勉强。别说阴阳师，就连对普通兵卒的影响都差强人意。

但这少年是怎么回事？看着才十三四岁的模样，之前听她说起，三天前才成为阴阳师，可效果竟然与别人几十年经验积累起来的差不多。

席芩把头快挠成秃头，都想不明白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习惯就好。”乔凌憋出这句话，把席芩噎的一言难尽。

他刚想说这种事叫他怎么习惯？然后就瞧见在心里十分靠谱的晋王把剑一丢，冲上去跟孙鹏肉搏。

那把剑没有变回耳饰，而是悬浮在半空，蓄势待发。

两人拳拳到肉，孙鹏畅快的大笑：“爽快！老子很久没有这般爽快了。小子，你很不错。再给你十年时间，老子或许就不是你的对手，可惜你没有机会等到那一天。”

“呵，就你这种货色还想杀我，洗洗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竖子狂妄！吃老子一掌。”

孙鹏故意给出假动作，引诱李珏反击，然后绕至其身后推出一掌十乘力道。

别看他面上轻松，实则心里十分忌惮，就如他所说的那样，这青年不仅天赋出众，战斗意识更是卓越。

二人对战到现在，约摸有小半个时辰，除了在开始因对他的掌法不熟，被打中几次，后来就很难再给予重击。

晋王殿下吃过的亏，不会在吃第二次。伸手一点，龙渊剑在三丈之外劈出一条剑虹，割裂长空，与无影掌对冲，掀起丈高起浪。

他一把握住剑，输入灵气，剑加宽延展，变成一柄不知几百斤重的重剑。

垫垫重量，很是满意，剑随心动，一道道剑气纵横交错，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

高手比试高下立判，生死之争，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孙鹏向后快速掠去，那张网如他预料那般危险，绞杀所有被其罩住的生命。

“老东西挺会逃嘛！你比我年长几十年，跟你拼拳头太吃亏。”李珏已经完全兴奋起来，他喜欢游离与生死间的快感，就像上辈子的极限运动，那种灵魂燃烧的颤栗实在太棒了。

两人从地面打到山上，从山上打到林间，打的飞沙走石，好似地龙翻身，鸟兽惊惶。

席芩从震惊到呆滞，从呆滞到麻木，最后一脸平淡的看向乔凌，点点头：“习惯就好。”

乔凌：……。突然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