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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交差休假

蒋厨子暂且爬上了阿甲的马背,徐文睿眼睛不敢全睁,慢慢跨上马,由夏木引着继续前行。

出了密林路边有个茶寮,夏木买了半碗菜籽油替徐文睿擦了眼睛,幸喜无事。

这样马不停蹄又走了两三个时辰才到了上京城,彼时日暮西山,城门将关。亏得阿乙快马加鞭赶过去叫住了守城人,五人终于赶得及到大理寺。

进得大门后,夏木只是踌躇,“咱们丢了有用的文书,只带回个不值钱的厨子,赵大人问起来如何有脸回话?”

徐文睿笑,“你哥哥什么时候做过赔本的买卖?”

夏木不敢进去,只在院中候着。

徐文睿拉着蒋厨子到北苑拜见赵山宗,上前揖礼道:“陈大人命下官先行一步,将名册送到赵大人手中,且将平山县令陆自安一并押回,路上果然有人使钱追杀,幸不辱命。”

说罢将藏在靴筒里的油纸包掏出来,原来这才是那名册原本。

赵山宗伸手接过,睐着眼上下扫了穿着破烂棉袄的蒋厨子一眼,嫌弃道:“这哪里像个朝廷命官?真是给圣上丢人。”

“蒋厨子”慌忙拜下求饶,徐文睿笑着命小童打一盆清水来将他手脸擦洗干净,果然是乔装打扮成厨子的陆自安。

赵山宗问了些平山近况,听陆自安一一答了,使秦风带下去录取证词。

后又看了密信,抚掌大笑,“陈老五果然是个滑头,陆自安上交名册之事尚未传出,陆家家小犹在县衙出入,他稳稳在平山县坐镇,仍假意搜拿逼供,却让你秘密快送过来人证物证... ...等他引着那帮人在路上晃悠周折几日到了京城,这边事早都了了。”

又猜,“那帮人并不知你们是否真的拿到名册,途中劫匪大约只是试探,不过是些跳梁小丑,不足挂齿。”

徐文睿听他言下之意,兴许是知晓何人下手,心里略有些吃惊,却并不意外。

只是陆自安后来知晓后,慌得抖如筛糠,庆幸自己主动回头上岸。

念及徐文睿几个一路辛苦,赵山宗吩咐他们回家休息两天再来听令,余下审问取证之事自有专人负责。

徐文睿应了,路上虽是按计划假意中计,叫周三逃脱送了一封假名册,但却实打实中了一头一脸石灰粉,身上黏腻难受,难得上峰体谅让他休息两日,自然求之不得。

况且为了此案,他已在平山一带晃荡两月有余,除夕都不曾归家守岁,也不知道家中小弟可还... ...还能不能给他个好脸色?

夏木带着阿甲阿乙在院中等他,俱以为丢了文书必要领罚,各个满脸焦急之色。

他们与陆自安打交道不多,更不识得蒋厨子,况且人一直跟在徐文睿马上,是以路上未曾发觉有何不对。

徐文睿不好多说,只一拳打中夏木肩膀,“赵大人自会审问追查,无需你我担心。体谅大家辛苦,每人分了两日空闲,快回家给你们老娘问安去吧。”

夏木咧嘴大笑,“偌大的事也不追求过错,赵大人真是个好官。”

徐文睿笑,对阿甲阿乙道:“兄弟们一路辛劳,晚间好好歇息一番,明日空了我请你们吃酒。”

夏木挠了挠胸口,摸到从黑衣人处得来的钱袋,不怀好意道:“是不是花酒?不是我可不去——”

“爱去不去!哪个像你,手里有些钱便兴头起来。”

提到喝花酒,徐文睿倒像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对着他翻了大大一个白眼儿,答的一本正经。

他都是要娶亲的人了,还得修缮房舍、下聘娶亲,将来又要养育儿女,哪个不要钱?

夏木... ...

日渐西沉,晚霞满天。

徐文睿交了马匹,空手走回乌衣巷。

他祖上也出过几个武官,一代一代传承没落,到他手里只落下这间两进的小宅院。

不出所料,宅院里仍然是静悄悄的,黑漆木门紧闭,大铜重锁扣住。

他在身上翻了半天不见钥匙,四处张望无人,抬腿便翻墙进去。在屋檐下摸索几下掏出一把小钥匙,又翻出墙来开了门。

木门吱嘎一声打开,落下些许尘土,徐文睿站在门口望进去,只觉一丝人气也无,满目皆是荒凉破落。

二郎年方十岁,每日在私塾读书,十日回家探望一次。但见家中长兄久久不归,想来他也有多日不曾回来了。

徐家兄弟既无父母主持中馈,又无娘子打理饭食,日子确实是冷清了点儿... ...不止一点儿。

徐文睿长舒一口气,回屋摊开满是尘灰的被褥,也不管潮湿冰凉,倒头便狠睡了一夜,直至次日午间才醒。

饿醒的。

“笃笃笃”传来敲门声。

家里多日无人,他昨夜刚刚归家便有人敲门,是谁掐算的恁准?

徐文睿敞着衣襟过去开门,只以为是夏木寻他来喝酒。

“这是家中阿娘自己做的鲜韭馅饼,徐叔舀两碗水蒸热了吃。” 隔壁卢家四岁的卢大郎咬着手指头,递给他一个小竹篮。

见徐文睿要推辞,撇了撇嘴角,“徐叔见外不收,阿娘要打我。”

徐文睿手扶门框,低头看着他,微微叹了口气。

徐家是乌衣巷的第二户,靠街的第一户住的是卢家寡妇。

她青年丧夫,带着个三四岁的小郎度日,将宅院临街的房舍劈出一条开了间小小商铺,卖些针头线脑、笤帚箩筐、油盐糖醋等杂物,挣几个铜子养家糊口。

寡妇门前是非多,少不了有人打着买卖的主意过来调戏几句。

以徐文睿以前的泼皮无赖性子,自己个儿不去调戏良家妇女便是好的,怎会管卢寡妇有没有被人调戏?

某一日他喝酒回来,又撞见王六郎在店里胡闹,羞的卢寡妇小脸通红。

只皱皱眉就走开了。

他虽讲侠义,对的却是自家兄弟,不是世间每件闲事都会管,也管不完。

只不过在心里鄙视王六郎一个无赖闲汉,成日偷鸡摸狗、赌钱喝酒,还梦想讨一房能干的娘子?

卢寡妇与王六郎拉扯不开,又不敢叫嚷,急得眼泪直流。

卢大郎见他娘哭了,拿起店里的小?头,冲王六郎的屁股蛋狠狠奔了几下,“不许你欺负我娘!”

王六郎臀上吃痛,伸手一摸见了血,恼羞成怒拎着卢大郎一顿揍,“他娘的小杂种,敢忤逆不孝打老子?我给你做个亲爹可好?”

卢大郎虽年小听不懂,也知不是好话,蹬腿大哭道:“呜呜呜你是坏人,我要爹爹回来。”

徐文睿也像今日一般扶着门板,微微叹了口气,转身回去对着王六郎一拳打飞,“欺负孤儿寡妇,你算个男子汉?”

卢大郎虽失了亲爹,卢寡妇却没丢下他改嫁。

徐文睿竟然无端对他生出两分羡慕,一脚踏在王六郎胸口,“你睁开狗眼瞧一瞧,这是谁的地盘?再让我看见你到这里来,牛黄扯了喂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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