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天降救兵
绿春噗嗤乐了,合着这只鸡怎么都得死?
笑完才发现夏木竟拉着自己的手摩挲... ...
立时一巴掌拍过去,将两眼往上一翻,噘嘴道:“还不快去请老太太!”
再晚了,孙氏怕是要哭倒长城。
夏木一个趔趄,嘎嘎笑着跑了,十分欢快。
这小子也是个刁钻的,内心里一合计,孙氏到底是徐文睿的生母,又是个妇人,自己背地道人长短不是男子汉行径。
倒是可以使计勾着夏婆子来乌衣巷,若是她“凑巧”碰见孙氏... ...
因此,寻见了夏婆子后,他只推说自家老祖母中了些暑气,想讨些解暑的药茶,请她出面去乌衣巷徐宅拿一些。
徐文睿习武之人在外奔走,家里常备着解暑药茶、跌打止痛的药膏等。
但他不在家,自己一个孤身男子不好上门问嫂嫂讨药的。
夏婆子一听乐了,难得这些大老粗在礼节上开了窍:姝儿是新妇,大郎不在家,他们一帮男子汉确实不好登门的,以免生出流言。
她当下拍着胸脯应了,拿笤帚扫了扫身上的尘土便往乌衣巷走。
待匆匆赶过去,却见前院鸦没雀净的,只有个小牛牛守着门,蹲在地上拿草棍儿捅蚂蚁窝。
牛牛一仰头看见她,激动的两眼放光,仿佛见到了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夏婆子敏锐的觉察到不寻常,心里一紧,忙问:“你家娘子呢?”
牛牛指了指后院厨房,悄声说:“夫人来了,指点我们娘子做饭呢。”
“夫人?”
夏婆子一时没转过弯,以为是徐文睿同僚家的官眷前来贺喜。
她担心宋姝应付不来,一溜儿小跑着往后院走。
——只是想不透官眷怎有兴趣指点宋姝做饭呢?
及至到了厨房,迎面先看到石家那个小囡囡坐在凳儿上吃糕,顿时脸一黑。
再一看,孙氏竟倚着门框站立,抬起一只纤手上下指点着门里众人,口中絮叨着——
“少量些米,你们日常不做什么重活,哪需要吃恁粘稠的米粥?”
“那黑胖丫头,火收小些,仔细糊了锅底。”
“啧,过日子手缝太宽,便积不下财。你到底是年轻,不晓得世事艰难,往后须得我常来... ...”
... ...
夏婆子见了孙氏那做派,气得笑起来,怪道这贼婆娘要等大家走了才来见礼,原来是打着拿捏新妇的算盘!
时下风气如此,媳妇大多惧怕婆母,只因一个“孝”字顶着。
有那等讲究规矩的人家,婆母成日里端着架子,做媳妇的每日需得早起请安服侍,至晚才能回房歇着。
且不论做婆母的如何安排,做媳妇的都不敢有丝毫不敬之意,比做婢子的也轻松不了几分,只图个孝顺的名号。
便是市街里的升斗小民,虽不那般小意侍奉公婆,但明面上并不敢十分违抗。谁都不愿意得个“不孝”、“跋扈”的名头,免得将来儿女们难做媒。
孙氏本就盘算着,重新同儿子们亲近起来,只怕他们不愿意。再加上闹出了隔壁寡妇的一场是非,更没胆子凑过来示好。
谁知徐文睿成婚,竟正式请她过来坐高堂受礼——
虽说没坐成吧,那也只怪姓夏的老虔婆,不怪儿子没有孝心。
既得陇,复望蜀,这一“请”令她生出无限期望。
她认为新妇入门脸软害羞,正是好拿捏、立规矩的时候,这不就牛气起来了?
夏婆子恨得牙痒,又见宋姝笑吟吟站那,无论孙氏说什么都不顶嘴,态度极为恭敬顺从,心里更觉丢脸。
依她本意,立时便揪着贱妇发髻拖出去的。
但转念一想:我在亲家面前是个慈眉善目的老祖母形象,若此时同孙氏吵嘴动手,难免吓到姝儿,让她误以为我是个泼辣粗胚。
可恨,当下只得忍耐着。
她眼珠一转,笑眯眯唤道:“夫人来了?”
孙氏不防夏婆子杀个回马枪,猛一听到她的声音惊得跳了起来。
“婆,婆母,您怎么来了?”
“这话问的好生奇怪,我为甚不能来?莫非这家里,已经随夫人改姓了石?”
夏婆子存心恶心孙氏,一口一个夫人叫起来,把孙氏羞臊得抬不起头来,两片红霞从耳根串到满脸。
宋姝眨眨眼,肚里又气,又忍不住好笑。
内心则十分钦佩:没想到孙氏这般惧怕夏婆子,老祖母威武。
她站在女子的立场上考虑,初以为孙氏年轻守寡日子艰难,便是有了改嫁的心思也不算该死,只不该卷走许多财物令儿子们生无所依。
虽孙氏改了嫁,毕竟对大郎小郎有生养哺育之恩,待年纪老迈,她这边难免要送些吃食衣物聊表孝心。
谁承想,孙氏外表看起来娇花弱柳一般,内心倒是个野心勃勃干大事的。
不仅急着给新妇下马威,竟还有入驻徐家做个当家老夫人的心思。
但宋姝知道,孙氏敢斥责她,却不敢对徐家祖孙托大。
有夏婆子坐镇,孙氏想回来同住是不可能的,就算常来串门都不行。
所以,任凭孙氏怎么挑刺,她只笑嘻嘻打太极。
倒不是她软弱,而是一家人同气连枝,做婆母的固然是名声不好,但新妇进门第二日便同婆母针尖对麦芒怼起来,就成了街坊邻里口中的笑话。
她逞口舌之快,孙氏便会把事情闹大,借机讨要好处,这才真的令祖母和夫君为难。
现在,夏婆子就是天降的救兵,几句话便让孙氏对口无言,脸上红了又白。
孙氏情知有夏婆子在,今日讨不到便宜,只好含着一把泪示弱,想要转身就走,偏又被夏婆子扯着不放。
“这厨间烟熏火燎,叫她们小孩子忙吧。夫人难得来一次,且同我屋里坐着说说体己话。”
孙氏大惊,她同这凶婆子哪里有体己话要说?
虽百般推辞不去,仍敌不过夏婆子双臂有力,如老鹰拿燕雀般拖拽进了堂屋,身后还跟着个想哭不敢哭的囡囡。
进屋后,夏婆子松手丢了孙氏,走到正座坐下,抬眼一看前儿媳已两股战战抖做了一团。
“我当你不会怕,才敢登门耍官夫人的威风呢!”
孙氏陪着笑脸,细声道:“您来说哪里的话,我今日是来与新妇送见礼,她留我吃饭。我见她年幼,不懂简省,才稍微指点一二,并不敢耍什么威风... ...”
说罢,忙将桌上的衣衫推了推,指着叫夏婆子看。